这只熊猫崽超凶[无限] 作者: 执灯弈棋 简介: 强强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无限流 收藏:1241 主角:顾云逸,纪霄 满嘴骚话熊猫攻X嘴硬心软洒脱受 专栏接档文《摄政王穿成炮灰渣男》求个预收,鞠躬~ 本文文案: 十年前,顾云逸不慎将龙凤玉中的一枚掉进了池塘,却被另一时空中人捡到,两人的命运从此绑定在了一起。 十年后,顾云逸看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拿着半块玉佩从池塘中走出。跟着来的,还有那些异时空觊觎他的人。 * 纪霄在十年前得到一枚玉佩,发现通过玉佩能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于是开始逐渐对这个声音上瘾。 慢慢地,他不满足于只听声音,他想见这个人。他想要这个人! 十年后的他终于等到机会,在穿到现代社会后,却因为灵力受限,当着心上人的面,变成了.......一只手掌心大的黑白团子?! 即便如此,他也当机立断,用爪子抱住心上人的裤脚,对在场所有人宣布:“这个人是我的!” 顾云逸:??? 嘴硬心软又呆萌,被绑定后成为“充电宝”的受 X满嘴骚话,动不动就大变熊猫,占有欲超强,死皮赖脸醋缸攻 ——以下是《摄政王穿成炮灰渣男》的文案—— 纪星作为摄政王因劝谏皇上,帝国之将亡被赐死。 一朝死亡,纪星辰却带着预测未来的能力,穿到了现代社会,成了心理咨询室的一名马上要被开除的小员工?! 他冷眼看着旁边无所事事的助理,玩世不恭的同事,空无一人的诊疗室,以及在一边全程冷脸的boss,实在是太不像话! 穿过来的纪星辰:不好意思,不用你开除,我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再见! 就在他大步跨出诊疗室时, 他预测到了未来的危险; 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他面前: 一:辞职等死 二:抱紧诊疗室boss的大腿 纪星辰当即回头:对不起,我后悔了! * 自从那天之后,纪星辰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接诊。 催眠治疗,情绪疏通,偶尔占卜看卦; 心理诊所门庭若市,全都奔着纪星辰一个人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不久之后,众人看到心理诊疗室的那位——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却长得羡煞旁人又腰缠万贯的boss 一手把纪星辰按在办公室十八楼的窗户上,修长的手指捏住纪星辰的下巴; 萧哲瀚邪魅一笑:乖,叫声哥哥我听听。 纪星辰低着头,脸羞得通红,做了无数遍心理斗争后终于磕磕巴巴道:哥……哥哥。 员工1:这他妈是冷面boss? 员工2:这他妈是最近来的那个凭一己之力让诊疗室门庭若市的纪星辰? 永远把三纲五常放在第一位的假正经受X冰面无情闷骚醋缸攻 ┄┄ 立意:即使身处黑暗;只要有你,我就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第1章 楔子 七月十五,是盂兰鬼节,也是顾云逸的生日。 顾家客厅墙上挂着一个釉青色的时钟,指针的针尖不知被何处来的光源折出一点诡诞的光。 时间在十一点五十九分这里行进的很慢很慢。 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漆黑,没有生日快乐的歌声,只剩下不知哪里来的幽黄的烛光,照耀在顾白和顾瑶的脸上。 顾云逸吹灭生日蛋糕上最后一根蜡烛,烛火的余烟由下而上地缭绕着,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焦涩味,烟气最终盘旋在半空,烟轨长久不散。 他开心的切了一块大大的蛋糕送到侄子顾白桌前,却在笑着抬眼的瞬间,看见顾白的脸,宛如被一张粗糙的人.皮.面.具,五官全无,唯有面部神经还隐隐鼓动。 顾云逸大惊失色,忙去看姐姐顾瑶,正见她半弯着身子,手指越过顾云逸,指向背后,畏惧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做出,表情就滞在了脸上,目光涣散,焦距不在。 顾云逸意识到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阵如雷的钟声,提醒着十二点到临,接着一个阴森的男声如地狱而来的勾魂鬼,让他心底升起一阵恶寒。 “顾云逸,十二点了,你该和我走了。” 钟声还在响,沉闷压抑。 忽然,顾云逸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头,潮湿而粘腻,随后那烛光之中,映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你是谁?”顾云逸猛然起身后转,可入眼的诡异让他不由向后挪了半步。 此刻的他,恍若在一条阴阳交割的光内,背后是明亮的人间,亲近的家人,面前是未知的恐惧,与那相识又陌生的声音。 “不,我不去!”顾云逸似乎明白了什么,踉跄着走到顾白和顾瑶身边,想要打破时间的禁锢,将他们唤醒。 钟声好像没完没了,一下一下响着,也锤击着顾云逸的心脏。 十二下钟声怎么这么慢,还没有结束。 只要钟声停,他二十五岁的人生也就随之到来。 一如灵通大师说的,他命薄,活不过二十五。 可如果不停,来的,就会是死神! “顾白!瑶姐!快醒醒!”顾云逸的脸上冷汗涔出,明确的感知到那条分割光明与黑暗的线正慢慢朝着光明处移动,黑暗即将吞噬他和他所有的家人。 声音未落,黑暗中豁然长出无数枯槁般的双手,贪婪而痴狂的想要接近顾云逸。 顾云逸不知该往哪儿退,就在他离黑暗之差一尺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男人高他半头,顺势将他护在怀里,披荆斩棘,声音清淡又温柔,“我在。” 顾云逸没看清他的脸,记忆中也没有这等身形与能力的高手,然未来得及细想,就见男人一手拢着他,一手持着桃木剑,冲进黑阵。 他的视线被突如其来的血腥与混乱吞没,一如沉进深海的帆船。 顾云逸下意识地将抓住男人的衣角,耳边听着风流鼓动、尖叫哀嚎,仔细想想自己现在的动作太过窝囊,清了声嗓子,“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男人一个个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一面与未知的黑暗厮杀,一面打趣地说:“师傅说我多练功,能向上天兑换个媳妇,诚不欺我。你乖乖在我怀里休息,等我打怪升级了,就带你回家。” 顾云逸觉得这人自说自话,却也没反驳,毕竟自己现在一整条命都押在这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逸有些困了,感觉自己稳稳当当地休息了好久,才听见男人嘴里念起咒术,好像是玄门的咒术。 咒语在黑暗中形成一个光圈,将男人和顾云逸安全地包裹在里面。 光圈原本只是微弱的荧光,随着男人咒术念过半,火圈腾起一片火海,红光将周围照得无比明亮,有什么东西被滚烫的火点燃,光影中出现几个黑影,骤间皱缩,最终变成稀薄的灰。 等火光再平,火星翕张时,光明乍现,刺得顾云逸忍不住眯起了眼。 尘埃落定,钟声停止。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顾云逸稍带些少年怀.春的羞涩,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探究男人的身份,却等视线恢复时,见不到男人身影。 原来,男人早已消失在光明中,周围的一切再次变得合理又平淡。 蜡烛的灰终于吹散。 顾云逸二十五岁的生日到了。 可那个男人,再没出现。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留个小脚印吧,鞠躬!~~ 之前身体不适,断更了一段时间,今天起开始恢复日更啦,每晚9点发,有事会请假。 专栏预收文《摄政王穿成炮灰渣男》求个预收。 纪星辰清逸翛然,才华出众,是当朝一等一的美男子。 作为摄政王,他下可浪迹江湖之远,上可端坐明堂之上;天文地理,文史武略,无一不晓,但因劝谏皇上,帝国之将亡被赐死。 一朝死亡,纪星辰却带着预测未来的能力,穿到了现代社会,成了心理咨询室的一名马上要被开除的小员工。 2. 纪星辰冷眼看着旁边无所事事的助理,玩世不恭的同事,空无一人的诊疗室,以及在一边全程冷脸的boss,实在是太不像话! 穿过来的纪星辰:不好意思,不用你开除,我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再见! 就在他大步跨出诊疗室时,他预测到了未来的危险; 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他面前: 一:辞职等死 二:抱紧诊疗室boss的大腿 纪星辰当即回头:对不起,我后悔了! 3. 自从那天之后,纪星辰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接诊。 催眠治疗,情绪疏通,偶尔占卜看卦; 心理诊所门庭若市,全都奔着纪星辰一个人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不久之后,众人看到心理诊疗室的那位——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却长得羡煞旁人又腰缠万贯的boss 一手把纪星辰按在办公室十八楼的窗户上,修长的手指捏住纪星辰的下巴; 萧哲瀚邪魅一笑:乖,叫声哥哥我听听。 纪星辰低着头,脸羞得通红,做了无数遍心理斗争后终于磕磕巴巴道:哥……哥哥。 员工1:这他妈是冷面boss? 员工2:这他妈是最近来的那个凭一己之力让诊疗室门庭若市的纪星辰? 永远把三纲五常放在第一位的假正经受X冰面无情闷骚醋缸攻 卷一·顾家老宅 第2章 顾家老宅01 “小叔!小叔!太阳晒屁股了!”顾白支棱着细白的腿,爬上了顾云逸的床,一如往常的提供叫醒服务,只是今天睡的有点死,要使点特殊手段。 所以,他把顾云逸生平的小冤家无毛猫枕在了他手臂上。 顾云逸对这只猫兄是又爱又恨,时不时被它嚣张的挤兑,爱占他的床睡觉,看他吃饭必须来两口,一个不高兴还要挠几下,可也被它救过命不止一次。 顾云逸体质特殊,一不小心就容易招来邪祟,可家里人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猫兄反而自告奋勇的担负起监督传告,甚至立时驱赶的重任。 用爷爷的话说,这是一只不同寻常的有灵气儿的猫,年龄已经近百岁。性格难免琢磨不透,多担待担待。 都说猫狗咬人一口,人不能反咬。 但有时候逼急了......就像顾云逸,以牙还牙。 家人怕少主越来越猫系生活,想着把猫兄与顾云逸分开,但遭到双方坚决反对。 一个张牙舞爪,一个恋恋不舍。简直“欢喜冤家”的典范。 此时,猫兄与顾白仿佛心有灵犀,现在被喂的都快胖成球,但见要戏弄老朋友顿时精神抖擞,步履潇洒,伸出舌头一下下舔着顾云逸。 顾云逸半睁开惺忪睡眼,脑海中还一直回荡着的梦中画面,眼皮下一点猩红的朱砂痣忽然隐隐泛出些异光,惊得猫兄尾巴一颤,躬身一蹿,前爪顺势狠狠一挠。 “啊!” 这一下,彻底唤醒了顾云逸。 顾云逸睁眼便看见猫兄一双亮得圆滚滚又瘆人的琥珀色眼珠正盯着自己,吓得他一个激灵,蹭的坐起,同时把猫兄一个猛甩,扔进了顾白怀里。 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半只胳膊正火辣辣的疼,几滴渗出来的血顺着大臂留下,滴在纯白的床单。 他正要再把猫抓过来教训一通,忽觉脖子上有些空荡,伸手一摸胸前,顿时惊慌的四下寻找,看了两圈才恍然发现猫兄的爪子上正勾着自己常年佩戴的玉佩。 “拿过来!那玩意不能随便碰!”顾云逸有些急躁,对着猫兄呵斥。 猫兄好似听懂了人话,但拽拽的转身钻进客厅沙发之下,舔着尾巴,自娱自乐。 顾云逸愤怒起床,看了眼时钟,不过六点,一双漂亮明澈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顾白,咬牙切齿地说:“顾白,我劝你最好抓住那只臭猫,把玉佩还给我,不然你今天加练三小时!” 顾白是顾云逸的徒弟,也是侄子。他自小聪明机灵,年纪只有十岁,长了张惹人喜爱的圆脸,再配上那微微下垂的大眼睛,看上去十足是个不谙世事的乖小孩。 然而在顾云逸眼里,单纯欠揍! “小叔,我就是对你的凤佩好奇,借来玩玩,晚点就还你!对了,你是不是又梦见那个男人了?我看你梦里龇牙咧嘴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梦,这才好心叫醒你的。你马上就要25岁了,你如果再不找个对象结婚的话.....。” 顾白顾左右而言他地转移话题,象征性摸了把顾云逸的卷毛,便想向门外逃去。 顾云逸太了解顾白的脾气,什么事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来,这个祖宗能闹自己二十年,便妥协地叹了口气,“最多半小时,那不只是一块简单的玉佩,别瞎闹。” 此言一出,顾白立刻欢呼地拥着顾云逸亲了一大口,临走时还加了句,“小叔,你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顾云逸是个极其好哄的人,单凭顾白这一句奉承,他一天的好心情便由此开启,薄唇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眉眼渐弯,带着浅淡的笑意。 他遥遥想起,顾白只有三岁的时候,顾瑶就将他交给自己照顾。 那时,顾白不哭不闹,也许就是因为自小妈妈不在他身边,顾白养成了坚强倔强的性子,总爱说些人小鬼大的话。 顾云逸虽未对顾白说过什么温柔的话,但心底十分疼爱自己的侄子,也就是因为这样,让正值大好年华的顾云逸,被迫拖家带口,时至今日,除了想着自己灵力被封印的事外,连场恋爱都没好好谈过。 不过,他眉毛一皱,沉吟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怅望一笑。 真的是因为拖家带口耽误了吗,还是找不到,又或是机缘未到? 现在二十五岁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再不谈恋爱,当年灵通道长说的话…… 他甩甩略微凌乱的头发,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顾云逸是个乐天派,说白了就是脑子装不下许多忧愁的事情,比起那些没必要的怅惘,他更在乎的是,自己已经十多天没有接过一笔生意。 他是华夏玉雕师世家顾家最年轻的家主,凭借精湛的技艺和万物可雕的绝活,赚取了不少的好名声与顾客。 不过他从不致力于发家致富,钱一到手,就想着去买些更好的工具和材料,账户里剩下的数字,并不乐观。 这几日生意,着实萧条了些,怎么金融危机,危到我头上了吗? 前几天,顾云逸还想着给自己置办几个大件,国外新上的几台软轴机和牙机,是目前最好的玉雕设备。 顾云逸不是个爱做取舍的性子,他都想要。 想罢,顾云逸一边洗漱,一边起心动念,想着账户里最后一笔数字,用了就用了,只要顾客上门就是财。 “小叔,你是不是在想,明天去账户里划走自己最后一笔钱的事。”调戏猫兄不成,搞不到凤佩的顾白转而找顾云逸解闷。 顾云逸咧嘴一笑,擦干脸上的水珠,随手喷了点香水,慵懒的回答:“对了,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个什么礼物嘛?” 顾白仔细想了想,肉嘟嘟的小手托在他的胖下巴上,喃喃自语地说:“没什么想要的,除了一个生日愿望。长大后不要变成像小叔一样,搞不好就入不敷出的人。” 此话一出,顾云逸有一种被戳中脊梁骨的恼羞成怒,面上努力挤出一点“亲和”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你跟着我,真是受苦了。” 说完,就要转身去抓顾白,好好教训一番。 谁知,顾白古灵精怪,先一步逃离。 顾云逸一路追出房间,到了客厅,想起猫兄躲在沙发下,就下意识看了一眼,想要拿回凤佩,谁知里除了顾白和他之外,再无第三人,也没有猫! “猫呢!”顾云逸神经一紧,急切询问。 顾白四周巡视了一遍,手指并不确定地指向前面留了半米缝隙的落地窗,思考地说:“或许,它从那儿出去了。” “或许,你总有一天会被我赶出去。”顾云逸视线跟着顾白的手看向窗外,忽然一道强光霸道地在晨曦未至的黑夜中撕开一道口子。 刺目的光让顾云逸全身一震,心底莫名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等光亮渐退,才出了屋子。 顾云逸的家,通俗地讲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精致的复古中式四合院,黝黑的宅门,锃亮的门钹,宛如香奁宝匣一般馥郁古朴。 正房和耳房接连在一起,东西厢房当头对面。 院内砖瓦苍郁、叠石迭景,砖缝瓦隙里藏着历史的痕迹,留住了旧日的光阴。 顾云逸时常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享受暖日暄晴,仰头盯着白云浮荡,要么就走到遗留了几十年的池塘边,对着池内的鱼儿和荷花发呆,明明是懒散,还美其名曰静不露机、静以修身。 不过今儿个,他算是彻底来了个动若脱兔。 因为刚一出门,就看到自家池塘内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血淋淋的人! 那人双眼紧闭,面露痛苦,静静地飘在水面,身上外渗的血污沾染了清新淡雅的荷花,很煞风景。 “小叔,你什么时候修习了异世界法术,学会大变活人了?”顾白从屋内赶来,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愣,通红的小脸变得煞白,显然被那人模样吓到,但话还是那么不着调。 “去屋里拿药箱,这个人再不治疗,必死无疑。”顾云逸收起嬉笑的脸色,飞快跳进荷花池,仔细一看,哟,还是个小帅哥! 这小帅哥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被水浸湿的黑色头发软软搭在前额,将他深邃俊朗的五官衬托的更加鲜明,只是...... 顾云逸皱了皱眉,只是这小帅哥眉宇间充满戾气,整个人有种莫名的老成持重,现在看着算小奶狗,但睁开眼总感觉会是头恶狼。 难道是老天爷知道我缺个对象,特意赏我的?可年纪不太对啊,这年头可不兴挑战未成年啊! 飞快的天人交战后,顾云逸抛开私心,将救人一命做当下重点。 谁知,他刚想一鼓作气把小帅哥抱到屋里,就看见在小帅哥右手边,若隐若现的飘着自己的失散多年的另一块玉佩,龙佩。 最诡异的是,龙佩正围绕着小帅哥周身缓缓移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让浸血的花池更添妖冶。 龙凤玉佩,是当年顾云逸十五岁时,亲手雕刻一对玉佩,却因其爆发了强大灵力,顾瑶只能请到现玄派第一人灵通道长,封印住了顾云逸自主吸收灵力的能力,以免他被过分强大的灵力反噬。 也就是这样,封印化成了顾云逸眼尾的一颗朱砂痣,道长曾警示过顾云逸,他的血印只能护住顾云逸十年性命,若是十年之后,顾云逸找不到另一人去承载他的灵力,他会被灵力撑爆身体而亡。 而后,染上自己鲜血的龙佩,被他失足掉进同样位于此处的池塘,再不见音讯。 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龙佩重回池塘。 还莫名出来一个小帅哥? 顾云逸顿觉事出反常必有妖,声音渐冷下来,从水里捞出龙凤玉佩。 这时,小帅哥豁然睁眼,右手快速抓住顾云逸手腕,连带上半身也陡然抬起。 顾云逸一惊,下意识想要抽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四目相对间,又见眼神凌厉霸道,不禁有些无语。他瞪了小帅哥一眼,翻了个白眼,“就剩一口气的人怎么还一副我欠你的表情。这是我家,我没告你私闯民宅就不错了。你态度好点,我或许会大发慈悲救你一命。” 小帅哥眉头微皱,没有任何回应,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似箭如刃的双眉下,藏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瞳,死死盯着顾云逸。 顾云逸被看的发毛,不约而同地皱起眉来,越发觉得这小帅哥奇怪,伤势明显很重,却还能存着这样强悍的爆发力,迅猛如猎豹。 还真是难得一见。 这人来路不明,是敌人可怎么办? “你是谁?” 顾云逸决定先试探一下,怎料和小帅哥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这心有灵犀的太不是时候,说明对方也在试探与暗藏心机! 顾云逸动了动仍别握住的手腕,输人不输阵,一撇嘴,“我先问你的。在我家,我才是主人!” 话音刚落,小帅哥眼底的肃杀之气忽而收敛,消解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对着顾云逸就是一通打量。 直到顾云逸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目光灼出好几个洞,才听他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语气相较之前稍缓和,带着不易察觉的迫切,只是顾云逸没听出。 顾云逸对这种目中无人,不懂礼貌的家伙再无耐心,深吸口气,冷言冷语:“你有两个选择,一,立刻离开。二,回答我的问题,姿态放低一点,我考虑救救你。” 小帅哥一脸的无畏坦荡,“我不会走,除非你把龙佩还给我。” “凭什么。这是你的?这是在我池塘里找到的。再说了,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顾云逸攥紧龙佩,毫不退让,清俊的脸染上怒意,别有一番英气。 许是顾云逸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小帅哥嘴角渐渐轻轻扬起一点笑意,寡淡到顾云逸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好在他眼尖,将这一点绝色尽收眼底,接着又看了一出现场版美男出浴。 只见小帅哥另只手撑起身体,向顾云逸凑近,眼神略微复杂,声音轻而有力,藏着一点欣喜,“真的是你。原来你长这样啊。” 二人面对面仅差几厘米。顾云逸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沉重的扑打在脸上的气息,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但只眨眼间,便身子后仰,拉开距离,眼里更多了几分警惕,“你说什么?你认识我?” 小帅哥不置可否,神态淡漠的静静地注视顾云逸,同时握着顾云逸手腕的手指稍一用力。 顾云逸忽然整个手臂酸麻,力气全无,接着龙佩就从手中掉出,落在小帅哥手。 小帅哥将龙佩拢在掌心,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嘴里喃喃说着:“这是我的玉佩,跟了我十年。” 顾云逸愕然,严肃道:“不论你在哪里捡到的。这龙佩确实是我雕刻的。它十分危险,你还是交还给我比较好。” 小帅哥眨眨眼,眼角闪过一抹精光,不以为然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空口无凭。它跟了我十年,我没有任何危险,你被自己的话打脸了。” ...... 顾云逸无语,恨不得给对方一脚,但细想来又觉得诡异。 如果小帅哥说的是真的,那么不可能十年仍不被反噬与影响。 再者,他家这间四合院被封了印,普通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绝不可能踏进半步。这人“从天而降”,来的莫名,但又戴着十年前遗失的龙佩。 这人到底是谁? 顾云逸越发怀疑,千思百转间做了一个决定。既然自己武力不敌,那他就只好忍着厌烦收留这个小恶霸,先把龙佩拿回来。 而且,他回想了下对方说过的话,好像他认识自己,看样子也不是个着急走的,倒不如试探试探底细。 于是,他斜睨着对方,准备打两句太极。 结果,小帅哥抿了抿嘴唇,望向顾云逸,哑着嗓子,抢先说:“我渴了,你有水吗?” 嚯,这时候又装无辜弱小可怜了啊。 ”废话。我没有在池塘里吃喝的习惯。要喝去屋里。“顾云逸扬扬眉梢,耐着性子说,实则暗暗将那人咒骂了三千遍,不过心里也扎了一针:这人留的有点过于顺利,别不是黄鼠狼不安好心,早有图谋吧。 “谢谢。”小帅哥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但身子依旧没动,眼巴巴的望着顾云逸。 顾云逸微愣,“怎么了?不能自己起来走两步吗?” 小帅哥看似无辜的摇了摇头,气若游丝,道:“四肢无力,头脑发晕。” 顾云逸瞪大了眼,对对方戏精体质立刻盖棺定论,接着讽刺一笑,“行啊,那我来帮你!” 说完,顾云逸就上前一步,想要单手提着小帅哥后衣领给揪起来,然后一路拖麻袋似的拖回屋子。 谁知,理想很丰美,但现实很骨感。 小帅哥在起来的一瞬,整个人没骨头似的,不偏不倚的倒在顾云逸身上,最可笑的是竟然不滑落! 这是个一本正经的无赖啊! 顾云逸哭笑不得,想推开,但试了几次都失败,感觉自己身上沾了块巨大的狗皮膏药。 “多谢关照。麻烦你了。”小帅哥将脸贴在顾云逸胸口,天真无邪的仰头去看顾云逸。 顾云逸虽然对这人感官较差,但不得不承认其是自己见过的最霸道凶悍又软萌无比的小奶狗,实在是别有一番风味。 索性,安慰自己做一回好人,就这么一路任其粘着回了房间。 顾白早就准备好了药箱,一脸坏笑的站在门口看着进来的两人。 “你笑什么?还不过来帮把手。”顾云逸甩了一记眼刀,没好气的说。 ”这不是怕打扰二位池中play吗?”顾白赶忙过去搀扶着小帅哥,坐在沙发。 “什么乱七八糟,你都哪学的这些。看我不告诉你妈。”顾云逸被占一路便宜,还要被自己侄子揶揄,这一天简直糟透。 顾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递来纱布,”我看着清清楚楚,还拍下来了。你要是敢乱说我坏话,我就把视频发到网上。” 顾云逸气结,懒得理会,直接了断地把小帅哥染血的衣服悉数脱下。 “嘶。兄弟,你打架挺猛啊。”顾白在旁看见那人裸露的身体,肌肉线条明显而紧致,白皙的皮肤下,身上数条深浅不一的伤疤格外明显,有些陈年疤痕因未来得及处理伤势,变得皮肉外翻,有些可怖。 顾云逸也有些惊讶,但面上仍旧是淡定,只是想到顾白年纪尚幼,不宜久呆,一边处理替小帅哥处理伤口,一边叮嘱了句:“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好,你和你的猫玩去吧。” 顾白摇了摇他的圆头,语重心长地说:“这位哥哥要是来自古代,你扒了他的衣服,可是要对他负责的!我要留下来。我怕你不负责任,也怕他碰瓷。” 小帅哥忽然插嘴,一双眼睛感激地盯着顾云逸,奶声奶气中透着十足的真诚,“这位哥哥已经答应要收留我了,说过会负责。我相信他是言而有信的人。我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就是迷了路。谢谢你们照顾。我不会惹是生非的。” 顾云逸额角突突的跳了两下,抬头对上小帅哥时,潇洒一笑,“对。说得没错。我们约定好了,我家缺个保姆。从今后,我和我侄子的吃喝拉撒、家里的卫生全靠你了。” 臭小子,看我怎么整治你,让你得瑟! 顾云逸正对自己的想法得意,一回头看到顾白的暧昧眼神,还有那张的很圆,分明无声说着”哇”的看戏口吻,又收敛笑意,正经瞟了一眼小帅哥的服饰,抬手弹了一下其带着的桃木佩剑,对顾白吩咐:“你懂个屁。人家穿的是是现代得罗服,修习的应该是玄术。去找你妈妈来!” 作者有话说: 留个小脚印吧,么么哒! 谢谢支持。 第3章 顾家老宅02 顾云逸看着沙发上半身赤.裸的小帅哥,见他宽阔的肩膀上两道锁骨分外明显,头发上的水滴一点点聚在锁骨上,视线越往下,看到的风光越是让人不禁心潮澎拜,赶紧将视线挪到了别处。 小帅哥将顾云逸微小的动作看在眼底,转而垂头低胸,声音似在顾云逸那儿受了什么委屈,“就算让我当你家的保姆,也没有卖身的道理吧。” 顾云逸努力理解了一番小帅哥的话,终于想通他话里的讥诮,面上迅速黑线满布,匆匆收回视线,冷笑着说:“我对未成年人不感兴趣。对了,你叫什么?我给你包扎之前,总要知根知底吧?不然谁知道等你伤好了,会不会做些违法乱纪,伤害我和我侄子的事。” 小帅哥无声张了张嘴,一脸惊讶,随后端正了身子,一板一眼礼貌地说:“我叫纪霄,修习的是玄门法术。《周礼》有云‘东北曰幽州,其山镇曰医无闾。‘,便是这个医巫闾山,师从闾山九郎,日后多多指教。” 顾云逸总觉得他是个厚脸皮的主,现在礼貌端正,谁也说不准骨子里有多黑多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没再逼问,将手里的纱布慢慢缠在他的身上,才发现原本皮开肉绽,不住淌血的伤口已渐渐凝固,伤口最深处开始长出一层新肉。 他对于纪霄的恢复力颇有些惊讶,不过细想玄门道家一派原本自古就精深得很,有异于常人的恢复力也不算什么,只警告了一句“你以后老实点”,就一门心思地为纪霄“包扎”。 顾云逸将药箱里的三盒纱布全部捆在了纪霄身上,有伤口的地方足足绑了五圈,没伤口的地方,也粗粗绕上一周。等纱布全部用完,起身拍一拍手,一脸痛快,“都说道门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你瞅瞅,你这活脱一个僵尸粽子啊,建议你找个良辰吉日把自己收了吧。还有,你这衣服要洗洗才能穿,你不是要保贞洁嘛,现在上半身都用纱布包住了,就不怕我再占你便宜了。” 纪霄身上笨重得有些施展不开手脚,挤出一点苦笑,抬头看着顾云逸,忽然煞有其事地问:“哥哥,你谈过恋爱吗?” 顾云逸刚想捡起纪霄的衣服,帮他丢进洗衣机里,偏偏被纪霄的问题戳中软肋,愤恨地将脏衣服甩给他,“关你屁事!” 纪霄舔了下上唇,面露无辜,“不是。我就是在想哥哥喜欢看我的身体,可能是因为没谈过恋爱,那其实也没什么。马上就二十五岁了,也没有恋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能理解的。” 顾云逸真心觉得自己今天是来渡劫的,老天爷派给他这么一道坎,就是要让他赶不及过二十五岁的生日,先被气死,一字一顿地说:“我谈过!” 祸从口出,虚从心起。 纪霄眼里满是真诚,继续好奇道:“原来谈过啊.....几个呀?” 其实,顾云逸谈没谈过,纪霄比谁都清楚。 顾云逸心里一阵纠结,回复的时候倒是坚决的很,“三个!” “是吗?好厉害。”纪霄似乎就等着顾云逸的回答,没等他话音落下,夸奖的话已经跟着出口。 顾云逸觉得纪霄的夸奖全是违心的奉承,是把他当孩子一样哄着,心里暗骂纪霄,明明自己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现在反倒是自己显得幼稚,阴着一张脸,嘴角撑出一道弯弧,假笑着说:“你精气神不错,废话也多,就证明还有力气。下午去帮我把后院的杂草除一下!还有,池塘的水都被你的血弄脏了,不能再用了,也得全部换掉!” 纪霄并不推脱,乖巧地点点头,眼里还冒出点兴奋,“应该的应该的。既然哥哥愿意收留我,这些以后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这一下,搞得顾云逸有些心软。 其实,顾云逸根本没打算让纪霄干活,奈何纪霄这张嘴,说一句话,就能多气他一分。 现在看他积极干活的样子,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捡起纪霄的衣服,扔进了洗衣间,回客厅时,看纪霄靠在沙发上,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不放心地嘱咐一句“你自己注意伤口,不行别硬干。” “好!”纪霄难得的没和顾云逸唱反调,脸上漾着天真的笑意,视线紧随着顾云逸,竟让他有些不自在,连带着耳根也开始不自觉的发红。 靠,什么情况。老子是成年人,怎么被一个小屁孩调戏! “哇,小叔,这又是什么,cos木乃伊吗?你口味真重。”顾白这个倒霉孩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显然已经打完了电话,走到纪霄身边时,好奇地观察着他身上的绑带,眼神带着不可描述的暧昧。 顾云逸头上青筋猛跳,忍着脾气问正事,“你妈说什么时候来?” 顾白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妈妈说她明天一早就来。” “那只猫呢,找到没有?”顾云逸本没有多在意那只猫,它时不时失踪去哪家遛弯是常见的事,但今天自己的凤佩还在猫身上,如果让凤佩在人群中显出灵力,必定会造成灾祸。 顾白摊摊手,不负责任地跟了句,“找过了,不在院子里。可能在邻居爷爷家,看他下象棋。” “那你给我继续找啊!”顾云逸本想亲力亲为,但忽而想起今天有一个玉雕要交单,那是一个月前的单子,顾客早就付了尾款,就连钱也已经被他霍霍光了。客户昨天从国外回来,约好了今天中午一定要去一趟,已经耽误了半小时,不能再等了。 想到这里,他只能带着雕完的作品出门,临走前,睨了眼纪霄和顾白,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句,“找到猫以后立刻给我发短信。还有你,纪霄,打扫院子去。早点干完,早点吃饭。我警告你,我家里有摄像头,不让你动的东西,最好别动。” 顾云逸匆匆出门,留下客厅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满脸愁容。 . 等顾云逸回到家中,已经过了一点,进屋便见顾白沉醉在游戏的世界里,两只小胖手灵活地按着游戏按钮,嘴里振振有词,“你们真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啊!” “顾白,你是不是出息了,猫呢?”顾云逸很少摆出家长的姿态,但他环视了一周家里,根本没见到猫的踪影。 顾白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顾白打得火热,抬眼看都没看顾云逸,头朝庭院的位置看了看,坦荡地说:“纪霄哥哥为了讨好我,答应我除完草代替我去找猫。” “他讨好你什么?”顾云逸一头雾水,掀开窗帘,看见庭院里的纪霄正勤勤恳恳除着草,背影被耀眼的日光长长地拖到身后,他脚下的一片草地都已变得规整舒适,狐疑问向顾白。 顾白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接了句,“我和他说起单昊叔叔送你的荷花,你喜欢的不得了,要好好打扫。他一根筋就别上了,把单昊叔叔上面三代都查了个遍。小叔,我有两个怀疑,你听不听?” “说。”顾云逸没那么多好兴致再和顾白周旋,让他做的事一样没做,现在还把单昊出卖了。 顾白嘿嘿一笑,小圆脸上堆满了肉,“你和单昊叔叔里面,纪霄哥哥至少对其中一个感兴趣。”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顾白近纪霄,黑得也太快了吧,他不过只出去了一个小时。 顾云逸听完顾白的话,只觉脑子有些疼,“顾白,你要时刻记住,你才十岁,该说点小孩子的话。” 他一阵无奈,决定去看一眼纪霄的劳动成果,直到他走近荷花池,才看清池中的“景致”,与其说是一个池塘,不如说是一个大缸。 纪霄把所有的污水和荷花全部排走,再将荷花池里的污泥全部打扫干净,池底一点泥渍都找不出,仿佛顾云逸从没有种过荷花。 “我的荷花呢!“顾云逸语气不算温和,怒意只冲向颅顶。 纪霄微微一愣,指着屋子里的顾白,讷讷说:“我问小不点,他说你爱干净,我就想着荷花池里的淤泥太多了,帮你清理清理。没想到淤泥一清,花的根就被我拔掉了,我只好扔掉喽。” 顾云逸气得说不出话,凉飕飕地骂了一句,“最该扔出去的是你。那是我义兄送我的礼物!” 顾云逸的义兄单昊,从小就宠着他。单昊只因为顾云逸去年说想要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在庭院里看荷花品茶,从冬天就开始温室栽培荷花。 这才有了春天未到,满池荷花的美景。 现在,只剩下满池寂寞。 纪霄眉梢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面色有些懊恼,惊讶地说:“义兄的礼物?那应该很重要,顾白这个小不点怎么不和我说呢?这样吧,以后你想要附庸风雅的时候,大不了以后我陪你喝茶,你看我,比荷花管用。” 顾云逸被纪霄的厚脸皮噎住,刚想发火,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猫! 细算算时间,也过了饭点了,猫兄很有灵性,再远的路也能自己走回来,他从不会错过饭点。 不会真走丢了吧,凤佩还在它身上呢。 想到这里,顾云逸有些不安,心头一根弦紧绷着,斩钉截铁地说:“我和顾白出去找猫,你在家里继续打扫院子。还是那句话,不该你动的东西,别乱动。” 纪霄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便郑重地点点头,轻声说:“早点回家,我等你哦。” 顾云逸一愣,心想他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他是这儿的男主人,那我是什么? 但毕竟说话的人长了张赏心悦目的脸,声音又是悦耳动听的,顾云逸鬼使神差下还真点了点头。 纪霄看见顾云逸的反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等顾云逸和顾白出了顾家大门,眼底的无辜与天真陡然收起,亮出一片明光。 他从怀里捞出一张空无一字的灵符,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收弯入掌心,在空气中写下几个不成文的符字,嘴里念下捉附咒,“天蓬天罡,助吾纪纲。丙丁三气,口吐火光。与吾捉祟,莫令停藏。捉来剑劈,焚脑除浆。收三魂,附童体。急急如律令。” 咒语刚停,符咒的符头已被点亮,灵符上亮起一片金光,随着空气中写下的文字,一笔一划的显现在灵符上。 等符脚的最后一点金光逝去,纪霄当机立断地将他贴在龙佩上,紧闭双眼,感受着凤佩的去向。 他的脑海中,逐渐构出一副画面,是顾云逸的猫兄的回忆。 三个小时前,因为纪霄的出现,猫兄大惊失色,慌忙间跳出顾家庭院,一路向热闹的大街走去,直到中午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它饿了,准备回家了,却被一个约莫一米七的中年男子抱在怀里,不知去向。 中年男人的右手中指上,有一个血色的纹印,这让纪霄分外在意,“又是他们?” 纪霄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只知道在他原先的世界里,有不少的纷争是这些人引起的,他们唯一的特征就是右手中指上,会有一个血色纹印。 平日里,他们只装作普通人,利用些遮去印迹的法术,把手指上的印迹抹掉。 但好像当他们行动,动用法术的时候,印迹就会显现。 他们往往一个人行动,但组织却远不止一人,是一个极其神秘又庞大的组织,灵力高强,动作迅速,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他也曾和那些人交战过两个回合,虽然没有吃亏,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纪霄沉思着他们的目的必然不是一只猫兄如此简单,为的很可能是猫爪上的凤佩。 他直觉顾云逸会有危险,如果顾云逸在他之前找到那只猫的下落,和十岁的顾白前去抢猫,很有可能会受伤。 “在哪儿,你在哪儿?”纪霄将手边的灵符扣在自己的龙佩上,再度闭上双眼,感受着另一块凤佩吸引着的微弱气流。 片刻,他陡然睁开双眼,鹰目射出寒光,正色道:“位在西南,三千米远!” 纪霄疾步出门,对于这个未知的世界似乎熟门熟路,绕过几个急弯,最终停在一个废弃的工厂楼前。 他屏息凝神,手里的桃木剑隐隐颤动着,剑柄与剑口猛烈的撞击着,蓄势待发,时刻准备脱出剑鞘。 他的桃木剑,是闾山圣器,能自觉感知前方的危险,与对方是敌是友。 而之前桃木剑上,沾过那些人的鲜血,这才让它如此激动。 这让纪霄更加确定,绑走顾云逸猫的人,是之前与他缠斗过的人。 他的手压在剑柄上,沉声说:“再等等。” 纪霄一步一顿地走进废弃工厂,耳边传来因太久没有人开门通风,而传来的细小气流对撞声。 角落里的滴水声,急促而沉冷。 看着四周器材的老旧程度,纪霄估计这座工厂已有七八年没被人用过,灰尘在器材上积起厚重的一层。 但是眼前的这面镜子,显然被人搬动过,两只镜架的四方形靠脚原本应该在纪霄身后的墙壁上。 镜子上的灰尘太重,遮住了所有的反光面,纪霄用手指轻轻擦了四个指印,露出一点狭小的空间,恍然看见自己的身后,现在正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别动。” 纪霄感觉到脖子上一片刺骨的冰凉,一刃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离大动脉只有三厘米远,声音从纪霄耳后传来,带着明显的狡诈与奸笑,“又是你!怎么,这个世界的法制,你也要管?” 纪霄透过镜子,看见那人右手上抱着的猫,就是顾云逸的猫兄,而它的爪子上,凤佩还稳当当地系着。 他揪起的心稍稍平复了些,原本就握着剑柄的手指紧紧一拢,小声说:“到时候了。” 话音刚落,纪霄腰间的桃木剑猛地冲出剑鞘,嘶鸣而过,剑身化作一团火焰,火星筚拨地与周遭的空气对冲,以十米为半径,设下一个阵法。 天罡北斗阵。 于此同时,纪霄一个侧身,尽可能的离开剑刃,趁那人来不及回应时,抛出手腕上的剑鞘,凌厉回击。 剑鞘狠狠砸在身后的人执剑的手腕。 他手腕一扭,整只手陷入一阵麻木,冰刀直直地向地上垂落。 冰刀未来得及落地,便被纪霄用脚背接住,猛力向上一提,转为他的攻击武器,转而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桃木剑将周围的气流改变,符圈以惊人的速度向里越收越紧,化作一条金绳,将那人牢牢捆住。 顾云逸的猫顺势逃出那人的手心,一跃向纪霄的怀里,讨好地舔了舔纪霄的掌心,让他不禁失笑,“别占我便宜,我心里有人了。” 他将猫护在怀里,蹲在地上看着那个黑袍蒙面的人,刚想摘开他的面罩,一探究竟,就见那人向一纸锡箔,在感受到他的指腹温度的那一刻,自焚而亡。 作者有话说: 天蓬天罡,助吾纪纲。丙丁三气,口吐火光。与吾捉祟,莫令停藏。捉来剑劈,焚脑除浆。收三魂,附童体。急急如律令。——摘自资料《太上三洞神咒卷》 感谢支持,留个脚印吧。 专栏《摄政王穿成炮灰渣男》求个预收,么么哒! 1. 纪星辰清逸翛然,才华出众,是当朝一等一的美男子。 作为摄政王,他下可浪迹江湖之远,上可端坐明堂之上;天文地理,文史武略,无一不晓,但因劝谏皇上,帝国之将亡被赐死。 一朝死亡,纪星辰却带着预测未来的能力,穿到了现代社会,成了心理咨询室的一名马上要被开除的小员工。 2. 纪星辰冷眼看着旁边无所事事的助理,玩世不恭的同事,空无一人的诊疗室,以及在一边全程冷脸的boss,实在是太不像话! 穿过来的纪星辰:不好意思,不用你开除,我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再见! 就在他大步跨出诊疗室时,他预测到了未来的危险; 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他面前: 一:辞职等死 二:抱紧诊疗室boss的大腿 纪星辰当即回头:对不起,我后悔了! 3. 自从那天之后,纪星辰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接诊。 催眠治疗,情绪疏通,偶尔占卜看卦; 心理诊所门庭若市,全都奔着纪星辰一个人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不久之后,众人看到心理诊疗室的那位——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却长得羡煞旁人又腰缠万贯的boss 一手把纪星辰按在办公室十八楼的窗户上,修长的手指捏住纪星辰的下巴; 萧哲瀚邪魅一笑:乖,叫声哥哥我听听。 纪星辰低着头,脸羞得通红,做了无数遍心理斗争后终于磕磕巴巴道:哥……哥哥。 员工1:这他妈是冷面boss? 员工2:这他妈是最近来的那个凭一己之力让诊疗室门庭若市的纪星辰? 永远把三纲五常放在第一位的假正经受X冰面无情闷骚醋缸攻 第4章 顾家老宅03 等纪霄揣着怀里的猫兄回到顾家时,天边的夕阳已经露出橙红的微光,像只咸蛋黄,美得让人胃颤。 “咕嘟。” 猫兄在纪霄宽厚的臂膀上睡得正香,肠胃一阵蠕动,舒服的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下去。 纪霄宽慰地揉了揉它,看着前面的四合院,眼底才稍稍泛出一点柔光,“快到了,我们吃饭去。” 他自从废弃厂出来到现在,一路表情阴沉,目色暗淡,思考起近期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阴谋笼罩在各个时空上,有人已经在黑暗处慢慢露出了它的獠牙,准备蓄势待发,啃噬光明。 别让顾云逸担心,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纪霄这么想着,面上顷刻换上一副平淡倦懒的表情,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停在了顾家门前,按下门铃。 顾云逸从屋里出来,神情有些急切和期盼,看到纪霄的那一刻,眼底亮起一些光芒,“你跑哪儿去了!我找猫的同时,还要找你。能不能不让人操心?” 庭院前的木栅栏挡住了纪霄怀里的猫兄,让顾云逸一时误判纪霄只是贪玩出门。 纪霄毫不介意,听到顾云逸语气里的责备与担心,心底涌出些温暖,将猫兄举过头顶,笑眼盈盈的开始邀功:“猫和我,都回家了。” 顾云逸为纪霄开门的手忽而一顿,见猫兄爪子上的凤佩还在,快速的趁它熟睡时拿回,长舒了一口气。接过纪霄手里的猫兄,神情缓和不少,疑惑地问:“你在哪儿找到的它?我都报案了,警察也没消息。” 纪霄无所谓地耸耸肩,看着顾云逸将沉睡的猫兄送到猫窝,再给它倒了一整碗猫粮,吸了吸鼻子,说:“我出门随便逛逛,正好看到它,就捡回来了。” 顾云逸听出纪霄话里的敷衍,他和顾白找了一个下午猫兄会去的地方,都没找到,连警察都没音讯,怎么纪霄随便逛逛,就那么正好遇见了猫兄? 想罢,他转眼看见纪霄的胳膊上又添了一道新伤,沉默了一会儿,刨根问底:“你在哪儿找到的它?我所有可能回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纪霄顺着顾云逸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胳膊,飞快地将伤口擦了擦,“刮刮蹭蹭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碰到的了。不过,如果我说我为了救猫兄,差点命没了。哥哥,你打算怎么谢我?以身相许吗?” 顾云逸知道纪霄没有说实话的意思,没再逼问,也懒得接他死皮赖脸的话,兀自进了房子,语气不轻不重,“猫的身子可以给你。进屋,给你消毒。然后我们出去吃饭,天都黑了,顾白也饿了。” 纪霄跟在顾云逸身后,享受顾云逸为自己的服务,等处理完了伤口,眼中闪过一点乖觉,凑地离顾云逸近些,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哥哥不是说我是保姆么?保姆的工作应该包括做饭吧。今天的晚餐我来做。” 顾云逸稍稍偏过头去,不信任地打量了纪霄一眼,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出去吃吧,我请客。我今天想吃点能进嘴的东西,再被你气到,我会折寿。” 纪霄毫不在意顾云逸的冷漠,声线平淡:“折寿应该不会,吃了我的东西,会不会心动就说不准了。” “.....”顾云逸还想推拒,但看向窗外,老天爷好像和纪霄说好的一样,前一秒晚霞漫天,这一秒就乌云低空,有落暴雨之势,实在不宜出门,只好叹了口气,妥协地说:“你好好做。实在不行,我们叫外卖。” “好!”纪霄转了转手肘,摆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顺着顾云逸手指的方向,二话不说地向厨房走去。 顾白估计听到动静,屁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确定猫兄安全回家,脸上的神情才转的轻松,瞄了眼厨房的位置,手托在下巴上,冷静分析,“小叔,你觉不觉得纪霄哥哥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顾云逸眼眉也没抬,心想天上无缘无故掉下来个十六岁的少年,能不奇怪嘛。 顾白坐在离顾云逸很近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做出一副侦探的模样,“俗话说,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留住一个男人的胃。这么看来,纪霄哥哥是个心机boy。” 顾云逸沉下脸色,神情尤其认真地问向顾白,“我是不是对你太疏于管教了?” 顾白一愣,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头也不回地进了屋,直到晚饭开席,才出现在用餐的厅堂。 “油焖鸡,毛血旺,竹笋烧肉。这些菜都是小叔爱吃的啊。”顾白看到一桌子的大菜,不由得眼睛一亮,筷子擎在半空,时刻等着开动。 顾云逸望着餐桌上的五道菜,意味深长地盯着纪霄,试探地问:“为什么做这些菜?” 餐桌上的五菜一汤,全是顾云逸最喜欢的菜,一道不差,连他不喜欢吃葱都了若指掌。 纪霄不明所以地歪头看着顾云逸,神情有些孩子气的稚拙,“是吗?这些都是我喜欢的,看来我和哥哥很合适。” “小叔,合适什么?”顾白一脸天真的问向顾云逸,这似乎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顾云逸侧头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顾白,试探着顾白,是不是事先出卖了他,告诉纪霄自己爱吃的菜色。 顾白抬手做了个发誓的表情,拣了块肉放在嘴里,嘟囔地说:“确实很合适,纪霄哥哥连辣度掌握的都刚刚好。” “心有灵犀而已。”纪霄和颜悦色地在顾白和顾云逸碗里夹菜,神色坦荡自若。 顾云逸疑思不减,将信将疑地尝了口纪霄的菜色,眉毛几不可见的上挑,忍不住接了句,“不错。你很合适当我们家的保姆。” 纪霄很认真地一点头,找上顾云逸的视线,颇为开怀,“嗯,你们家的。” 顾云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闷头吃饭,却又不得不承认,纪霄做的菜很合他的意。 他不禁想起开饭前顾白对他说的话,耳根不争气地红了。 这一点微小的变化,还是被纪霄尽收眼底,语气带着懊恼与疑问,“哥哥,要不下次我还是做微辣,你辣的耳朵都红了。” “我们家祖传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顾云逸将头埋在碗里,一本正经地说着他今天新立的规矩。 纪霄适可而止地没再接话,只不过时而端详着顾云逸的时候,手里的饭也变得香甜不少。 他知道的不仅是顾云逸喜欢的菜色而已,还有顾云逸的全部。 当年纪霄捡到龙佩时,偶然发现他能通过龙佩听见一人说话,那人讲的大多稀疏平常,但声音极其动听,无论是有趣的经历还是悲伤的过往,纪霄都能感同身受。 久而久之,龙佩成了纪霄百无聊赖的人生寄托。 纪霄几乎是听见顾云逸开口的那一刻,就认出了顾云逸是他魂牵梦绕的人。 纪霄不喜欢吃辣,不过他很少做不辣的菜,因为他相信有一天,顾云逸能吃到他做的菜。 顾白和顾云逸不负众望地进行了光盘行动,饭后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显得可爱又俏皮。 顾云逸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家庭的新成员,不再装模作样,端出一副主人的态度,饭后拍拍手,就准备拿着碗筷进厨房,“你伤口还没好,不能碰水,其他事我来做吧。今天就先休息。” 纪霄顺从起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找了个能看见厨房的位置,偏头看着顾云逸的一举一动。 “你喜欢我小叔什么?”,顾白戳了戳纪霄,神情难得严肃起来,“未成年人不能恋爱!” 纪霄面无表情地一耸肩,简短有力地作出回答,“未成年人不得恋爱,但是满二十二足岁的男性,可以结婚。他可以等等我。” 顾白思考良久,拍拍纪霄地肩膀,小声说:“他没谈过恋爱,你任重道远。” 纪霄若有所思地看着顾云逸,见他从厨房出来,一路走到客厅,正巧撞上他打量的双眼,眼底一片华彩。 顾云逸远远看见客厅上两个人交头接耳,神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冷声差遣,“顾白,去洗澡。还有你,睡在二楼阁楼,晚上没事别下一楼。” 纪霄目光明显地暗淡了不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落,声音透着可怜,“好,我不会做坏事的。” 顾云逸愣了愣,心里涌起点恻隐,从屋里拿出几件新衣服,交给纪霄,声色缓和,“你也没新衣服,就穿这几件吧。我没穿过,很卫生。” 纪霄失落地神情稍纵即逝,立刻换上欣然满意,甜声说了句,“谢谢哥哥,哥哥穿过的衣服,我也很喜欢。” 顾云逸被他这充满暧昧的一句撩搅得心中一颤,轻咳一声,跟了句“早点休息。“,便加快脚步离开了客厅。 客厅顿时沉寂下来,只留纪霄一人,手里揣着顾云逸的衣服,轻轻一句,“十点半了。” 每晚的十点半,是顾云逸雷打不动和玉佩吐露心声的时间。 纪霄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拿出怀里的龙佩,见玉龙的眼珠亮起淡淡的微光,死物在这一刻栩栩如生。 静谧的卧室里响起一阵好听的男声,那是纪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今天真是够折腾的,莫名其妙来了个陌生人,年龄不大,心思不少。我看他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往后还是要注意些。”顾云逸的语气满是抱怨,听得纪霄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纪霄确定了顾云逸就是和龙佩通灵的,他心心念念的人,自然欢喜,但怎么第一印象,就不能是个积极向上的感官呢。 他眉头轻轻一皱,嘴角紧绷地继续听着顾云逸的责备。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优点,他救回了猫兄,还受了伤,说不定是个深藏功与名的英雄。”顾云逸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对纪霄的认可,让纪霄紧蹙的眉头顷刻舒展。 顾云逸似乎在床上翻了个身,隐约传来些细碎的棉被揉擦声,声音含糊在厚厚的棉花里,“帅是挺帅,顾白说他喜欢我,他又没来由地倒在我家池塘,会不会真如灵通大师说的,他会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纪霄从前听顾云逸说起过灵通大师,也知道顾云逸的命途多舛,若是二十五岁前找不到合适的另一半,灵力会爆发,危及生命。 他心中暗暗窃喜自己能够及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也肯定自己会是顾云逸的另一半。 “不过我不喜欢小屁孩,到时候别人觉得我老牛吃嫩草。”顾云逸话里透着失望,似乎反复斟酌了一番,最终认定自己年纪太大。 顾云逸的话彻底逗笑了纪霄,让他顺着镜子看向自己稚嫩童气微脱的脸庞,低声说:“谁是老牛还说不准呢!” 他从原本的世界穿越到此,法力虽然没减,但年纪少得不是一星半点,起初看到自己十六岁的长相时,也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来日方长,吃到嫩草的老牛,说不定会返老还童。 想罢,纪霄听着顾云逸酣甜的梦呓声,也睡了个好觉。 直到二日天还未亮,晨曦都没上岗,就有人穿着贴身制服,按响了顾家门铃。 “妈妈!”顾白知道那一定是顾瑶,几乎是在第二声铃声未落时,就迈着小碎步,前去给顾瑶开门。 顾瑶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也是顾云逸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人。 顾云逸并腿坐在沙发上,一点不敢乱动,和顾瑶交代了几句顾白的情况,就转向沙发另一旁的纪霄,介绍地说:“顾白电话里应该都和你说了,他来历特别,需要姐你做个登记。” 顾瑶半眯着眼,打量了纪霄一番,简单“嗯”了一句,在随性本上记下纪霄的名字,不知原因地来了句,“我是顾云逸姐姐,以后对我家弟弟好一点。” 顾瑶从小灵力低微,但看人的本领,还没输给过谁。 “姐姐,我会的。”纪霄敏锐地从顾瑶话音里听出了一点言外之意,承诺得极其郑重。 顾云逸面上有些莫名的灼热感,让他心神一慌,极力岔开话题,“顾白说你有事要宣布。” “嗯。”顾瑶脸色转变凝重,沉吟片刻,神情严峻,“最近治安不稳定,有很多异样情况出现,各时空的往来也很密切,上面怀疑有人在暗中操纵。你平日里少出门,玉雕生意别做了,顾家不缺钱。” 顾云逸细想了片刻,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反驳顾瑶。 其实,他昨天晚上就接了一单玉雕生意,今天打算中午出去采买,不过他不敢当面忤逆顾瑶,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反正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想罢,他眼中似有若无地亮出一点狡黠的光,附和了顾瑶几句,就让顾瑶带着顾白出去吃饭。 等顾瑶离开了顾家,屋子里只剩下顾云逸和纪霄时,顾云逸慢吞吞起身,看了眼院子外的风景,不慌不忙地说:“天气不错,我出门采买点食材回来,外卖不安全,以后我们就都不出家门了,要多买点,你就在家里等我吧。” 纪霄看着窗外飞鸟低空,显然是落雨之兆,真诚地说:“既然哥哥要多买点东西,我帮你拎吧。不能光吃不做事啊,这不是我为人处事的态度。” 顾云逸语气透着坚定,回绝纪霄,“不用,我很快回来,你看家吧。” 说罢,他就准备起身出门,不给纪霄任何周旋的余地。 谁知,纪霄破天荒的“嗯”了一声,在他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惊喜地说:“有了!我给顾白打个电话,让瑶姐帮忙带。她不允许你出门,让我帮着照顾你,这样她也能放心,你也省力。” 顾云逸转过头,神情急转而下,咬牙切齿地问向纪霄,“我要去玉雕市场,你最好记住你吃的是谁的饭,要是敢告密,我把你赶出去。” 纪霄眼里露出一丝担忧和急切,斟酌了片刻,大义凌然地说:“我是很想和哥哥一起去的,这样能保护哥哥,也能实现对瑶姐的承诺。但是哥哥觉得我粘人,也没关系,我让瑶姐派人保护你,我无家可归不要紧,哥哥不能有危险。” 顾云逸目光如芒针一般刺向纪霄,但被他恳切的眼神原地反射,蜇得他哑口无言。 最终,他败下阵来,利索地叮嘱他几句玉雕市场的东西,只可眼动,不可手动,便带着他去了玉雕市场。 玉雕市场像一个大集市,里面鱼龙混杂,成品参差不齐,顾云逸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原本的一直买玉石的摊位,见老板目光有些木讷地环视着市场的客人,迟迟没有张嘴揽客,不由停在老板摊位前,调侃一句,“贾哥,今天的客人都不入你的眼?” 老板的面色蜡黄,显得死气沉沉,看见顾云逸挡在自己的面前,不吭声也不点头。 “贾哥?”顾云逸手朝着老板的面前晃了晃,似乎唤回些他的神智,老板眼中陡然一亮,笑容飞快而极力地撑在面上。 “顾老板啊,好多天不来了,有什么喜欢的,看看。”老板半弯着腰,一改刚才的漠然,热情地招呼着顾云逸。 顾云逸认真地观察着地上摆放的一筐筐的玉石,耐心给纪霄解释,“贾老板是玉雕市场最会做生意的,别人的石头啊,表面上摆的那些光泽通透,其实切开什么都没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贾老板是真的懂行的人,他每一筐石头,个头恰好,石头外表不惹眼,其实都是真材实料。这些石头从左至右,分别是内蒙古佘太翠,新疆和阗玉还有沱江大千玉。这样你要什么色泽、硬度、雕成什么器皿就一目了然了。” 纪霄入神地看着顾云逸工作时的侧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喧闹市场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选佘太翠吧,这种玉石摩氏硬度够高,且光泽不强不弱,没有蜡质感,柔润细腻,油光可鉴。很适合雕成玉杯。”顾云逸自顾自地说到,抬头望向玉石老板,见他眼底又泛着空洞的冷光,不由皱眉。 老板见顾云逸抬头,浑不在意地哈了个欠,重新抖擞精神,“昨天睡晚了点,选定了是吧。” 顾云逸上下打量了老板一番,没有看出什么异状,便付了钱,回头看了一眼纪霄,见他自然而然地接过沉重的玉石,便昂首挺胸地离开了玉雕市场。 他不由暗想,往日里他自己采买,累个半死不说,选玉石的时候时不时会被哪个大妈看上,为他们家的小孩争个相亲的机会。 现在好了,纪霄杵在他身边,大妈们望而却步,倒是省了他不少的事。 顾云逸颇为满意地回头看了眼纪霄,一语双关的说:“你还挺有用处。” 等顾云逸出了玉石市场,老板的神色又变空洞,像一只气球泄了气一般倒在地上,身上所有的骨头全部错位,每一个关节连着一根肉眼不见的细线,只有背后的人握住那些细线的时候,他才能重新站起。 而玉石市场上,每一个人交谈的声音豁然停止,四面八方地转身聚向同一个位置,贾老板的玉石摊前。 有人从玉石摊前走出,望着顾云逸去的方向,面露阴鸷,冷笑一声,“顾家少主,这块玉石,你肯定会满意的。” 第5章 顾家老宅04 顾云逸自从玉雕市场回家,就一股脑地钻进他的玉雕室。警告了顾白和纪霄一句“不准和顾瑶告密”,就将门反锁,直到晚饭时也没出来。 纪霄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走出,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已过六点,不由皱眉问向顾白,“不去叫你小叔吃饭吗?” 顾白自顾自地从前厅走到餐桌前,摇了摇他的圆脑袋,眼中透出些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无奈,警告纪霄,“纪霄哥哥还是不要去打扰我小叔的好。你别看他平时对什么事都佛的很,看上去又老实又废柴,但在玉雕这件事上,他还是很专业的。平时要是他不从玉雕室里出来,没有人敢敲响玉雕室的门,打断他的思路的。” 纪霄目光停留在庭院外玉雕室的入口处,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打扰顾云逸,坐在顾白对面,视线冷冷地转向他,轻声说:“我这个人护短,不要在我面前说你小叔的坏话!” 顾白匆忙塞了块肉在嘴巴里,讨好地笑着说:“纪霄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小叔天下第一好。纪霄哥哥你也不用担心,小叔经常赶活儿,三四天在那里不出来,玉雕室里的粮食储备够顶三个月的。” 玉雕室面积超过两百平,建在顾家庭院的下面,原本是个地下室,被顾云逸改造成了玉雕室。 顾云逸有两个玉雕徒弟,一个顾白,一个出门旅游的唐轩,除他们二人之外,别人想要进入玉雕室,都得事先问过顾云逸。 就如顾白所说,顾云逸把玉雕当成一份事业,也是一份对顾家少主的责任和玉雕行业的传承,他从没有敷衍过任何一张单子。 一如往日,他按照电话里和客户沟通的意见,设计好图纸,不忘自恋一句,“世界上只有我能做出这样精妙的设计。” 他拣出今天从玉雕市场挑到最满意的一块玉石,打量一番,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微微一扬下巴,满意地说:“就是你了。” 手里的玉石经过他的一系列琢磨,通透的光泽已经能隐隐浮在玉石表面。 还未来得及抛光,明黄的光圈眨眼聚在顾云逸周围,将他包裹在一平米的空间内。 顾云逸全身散出些许淡白的光芒,正慢慢涌入顾云逸手中的玉石里,与之而来的,是玉石上悄然挥发出的烟雾,以肉眼不可见的程度,一缕缕地窜进他的鼻息。 直到夕阳落山,西月攀上漆沉的天际,一抹清冷的月光透过玉雕室的玻璃顶面照射下来,与玉石的幽光交相辉印时,顾云逸的眼珠慢慢被一层霜攀上,在乌亮的眼球上结起一张白色的网纱。 他的手重复着机械性地雕刻动作,手腕的灵活程度一反往常,僵滞而迟钝地朝着一个方向用力。 刻刀在玉石的拐角处留下数道深深浅浅的划痕,一如顾云逸现在指腹上被刻刀擦出的红印。 “咣当。”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逸的手腕一松,玄铁刻刀径直从他的手中垂落,生生砸在地上,在偌大空荡的地下室留下震耳的回音。 他的嘴角被一根隐形的线牵出一丝微笑,僵硬地向一处歪去,像一个整容失败的病人,眼底满是空洞与木然。 紧接着,传来几声针箭飞过的声响。 来不及探究它们的落点,便见顾云逸的手关节豁地被揪起,前臂和后臂之间有什么东西牵扯着他的行动。 顾云逸跌撞地走了几步,视线定在前方的甬道上,脑海中响起一阵阴恻的男声。 他不受控制地跟着那个男人的意志,长大了嘴巴,呆滞地念道:“顾云逸,去把龙佩取回来。明天早上一个人来玉石市场见我。”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云逸眼底的白纱顷刻隐去,只剩下一双空洞地眼球不自然地在眼眶中转着,漆黑而阴沉。 他的行动逐渐变得敏捷,已能正常行走,利落地出了玉雕室的门,进入前厅。 顾白和纪霄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沙发上等他出来。 “你们怎么还不睡?”顾云逸面露诧异,左右扭着他僵硬的脖子,听到骨头传来“咔咔”两声脆响,脸上的疲惫才稍有缓解。 纪霄有些心疼地看着顾云逸,思考片刻,用一种不是和顾云逸商量的语气,坚定说:“人一上了年纪,不好好注意,会落下颈椎病。” 顾云逸一耸肩,满不在乎地朝沙发上一坐,视线左移到纪霄胸前挂着的龙佩上,若有所思地说:“是有些疼,你会推拿吗?” 他头垂得很低,声音含糊在喉中,让人听不出情绪,却足够让顾白瞠目结舌。 “小叔,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的身体吗?”顾白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云逸。 顾云逸含糊“嗯”了一声,慢慢抬头盯着纪霄,嘴角上扬说:“纪霄不是别人。你今晚先帮我按按,这种事得多练,我晚上去你房间。” 纪霄的心被顾云逸最后一句话,不痛不痒地挠过,面色冷漠平静,视线带着狐疑与探究,却见顾云逸没有反悔的意思,立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哥哥是个听劝的人。我今晚会好好服侍哥哥的。” 顾白坐在沙发上,左右觉得自己融不进去,微微一愣,便支棱着短腿快速跑进卧室,嘴里嘟囔着,捂着耳朵,“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等他进屋,拿起手机想和顾瑶报备一下两个人“飞速”的进展,却看到短信栏上传来唐轩的简讯,内容是:“小白,我今天凌晨下飞机回来。我路上遇到了一个哥哥,也是个玉雕师,和师傅一样亲切温暖,照片我之前给你看过。他教会了我不少知识,我今晚会睡在玉雕室,练练手,你和师傅说一声。” 顾白一撇嘴,努力回想起唐轩嘴里的大哥哥,长着一副俊秀成熟的脸,一看就是个招人喜欢的长相。 想罢,他长“嘁”了一声,面露不满地说:“这年头,人人都见色起意,老的小的都一个德行!” 唐轩是顾白的救命恩人,小时候顾白差点被人绑架,他救下过顾白,被顾云逸收养做了徒弟。 他性格较为内敛,大顾白四岁,虽然在玉雕上没什么天赋,但听话懂事,相较于顾白,省了顾云逸不少的心。 在顾白眼里,唐轩是他的定海神针,闯的一切祸事,唐轩都会给他收场,替他顶锅。 现在在他和唐轩之间横插了一个大哥哥,让他升起一丝危机感。 他略带愤恨地开门,看见客厅里纪霄和顾云逸两个人正眉目传情,心底更是涌出一团火,言简意赅地说:“唐轩这臭小子要回来了!” 顾云逸双眉稍纵即逝地皱起,很快舒展回原样,淡淡回应,“知道了。” 纪霄原先在和顾云逸通灵时,得知过唐轩的身份,并没过多在意,反倒是将视线定在沙发一旁的顾云逸,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他见顾云逸今日视线总无来由地定在自己身上,目不斜视,心底生疑,眼底却不自主地荡起些微波,喉咙沙哑地说:“哥哥,你再这么看我,我会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 顾云逸破天荒地没有反驳纪霄,拍了拍他的大腿,起身时轻声在他耳边说:“我先去洗澡,待会儿就来。” 纪霄咽了口水,喉结自上而下地滚动过,看着顾云逸板直的背影,心底一动。 顾云逸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了纪霄门前,敲响了他的门。 纪霄开门便见顾云逸穿着一身V领的睡衣,胸口开叉的地方不上不下,恰好能露出完美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又不算太过暴露地遮住了所有该遮的地方,带着一分欲看还休的诱.惑。 “你躺下吧。”纪霄视线在顾云逸身上来回打量一番,全身的血液逆流过头顶,让他有些耳鸣目眩。 顾云逸坐在床边,眼神带着目的的看着纪霄,嘴角似掺了糖地朝纪霄一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纪霄原本颤动的心房忽而一紧,心知顾云逸是个矜持且保守的人,从不会说出这样直接的言辞,再细看顾云逸的神情,带着些许诱.引的轻浮。 他瞳孔一缩,眼神从刚才的波澜转为探究,面色微冷,觉得顾云逸眉目之间有种隐隐的阴鸷,沉声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顾云逸微愣,似乎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努力拉扯着自己面部肌肉,干笑道:“开个玩笑,开始吧。” 说罢,他便躺在纪霄的床上,身形精瘦,曲线完美,被纪霄服务的舒适的时候,露出一两声畅快的吟声,让纪霄喉间微干。 纪霄手里的动作逐渐放慢,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揶揄地说:“哥哥,你的声音真好听。说不准以后,我还能听到更好听的声音从你嘴里传出来。” 语罢,顾云逸猛的翻过身,半跪在纪霄床上,与他对视片刻,视线带着不易察觉地贪婪,定在纪霄的脖子上,双臂微微环上纪霄的脖子,声音蛊惑,“纪霄,你现在不想听吗?你真好看,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等你长大之后,会遭来不少情债吧。” 纪霄不明真相地微微僵滞在原地,觉得按照顾云逸的动作,再进行下去,他会用双臂环住自己,一时心底登时空了一拍,但失控的情绪片刻便被自己压下,猛地退后,欲将顾云逸看清,半眯着眼,诧异的说:“哥哥,你是月圆之夜会变身吗?你今天,不太一样。” 顾云逸没有得逞,不甘心地神情还来不及切换,挂在脸上,视线从纪霄脖子上的玉佩幽幽转过,思索片刻,最后下了纪霄的床,简单一句,“按也按过了,早点休息吧。” 纪霄此刻的视线满是寒意,十指感受着顾云逸身上的回温,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听见门外的楼道传来顾云逸下楼的声音,脚步带着显有的气愤与沉重,让他不禁疑思更重,嘴角微沉。 时至半夜,纪霄和顾云逸迟迟没睡,眼底都透着丝丝冷意,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第6章 顾家老宅05 庭院中的冷风股股吹过,连着新生的野草在他的脚底发出猛烈地冲撞,似带着警告的言语,让唐轩踏进家门的脚步,向后缩了刹那。 疾风在今夜,显得格外阴郁激烈。 刚从热岛回来的唐轩有些不适应,不禁打了个颤,裹紧了身上的单衣,将行李潦草地放在屋内里,走进顾云逸的玉雕室。 他照往常的规矩,打开了顾云逸近一个月的图纸,坐在顾云逸的位置上,借着不明不昏的灯光,看着图纸上精妙的设计,不忘点评两句,“别人刻玉器,七分美观,三分偷懒。只有师傅,再难再累、废的料子再多,也要做到完美。” 他将图纸看完,视线转到桌角的方盒上,嘀咕一句,“这是师傅最新的作品吧。” 于是,他将方盒打开,刚想学习观摩着顾云逸的手工,把玉杯从盒子里拿出,就察觉一阵凉风从地下廊道吹过,刮进自己的脖间,让他无缘由地心底升起恶寒。 一个人从昏暗的廊道中一步一沉地走来,手里的手电筒散出刺眼的光。 是谁这么晚了会来这儿?顾白还是师傅? 脚步声的渐近,他的心越沉。 “师傅。”唐轩松下心房,神情带着点些兴奋地唤向顾云逸。 “你来干什么?”顾云逸脚步一顿,站在了唐轩的面前,眼中泛着幽绿的光,紧紧凝着唐轩手上的玉石。 唐轩心底渐起疑惑,并没多想,琢磨了一下措辞,乖巧地说:“我想连夜练练手,明天好找师傅请教。” 此言一出,顾云逸眼底的杀气才少了三分,把唐轩手里的玉石抢过,声音有些强硬,“远程旅行辛苦了,先休息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唐轩感受着刚才玉石在手中的触感,刺手的玉石细碎还扎在皮肉里,皱眉问:“师傅,这个玉杯……” 顾云逸自顾自地把玉石收尽方盒,抢过他的话,“这是人家客户的订单,我明早要给他送过去。” 唐轩点点头,微微背过手去,指尖轻轻掐进肉里,靠着皮表深处传来的痛感,强装出镇定与自然,笑着说:“师傅的玉杯做的真好,特别是碾磨的时候,红胶的技术如果稍微运用不好,做出来的光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剔透了。” 顾云逸背对着他,轻声“嗯”了一声,转身后,视线紧紧盯着他,长久不出声。 “那我先去睡了,长途旅行太辛苦了。师傅也早点休息。”唐轩手撑在下巴上打了个哈欠,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感觉自己背后有视线紧盯着,等他走出玉雕室的廊道,后脊梁骨已经湿透。 等经过一条幽暗的廊道,来到庭院,唐轩确定自己离开了顾云逸的视线与掌控,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纪霄,去找纪霄! 唐轩从顾白的短信中,听说过不少纪霄的事情——此人的灵力深不可测,且人品可靠,值得信赖。 他是唐轩今夜唯一的希望,顾白灵力低微,真遇上事,不过就是个孩子,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他,除了平添的慌乱,根本没有益处。 至于顾瑶,从特别能力部赶来,怎么也要明早。 顾云逸一直呆在玉雕室不出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唐轩也实在按耐不住此刻忧惧满布的心。 要是在今夜,顾白发生什么事…… 想罢,他快步走上二楼阁楼,敲响了纪霄的门,“纪霄哥,你还醒着吗?” 屋里的人低声应了门。 唐轩进门便看见纪霄站在窗前,盯着庭院中玉雕室的入口处,见顾云逸久久未从那里出来,纪霄眼底的冷意昭然一片。 他思考须臾,担忧道:“纪霄哥也觉得师父有什么不对吗?今天的师傅,好像换了一个人。” 纪霄将窗帘一角掀开,视线更加开阔些,神情不算意外,“你是唐轩?你刚刚和顾云逸在里面说了什么?” 他自从顾云逸出了自己的房门,便已经察觉到顾云逸神态语言有些不对,但顾云逸的气息就在他身上,让他不禁迟疑,直到刚才看见顾云逸身体如牵线木偶般地走到庭院,进入玉雕室,他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我是。”唐轩语气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一双稚气未脱的眼中透着明朗与诚恳: “我今夜回顾家,像往常一样进入玉雕室学习,但师傅表现得一反往常的不耐烦。我故意问了他一个玉雕入门级的问题,错漏明显却愚蠢,可他回答我的却是肯定的答案。琢磨玉器的用具,是紫胶,不是红胶。而且那盏玉杯根本没有经过打磨,我拿着它的时候,明显感到了参差不齐的褶皱感。师傅不会允许自己的作品没有完成,就放入方盒的。顾家的规矩是每一个顾家的学徒,只有做出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才能放进盒子里。” 纪霄听罢,“倏”地将窗帘一拉,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嘱咐道:“你趁顾云逸不注意,将这符咒贴在他当下最在意的东西上。” “最在意的东西?”唐轩跟着纪霄下楼,尽量压低声音问向纪霄。 纪霄轻轻点了个头,声色沉冷地解释,“顾云逸中的是异时空的独门秘术,傀儡术。他被什么东西操纵了,失去了心智,顾云逸和下咒的人必定是用什么东西维持着联络,这张符咒能够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络。” 唐轩害怕得手心已经冒汗,但表现得还算镇定,跟在纪霄身后,不慌不忙地再度进入玉雕室的廊道。 纪霄没有开手电筒,凭着夜视能力,悄声进入玉雕室,在半开的门前,看见顾云逸如获至宝地将那块从玉雕市场购得的玉石护在怀里,神色痴颠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的,那块龙佩,我也要得到。要得到龙佩,龙佩。” 他听罢,心中大致了然了顾云逸为何今晚会勾.引自己,掐指测算顾云逸的命格,嘴里低声念着,“卒未归时,五行属水,颜色黑色,方位北方,临玄武,凡谋事主二、八、十。” 直到他的拇指停在中指的下节,名叫“空亡”,眼底陡然一沉,当机立断,“联系物是顾云逸手中的玉器。我控制住顾云逸,你趁机将符咒贴在上面。” 唐轩郑重点头,就见纪霄拿出三清铃,单手持柄,激烈地摇动着它,声音由小转大,片刻已是一阵轰响。 几乎是听到三清铃响的同时,原本麻木不仁的顾云逸忽而有了情绪,痛苦地瘫坐在地上,看到纪霄的那一刻,急忙爬了几步在他脚下,“救,救我。” 纪霄手里的铃铛摇得更加激烈,几乎要把顾云逸的三魂七魄镇散,见他在地上蜷曲着挣扎时,心猛的被揪起,恨不得躺在地上的人是他。 “唐轩!快!”纪霄蹲在地上,极力掰开顾云逸的手,将他手里的玉杯夺过,交给不远处等待时机的唐轩。 唐轩与纪霄配合默契,接过玉杯,不做犹豫地将符咒贴在玉杯身上,并将它抱得离顾云逸尽可能远。 符咒在玉器上散出金光,连带出一股囷囷环绕在半空的黑烟,聚在顾云逸的头顶上空,声音宛如野兽长大了嘴巴,露出獠牙时的嘶吼声一般可惧。 纪霄嘴里念着破地狱咒,不知何地变出一个酒葫芦,动作敏捷迅速地揭开瓶口,只见咒语过半,那团黑色的烟全部被酒葫芦吸进瓶身。 瓶身不受外力控制地摇晃了两下,最后化作悄无声息的水波。 顾云逸面色的疼痛与挣扎悉数缓和,神色疲乏不堪,极力睁开眼睛,入眼便看见一张标志地俊脸,带着担忧地望向自己。 他借着纪霄的力量,起身做回玉雕室的椅子上,看着满地的玉石碎片,恍惚回忆起,“我从五六点之后,就没有了记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纪霄见他再无大碍,毫不犹豫地说:“嗯,你刚才勾.引我未果,把我拖到这儿来想生米煮成熟饭,好在这位小兄弟帮忙,不然我就糟蹋在你手里了。” 顾云逸头疼欲裂,再听纪霄一番发言,恨得青筋直跳,刚想开口骂他,记忆深处竟然回忆起些自己穿着V领上衣,坐在他床前的画面,不由瞪大了眼,看看纪霄委屈的神色,再想想那副画面,一时不想再做人了! 唐轩似乎知道不得了的事,急忙走出玉雕室,美其名曰,“天黑了,该睡了。” 两个人无言相顾了许久,直到纪霄再次发言,“你再怎么急,也要等我成年啊。禽兽哥哥。” 顾云逸憋了半天,直到面色涨红,也说不出一句驳斥,毕竟脑海中的画面愈渐清晰,认栽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纪霄扶着顾云逸出了玉雕室的门,等将他送回房间,语气严肃地说:“哥哥,你是成年人,有需求很正常。憋着对身体不好,我能理解。” 作者有话说: 卒未归时,五行属水,颜色黑色,方位北方,临玄武,凡谋事主二、八、十。——引用资料小六壬,《掐算歌诀》。 第7章 顾家老宅06 这一夜的动静,到底是闹得沉睡的人被吵醒了,原本醒着的人根本没了困意。 屋子里四个人,这下终算齐活了,眼见时针将过三点,在客厅的沙发上笔直地坐着,面面相觑,各有心事。 “真的吗?我小叔欲求不满,勾.引纪霄哥哥未果?”顾白一边挪着屁股坐近唐轩,一边用一种盛满了同情的目光望向纪霄。 唐轩从玉雕室一出来,就找了顾白,知道他是个爱听热闹的性子,不惜被顾云逸责骂,事先和他通了气。 唐轩比顾白稳重些,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纪霄和顾云逸正在偷摸着观察对方,没人注意他们,才飞快地点点头。 顾白半张着嘴巴,笑容将原本就肥胖的脸蛋撑得更鼓,“好刺激,你怎么不叫我!错过了这场好戏!” 此言一出,顾云逸终于按耐不住,气得腮帮子生疼,咬牙切齿地说:“顾白,你以为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吗?还有!我当你小叔怎么说也有十年了,我今晚上失态,你不拦着我?你怎么想的,觉得我会让纪霄帮我按摩?” 顾白一脸委屈,讷讷地张张嘴,“天地良心小叔,你当时神情太过饥渴,我怕我阻止你,你就不养我了。” 顾云逸觉得今天是他二十四年人生中最大的坎,略带烦躁地挠了挠他细乱的头发,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望向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纪霄,一字一顿地说:“说正事。我为什么会被控制?” 纪霄一眼扫过顾云逸,给了一副“假正经、伪君子”的眼神,才面无表情地拿出几瓣玉杯碎片,铺在手上,碎片上还在持续不断地散着黑烟,沉声说: “玉雕市场有问题。我检查过了,你在那个贾老板手里买的玉石,都被人下了咒术。这些玉石表面和普通玉石没有区别,当经过雕磨之后,会和打磨他的主人产生联系,成为操控你的介质,成为对方的傀儡,四肢被一条无形的线牵着走,直到目的完成。” 顾云逸从前在书里看过这门秘技,好像是异时空最为神秘、高深的技能之一,世界上能操控此术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是破解这门咒术,不由对纪霄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带着肯定与赞许,“你很厉害。” 纪霄郑重地点点头,对顾云逸的话十分认同,上身微微斜向顾云逸,若有所思地说:“我确实很厉害,当保姆可惜了。物尽所用,人尽其职,才不浪费资源。哥哥如果愿意,我可以不要钱地跟在你身边。不过偶尔得从哥哥身上得到点好处。” 顾云逸虽然没谈过恋爱,不过还是能听懂纪霄的言下之意,不能否认,他心底确实对纪霄产生了一点轻不可查的悸动,不过很快又被理智所推翻。 纪霄长了张人畜无害的帅脸,又拥有高深莫测的灵力,对他心动其实不丢脸。 不过,他还是抵挡不了道德的谴责,人家才十六岁啊! 想罢,他敷衍了笑了笑,回应纪霄刚才的自恋,颇带欣慰地拍了拍纪霄的肩,一副历经百态的深沉模样,欣慰地说:“是啊,我要是年轻的时候多努努力,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我该得多骄傲!” 纪霄并没有多在意,声音镇定得好像在进行一场新闻汇报,字正腔圆地接过,“没事,哥哥还来得及。你可以和我,一起努努力。” “.....”顾云逸不知是被纪霄呛住,还是不甘心自己败下阵来,半晌沉默不语,直到脖子乃至脸侧一片郝红。 他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两个少年,实在不忍心摧毁祖国花朵纯净的童心,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他们动我,是为了龙凤佩,现在联系被切断,对方是不是很快会反应过来我没被操控?” 纪霄细思片刻,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咒,犹豫着说:“你可以再雕刻一枚玉石,将我给你的符咒贴在背后,意志就不会被剥夺。” 顾云逸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接过符咒,谋划着说:“既然他们没有得到龙凤佩,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干脆顺水推舟,装作我还在被操纵的样子,深入敌腹,一网打尽!” “不行。”,几乎在顾云逸话音未落的时候,纪霄就坚决否定了他的策略,不忘打击地说:“哥哥,这不是在拍谍战片,不能太过英雄主义。他们来者不善,而且能力不低,你以为你进入敌腹是占了上风,可能只是成了鱼饵呢?这种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其实,纪霄原本的计划是一个人去玉雕市场。 别说一网打尽,他一个都不想留! 敢动他的心上人,他就连对方祖坟都想跑到异时空去铲一铲! 顾云逸许是没想到纪霄这么没给他留面子,一时好胜心起,固执的本性原形毕露,脱口而出,“我是顾家少主,怎么也不能丢了份。这件事发生在玉雕市场,又摆明了针对我。我必须去,不能畏首畏尾。” 纪霄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顾云逸的人,顾云逸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随和平淡,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自己固执争强的性格,他的决定一出,谁都别想阻拦。 他叹了口气,看向顾云逸时,眼神变得柔和不少,语气却带着不容否定的坚决,“我跟着哥哥,保护你。这个月工资,得给我涨。” 顾云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决心摆平那些不速之客,但不会因为一时上头,真把纪霄置之门外。 这件事本应该由特别能力部处理,但顾瑶和她手下人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纪霄是他安全的最大保障。 特别能力部,听上去似乎高手云集,其实为了维护各个时空长久的安定与和平,那里早就形同虚设。 真的有能力的几个人,也游走在各个时空,维持时空稳定,赶不及与顾云逸配合,去捉拿玉雕市场的敌人。 想罢,顾云逸点头同意,不由分说地命顾白和唐轩去睡觉,留他和纪霄两个人等天亮。 三月的清晨,曦光来得很快。清晨五点已有一丝暖光乍破天际的昏暗,但冷风依旧肆虐地鼓动着,想方设法地钻进顾云逸的脖颈间。 顾云逸心底浮起些不详的预感,站在玉雕市场的招牌前,手里攥着两块凉玉,呈龙凤状。 他听见耳朵里传来纪霄的声音,紧张到血液快要逆流的心室才微微放松,“放轻松,进去之后发现什么不对劲,立刻捏爆发声器,我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 纪霄站在离顾云逸一百米的位置处,神色专注地盯着顾云逸的一举一动。 顾云逸和纪霄联络的工具是一块最新科技研究的发声器,小到只有半个指甲盖的形状,贴合耳蜗,难以被察觉。 很快,玉雕市场的大门被打开,铁锈的卷轴门在清晨静谧无人的街道上惊起一阵凄厉震耳的响声,让顾云逸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视线可及处,根本不见一个人。 那这扇不是自动的卷门,又是谁打开的? 顾云逸半僵半滞地进入市场,眼底木讷无光,笔直想着前方走去,不知经过多少个摊位,才停在一人身前。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双臂架在空中,身形瘦到透过衣服能看到明显的骨节。他的十根手指在半空中微微晃动,做出一副弹琴的样子,每根手指都连着一根无形的线,在操控者什么。 “东西呢?”那人开门见山,声音冷得能让人瞬间结一层冰。 顾云逸艰难地抬起胳膊,手腕一转,将龙凤玉佩摊在那人面前,支支吾吾地说:“龙,龙凤佩。” 这块龙凤佩,是顾云逸彻夜雕刻,除了没有灵力的灌注,和原先的再无区别。 那人接过顾云逸的龙凤佩,在手里端祥了片刻,见玉佩手艺精湛,散出些微弱的光芒,满意地将他收入怀中,微微抬头看向顾云逸,声线带着谋算的阴狠: “顾家少主,我原本想要的只是龙凤佩,但早年听说过你很多传闻,你好像能力被人封印,但如若有一天被人解开封印,能够自主吸收和进化灵力,我们的主人刚好需要你的能力,借你去吸收更多人的灵力。” 顾云逸麻木无波地眼底浮出一丝冷光,微微垂头斟酌着那人的话,听出他没打算轻松放自己离开。 “跟我走吧。”那人右手的三根手指拉扯着操纵在顾云逸身上的线,想要将他带离玉雕市场。 顾云逸脚步向前挪了几步,垂头思索,原以为他来到此处,可以逼出操控贾老板的人,救下他。 谁曾想,那人想要的不止是龙凤佩,还有作为“灵种”的自己。 现下的处境,进退维谷。 顾云逸无法再装着被人操控的模样,保命更为紧要,只能反被动为主动,二话不说地从耳中将发声器取下,用尽全力地捏碎了它! 第8章 顾家老宅07 站在黑暗中的那人,似乎看出了顾云逸超乎寻常的动作,忽而明白顾云逸并没有被他操控,反应迅速地命令,“把他拿下!” 话音刚落,原本四下无人、静谧无声的玉雕市场,响起些窸窣的动静,眨眼间,已然变得人海泱泱。 各个摊位的隐蔽处,有什么东西从地上一跃而起,被人牵着关节,视线凶恶地看着顾云逸,一步一步走近他,顷刻将顾云逸围在一个半圈中。 整个玉雕市场的人都被那人操控了! 那些围攻顾云逸的人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眼底一片猩红,朝着顾云逸一拥而上,双臂直直地向前够着顾云逸。 他被困在圈里的中心,心中悚然生寒,惊慌四顾,人数约有数十人,并不确定纪霄是否能及时救下自己,也不确定纪霄能否以一敌十。 思及此处,一双双利爪已经从四面八方伸长到他的身边,指甲盖漆黑而尖长,锋利得如同十根尖针,下一秒,就要将他的气管刺破。 那些人手腕上最粗的那根大动脉正在发狂地鼓动着。 顾云逸脑海中“嗡”地一声响,魂魄震寒间,傀儡们的手已经够上他的脖子,将他撕扯、拖拽,身上传来隐隐的针刺感。 这一刻,顾云逸感觉自己已经走上了阴间的归途。 忽而,一阵狂风吹过,如巨浪滔天,带着摄魂夺魄的力量,让将顾云逸团团围住的傀儡不由向后畏缩了一步。 纪霄念起能空操控自然风雨的“北斗大神咒”,步如疾风,从玉雕市场的门外,冲进人群中。 他手里的桃木剑发出轰鸣的剑响,下意识地将顾云逸反手揽在身后。 “又是你。”那人看见纪霄手中的桃木剑的当下,便认出来纪霄是闾山法师,语气带着恨意与阴沉。 他抬手制止了那些木偶人的动作,几步走进圈中,冷笑地说:“也好,今天新仇旧恨一起报。闾山法师,今天就拿你的命祭奠我的兄弟们!” 语罢,他高举起右手,大拇指分捻于中指、无名指指缝中间,对准玉雕市场屋顶中心位置,将手里的一颗灵珠直直地射向屋顶。 顷刻,屋顶盘踞起一阵巨大的风涡,血红色的灵光从风涡中大放,幽幽黑气鼎沸,等光芒散去,整个玉雕市场刹那漆黑一片,只剩下头顶上空宛如厉鬼哀嚎般的嘶吼声,让顾云逸不禁战栗。 “天罗地网阵。这是绝杀的阵法,以天蛛丝围成一片纱网,再以灵血祭奠,埋在建筑中。此阵一旦发动,见血才逝。” 顾云逸听见纪霄的嘴里振振有词,声音冷到冰点,护住他的手也更深了一分力。 他心中一寒,暗觉阵法的强大已经不是纪霄的能力足以操控,不经摸出自己衣服内侧中保存的玉符。 “不要!” 不等纪霄阻止,顾云逸的玉符便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脱出顾云逸的手,以飞快的速度冲向屋顶正在编织的阵法中,与它交臂。 眼前金光如熊熊烈焰,在半空中燃烧殆尽,玉符如切割机一般扬起下落,左右回旋。 但片刻后,竟然被震的四分五裂! 顾云逸看着屋顶洒下的玉符碎片,以及天罗地网阵似乎得到了养料一般,更加兴奋地将网织编得紧密又粗大,冷嘶了一口气,精神紧绷到微微有些眩晕。 纪霄的眼底骤然凝结起冷霜,看着几乎完成的阵法,对顾云逸严肃地说:“等会儿,我给你杀出一条路,立刻逃。不要管我。” 顾云逸生拽着纪霄的衣角,对眼前的惊魂一刻,已渐镇定,坚决地说:“说什么屁话,要死一起死!” 空气中漫起些血腥气,网纱中出现了数只体积不大,却张着獠牙、散着邪煞气焰的黑色蜘蛛。 它们长了四只眼睛,左侧两只眼底呈碧色,隐隐散着冷光,右边两只疯狂的在眼球里滚动,扫视着底下的两个人。 “这是什么?”顾云逸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生物,除了心理的紧张感外,更多的是生理上的恶心。 “四目血蛛。它们吸收了你玉符的养分,一会儿会盯着你攻击。”纪霄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脸色冷得有些可怕,手里的剑慢慢侧过一个角度,剑刃正对着头顶上空。 纪霄话音刚落,头顶上空的一只血蜘蛛已然跳下红网,朝着他们的颅顶攻来。 顾云逸在血蜘蛛离他一米的位置,已经能听到蜘蛛嘴里发出的“滋滋”叫声。 “嚓。” 纪霄剑起刀落,很快将围在顾云逸身边的两只蜘蛛劈成两半,血气从地上漫起,腥臭的余味让顾云逸有那么一刻,想闭眼去阴间一遭。 纪霄的进攻,似乎惹恼了头顶上空所有的蜘蛛,他们嘴里发出些像引擎发动的暴虐轰鸣,铺起翅膀,盘踞在顾云逸和纪霄的头顶上空。 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进攻。 纪霄面对着血蜘蛛的前后夹击,愈发吃力,毕竟他身后还有数十个傀儡人要注意。 就在他一个转身时,有一只冰冷、坚硬,带着力度的手锁在顾云逸的肩膀上,将他抽离出纪霄的身边。 顾云逸被发动阵法的人扣住,趁着纪霄还在对付血蜘蛛的那一瞬间,沉重却有力地将他推在地上,右脚猛的踩向顾云逸的腹部! 顾云逸咬着牙没发出痛呼,可腹部麻木的钝痛已转为钻心地疼,上衣顿时湿透,黏在后背上,鼻腔和口腹中传来的浓浓血腥味,让他深深皱起眉。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咳了一声,血水顺着嘴角流淌在地上。 纪霄转眼看见眼前这一幕时,怒火从胸口灼烧,滚烫到沸腾得喷薄而出,不顾一切地冲向顾云逸。 他扔出五张咒符,符纸在空中围成一个大圈,将傀儡人限制在圈中,剑气化作有形的龙头,带着地狱般的幽暗火焰,将空中的血蜘蛛一并焚尽。 “你找死。”纪霄此刻的嘴里只挤出这三个字。两食指竖合,指尖化出三道金芒,桃木剑顷刻化作三把炽焰长剑飞射而去,剑势无人可挡,由上斜下地划破。在封闭的空间中,风如闪电,气如刀剑。 那人似被纪霄的动作吓到,急忙抬手,用指尖射出的丝线拽来一个傀儡人挡在他的面前。 纪霄的剑离他的身体还有一米远,可剑气已达眼前。 不消片刻,顾云逸感受到自己背上的脚力明显松下,而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响声。 他刚想转身一探究竟,就被一手纪霄抱起,另一只手护在他的眼前,轻声说:“画面太血腥,不好看。” 顾云逸心仿佛空了一拍,胸口灼烧的疼痛感抚平了不少,头一次觉得纪霄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值得依靠和托付。 他停顿片刻,拍开纪霄的手,低声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 话至一半,他再没往下说。 他确实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傀儡人和发动阵法的人,上半身全被纪霄削去,两个人还站在原地,却被截下半身。 “别看了。他们一时走不出这个阵法,傀儡术的人死了,这些人很快就能恢复意识。我们走吧,去医院。”纪霄紧皱着眉头,擦去顾云逸嘴角的血渍,一脸担忧地看着顾云逸。 顾云逸模糊地“嗯”了一声,被纪霄难得的严肃和温柔撩得心空了一拍。走了几步,才想起什么,“不对,这件事要通知特别能力部,你不能让这些普通人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啊。” 他快速和顾瑶通了电话,交代了起因经过,转身看见纪霄蹲在地上,发动咒术,空气中浮出一把寒冰剑。 “这是?”顾云逸一脸狐疑地问向纪霄。 纪霄视线上抬,看向顾云逸,面色依旧红润,气息也不乱,稍稍安心地说: “这些人来自异时空。你看他手指上的红色印纹,那是他们组织的标记。他们近期分散在各个时空,作乱不少,集结了许多有能力的人为他们所用。我在别的时空与他们交过面,所以他才认出了我手里的桃木剑。他们行动神秘,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长相。我之前试过用手打开他们的面纱,可面纱在接触到我指腹的那一刻,就连着尸体一起融化了。我猜测他们不能接触人类的温度。” 说罢,纪霄用手里的寒剑挑起那人的面纱。 如他所料,面纱并没融化。 但看到那人的面容的那一刻,纪霄和顾云逸的面色骤降到手中的寒剑的温度。 那人,没有五官,表面好像被一层真皮覆盖,可细细探究,发现这就是他的长相。 顾云逸向后退了半步,眼里的冷冽化作薄冰,想起二十多年来的那场噩梦,恐惧让他本能地颤抖着,一种快要晕眩的感觉从身体内部传来。 在他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纪霄起身搂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身出了玉雕市场。 他明白顾云逸恐惧的地方来自何处。 他在通灵时,通过龙佩听顾云逸说起过不下十遍,那场生日梦境。梦中他的亲人,也同样没有五官。 特别能力部的人来得很快,顾瑶扫了眼顾云逸苍白的面色,面露心疼,安排纪霄送顾云逸回家,而自己在玉雕市场处理剩下的事情。 二人走在宽敞的大道上,已是九点半,城市里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稍稍让顾云逸和纪霄冷到骨髓的心稍稍回温。 顾云逸回头看了眼纪霄,见他脚步缓慢,神情痛苦,连带着鼻息也十分紊乱,反倒是搀扶住他,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纪霄脸上豆大的汗珠倏倏滴落,体温已经上升到四十度,声色带颤,“找,找个没人地方,快!” 顾云逸一面愕然,一面快速地将纪霄带到公共厕所里,反锁起门,看见纪霄萎缩一团,略带心疼,“你还好吗?” “不好,我可能要……” 纪霄话还没说完,就听空气中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只掌心大的熊猫崽蜷缩在地上,露出两只水滴状的眼珠子,无辜又可怜的望着顾云逸。 顾云逸一脸震惊,半张着嘴,看了地上蠕动到他脚背的幼崽许久,颤巍着问:“纪霄?是你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一脸委屈的熊猫幼崽放在怀里,看着它两只胖手擎在半空,做出要抱抱的样子,顿时失笑着说:“猛男变身了?走吧,我们回家,熊猫宝宝?” 作者有话说: 专栏新文《美人师父又病倒了》求个预收,么么哒~ 郎晔一直觉得自己相当幸运,虽被父母抛弃,但上天送了他一个对他宠爱有加的师父。 师父风光霁月,学识渊博。 上学时,师父教他课本题目。长大后,师傅开始教他风水秘术。 . 可难过的是师父体弱多病,五步一咳,三步一喘。 财产也只有郊区小平房一间,和摇摇欲坠的简陋家具。 为了赚钱看给师父看病,郎晔瞒着师父开始了“全能接单”生涯。 直到一次任务里,郎晔看着同行者对着师父口称前辈,毕恭毕敬, 又对屋里的破烂夸赞为“千年珍宝”?! 师父转身一笑,深藏功与名。 郎晔:?! 第9章 顾家老宅08【已修】 顾云逸看着手里的糯米团子,雪白色的皮毛夹着星星点点的黑色圆斑,心里前所未有的腾起些想要欺负他的冲动。 理智告诉他,那是纪霄;情感致使他,开始了手上揉捏的动作。 他满足了内心的好奇心,才正经打量了自己一眼,也没见到半个能将手心里的小家伙揣进的地方,不免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你能忍忍不出声吗?我把你放在我卫衣帽檐里,现在这样上街肯定会引来围观的。” 纪霄虽然变成了熊猫,意识还在,对于顾云逸折腾自己的动作,无奈又惊异,品着顾云逸口气里的宠溺,看出顾云逸对他现在这幅模样很是喜欢,便乐得自在地用脑袋蹭蹭顾云逸的掌心,以表同意。 “好,我们回家。”顾云逸看纪霄难得的乖顺,一双乌亮的眼珠冒着水光的看着自己,说不上听话,却带着满满的亲切,再坚硬的心此刻也化作了一滩温水,对纪霄再没有半点防备和界限。 纪霄心底咯噔了一下,心忖以前自己对师傅将自己变作熊猫的事情颇有微词,现在看来是讨媳妇的最佳妙招。 师傅,英明啊! 人形没讨来的好处,现在讨! 想罢,纪霄撑开两只短胖的胳膊,借着顾云逸慢慢上升的手,圈住顾云逸的胳膊,再卖力地蹬起两条短腿,跨上顾云逸的脖子,刚想钻进顾云逸的帽檐,看见顾云逸雪白又瘦长的脖颈时,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眼底亮起一片精光。 “嘶,纪霄!”顾云逸的脖子是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被纪霄毛绒绒的唇毛触上的那一刻,全身上下都忍不住打了个机灵,脖子上那一片肌肤转眼变得白里透红。 纪霄仿若从没干过坏事,扑棱地跳进顾云逸的帽檐,奶声奶气的回应了顾云逸一声,愣是让顾云逸半个“不”字都憋不出来。 他在顾云逸帽子里还算安分,由于一夜未眠,再加上法术使用过多,精力有些亏缺,便安稳地睡了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感受到自己的腹部位置,有什么东西正在按压着自己,力度不大不小,但肯定不是按摩那么简单,才渐渐醒来。 纪霄略有不满的睁开眼,谁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乌黑得瘆人的眼珠子,满满当当地盛在皮包骨头的眼眶里,正怨毒又凶狠地盯着他,近乎咬牙切齿,好似在说:“哪里来的野种,想抢我的位置。” 他下意识地起身后退了一步,才看清周围的环境,现在他是在顾家的庭院,猫兄的猫舍里。 顾云逸把他放进了猫兄的床上,也难怪猫兄如此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了。 他气势不输地冲着猫兄龇牙咧嘴,态度绝对到位,就是外表太过憨态,没有多少说服力。 猫兄又是久经沙场的老猫,见纪霄没有退让的意思,干脆跃起两条后腿,冲着纪霄扑过去。 纪霄灵活的躲开了猫兄的攻击,在他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扬起右腿,冲着猫兄的屁股就踢了一脚,愣是把它逼出了猫舍。 正当纪霄洋洋得意地享受着一个人独占猫舍时,他远远看见顾云逸从房间内走出,快速地扑向顾云逸,爪子抓住顾云逸的裤腿,灵活的攀上他的掌心,全身发颤,口中嗫嚅不止,爪子指向躺地的猫兄,极力发出一声,“哼!” 顾云逸看见纪霄倒地的那一幕,又见到猫兄起身冲着纪霄再欲猛攻,立刻跑上去将纪霄抱离猫舍,对着猫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还欺负一只没你一半肥的小孩,要不要点脸了。” 他也很怕猫兄,边骂边撤退到离猫舍七步远的安全距离,看着猫兄长大了嘴巴,露出三颗磨平了的白牙,冲着纪霄一顿嘶叫,面色神情都写满了,“不要脸的是你们两个。” 顾云逸见纪霄蜷在自己掌心,抖动得停不下来,小手死死握着他的指头,再顾不上猫兄,心疼地将纪霄带进客厅,细声宽慰道:“安全了,乖乖。别怕,我们进屋。” 纪霄被顾云逸带进客厅,放在沙发上,不满意地哼唧了两句,却没见顾云逸将自己再度抱进怀里。 相反的,他果断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纪霄微微探起身,有些疑惑地望着顾云逸离去的背影,见他一路往厨房走去,不知其意。 不消片刻,顾云逸手里捧着三截竹子向纪霄走来,面色带着老人般的慈祥,“纪霄,你是熊猫精吧,我就说你年纪不大,鬼心思不少,是不是精怪都早熟啊。” 纪霄看着逼近自己嘴边的竹子,再细品顾云逸的话,脸色泛着青,极力抗拒顾云逸为他准备的“晚餐”,不满地“支吾”了一声。 顾云逸见纪霄自己并不喜欢竹子,看看竹子,再看看纪霄,试探地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纪霄半圆的小嘴咧开一点狡诈的弧度,眼皮从下而上抬起,视线定在顾云逸身上,伸出一只爪子,指着顾云逸的嘴巴,侧着脑袋半晌不说话。 顾云逸顺着纪霄爪子的方向,摸到自己的两片唇瓣,脸色阴晴难分,无奈的说:“你真是不管人样,还是熊猫样,都不改色性啊。” 他与纪霄周旋了半天,才看出他吃的食物和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心情不错地看着纪霄用糯软的爪子拣菜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不由得干脆放下筷子,视线紧盯着纪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去。 一旁的顾白和唐轩看着对面一人一猫吃饭的样子,总觉得有一种跨次元的狗粮味道扑面而来。 顾白用筷子戳了戳唐轩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前两天看电视,人鬼情未了都没他们两个演的精彩。” 唐轩头埋得很低,哑笑了一声,给顾白拣了块肉,义正言辞的说:“纪霄哥哥和师傅,一个天真,一个腹黑,绝配。” 顾白颇为认可地点点头,埋头吃着“狗粮”。 四人吃完晚饭,家里的固定保姆变成了熊猫,顾云逸只好挑起大梁,洗碗拖地,忙得腰板都差点直不起来。 等他将家里收拾干净,想回沙发看一眼纪霄的动静时,却见他躺倒在沙发上,全身发抖,手脚冰凉,五官因为疼痛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怎么了?”顾云逸立刻赶到纪霄身边,看着沙发上疼到打滚的纪霄,心神皆乱。 纪霄越滚越靠近顾云逸的那一侧,直到干脆被顾云逸抄起,抱在掌心,才满意的吐了口浊气,脸上痛苦的神情慢慢舒缓。 顾云逸拍了拍纪霄的肚皮,紧张的问:“是不是刚才吃的东西有问题?要不我带你去宠物医院?” 纪霄摇了摇脑袋,窜进顾云逸的袖口,只露出上半张脸,和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好像在说:“这样就好。” 顾云逸有点无言以对,眼看时间也要到睡觉的时候了,他也不能一直让纪霄躺在自己身上。 想罢,他慢慢地放下纪霄,半推半拱地将纪霄放在沙发上,谁知纪霄屁股刚沾上沙发的那一刻,又开始哼哼唧唧,可怜地四处打滚。 “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顾云逸重新将纪霄收在掌心,却见纪霄顷刻便恢复了神采,脸上的痛苦荡然无存。 顾云逸一扬眉,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继续打量着他,半晌才说:“纪霄,你是不是装的?” 纪霄在顾云逸掌心明显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便亮起那双任谁也无法拒绝的眼睛,摇头做无辜状。 顾云逸半信半疑,思索了老半天,决定给顾瑶打个电话。 如果纪霄真生病了,他大半夜带只熊猫去兽医诊所,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事交给特殊能力部的姐姐处理,最安全。 想罢,他打通顾瑶的电话,道明原委,却良久没得到顾瑶的回应。 顾瑶过了许久,甚至在电话那头传出些憋笑的动静,才缓缓说:“你再把他放下,再拿起来。看看是不是只要在你怀里,他就太平了。” 顾云逸听话的照做了一遍,见纪霄“不负所望”地只有在顾云逸手心才安稳,语气有些着急,“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给他喂竹子他也不吃,要不是熊猫精,哪有活人变成动物的道理?” 电话那头的顾瑶饶有兴致地说:“你对这个小男生很紧张嘛!别急,他没什么,就是白天的大战消耗了他太多的的元气,需要从你身上汲取。你们两个能拿到龙凤佩,冥冥中肯定是有指引的,你是他最好的药。这两天就让他跟你睡吧。” 顾云逸倏地一愣,重复说:“我?” 顾瑶漫不经心地接过,“难不成我啊。你怕什么,人家现在只是个熊猫,会对你干什么?再说了,我的傻弟弟,我一直觉得,纪霄配你,绰绰有余。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记清楚了,抱着人家睡,这样他才能在你身上吸取能量。” 顾云逸嘴角一扯,低头看了眼纪霄,见他冲着自己一笑,看上去不谙世事,心底总觉得自己有种羊入虎口的挫败感。 等顾瑶再交代了两句情况,说明明天一早会有特殊能力部的人来顾家查问情况,便挂了电话。 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今晚上要和纪霄睡在一起上面,与他约法三章道:“记住,晚上只能睡觉,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饶不了你。” 纪霄答应得很快,像是个受训的孩子,便开开心心的进入顾云逸的袖口,一路窜进脖子上。 这一晚上,纪霄还算“安分”,并不贪心,除了趁顾云逸睡觉偷偷亲了他二十一下之外,什么都没干。 主要是怕弄醒顾云逸,他日后什么都干不了。 忍一步,海阔天空,人也会到手。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之前写的不甚满意,已经重修。鞠躬,感谢支持 第10章 顾家老宅09 次日清晨,顾云逸和纪霄皆被楼下的门铃声吵醒。刚下二楼,远远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概三十岁的年纪,身材高挑,肌肉练得很好,即使在规整板硬的西服中都有些藏不住。 顾云逸将纪霄揣在口袋里,前去给男人开门,见他手边带着特殊能力部专门的印章和纸笔,恍然明白,“您就是孟姜吧。” 孟姜是顾瑶的同事。童年时,顾云逸曾见过他一面,可令人诧异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孟姜的容貌还停留在十几年前记忆中的模样,丝毫没有岁月侵染过的痕迹。 孟姜亲和的冲顾云逸笑过,目光缓缓定在他鼓起的口袋里,见顾云逸慢慢把纪霄放在肩头,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紧。 顾云逸知道,顾瑶肯定会和特殊能力部报备纪霄变成熊猫的事,便没必要再躲躲藏藏,干脆地让他示于人前。 孟姜多看了纪霄几眼,便顺着顾云逸的指引进屋,向他解释,“我今天来,就是按你姐姐的想法,和你说说各个时空的情况。你现在是最为关键的存在。有权知道事情真相。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顾云逸脚步一顿,略有不解,“我是最为关键的存在?” 孟姜沉声“嗯”了一字,再没说话,直到进入客厅,才正色道:“各大时空原本相安无事,最多也就是各个时空自己内部的纷争,从不从跨时空的战斗。但近几年,有些享有盛誉的能力者突然与我们失去了联络,就好像消失在了这个宇宙中。不但他们原有的时空音讯全无,我们搜遍了所有时空也找不到线索。” 孟姜顿了顿,神色愈加沉重:“可奇怪的是,他们虽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各地都有他们使用异能的迹象。世界上独一无二,为他们所有的能力还在,就证明着他们很可能并没有死。我们怀疑他们被集结在了一起,创立了一个组织,叫‘融’。”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统治这个世界。而顾少主,随着你出生,以及龙凤佩的问世,让每位能力者都在觊觎,隐藏在龙凤佩下强大的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近期有这么多人来骚扰你们。而顾瑶猜测,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玉佩;你也在玉雕市场听操纵傀儡术的人说了,他们的领头人还想利用你。你是一个强大的载体,能够承载不同的能量,不管是玉器还是你本身,都是如此。顾瑶和整个特殊能力部都希望你能闭门不出,我们会在顾家设下结界,近期的玉雕生意就先放一放吧。” 顾云逸脸色微冷,静静地听完孟姜的话,再回忆起自己被人操控,玉雕市场里那人说自己是“培养皿”的言论,心底不由生寒,却也觉得事情没到危急存亡的时候,毕竟自己身边还有纪霄和顾瑶,附和地答应道:“好,我尽力配合。” 纪霄坐在顾云逸的身边,将头埋得很低,原本俏皮的眼睛也添了一层冷霜。 孟姜脸色稍有平和,将手搭在顾云逸肩头,以示安慰。 但这一幕,被原本心情就沉重的纪霄瞬间捕捉到,逼得他挡在顾云逸身前龇牙咧嘴,似是在宣誓主权。 这才让孟姜视线重新回到纪霄身上,若有所思的开口,“这位就是纪霄吧。可是闾山传人?” 顾云逸微微一愣,心忖自己和顾瑶报明纪霄身份时,并未明确说明他师属何门,孟姜为何看一眼就知道了纪霄是闾山后人? 孟姜的话让纪霄也停住了动作,略带警惕地看着他。 孟姜淡淡一笑,从沙发上坐起,双拳半握地朝纪霄一拜,恭敬的说:“九郎师祖的手笔,世上绝无第二人。我也是闾山传人,与师兄同辈,不过不是师傅亲授。” 顾云逸听完孟姜一番解释,才恍然明白纪霄为何会变成熊猫。 原来,纪霄幼年被元初时空来到归元时空的闾山九郎捡到,决定教习他法术时,却见纪霄天赋异禀,能自创符咒,功力超群,担心他日后误入歧途,为了不让其酿成大祸,便给纪霄设下此咒。 如果纪霄杀了除鬼怪之外的生灵,便会变身成熊猫一段时间。 而昨天清晨,纪霄杀死的傀儡师,是从异时空来到现代世界的人类。纪霄实在不忍顾云逸受伤,即使违背师傅的戒令,也要护顾云逸周全。 顾云逸终算明白其中原委,心底登时溢出暖意,双手将纪霄抱起,鬼使神差地将纪霄坏在自己胸膛上,低头亲了一下他圆滚滚的脑袋。 纪霄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感受到头顶上柔软的唇瓣离开时,才猛然抬起头,对上顾云逸的眼睛,见他略有躲闪的神色,不禁心花怒放。 “咳咳,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孟姜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瓦数实在太强,也不想得罪纪霄,识趣地冲二人告别离开。 等顾云逸反应过来自己当着外人的面亲了纪霄时,面部忽而变得灼热,带着羞涩与懊悔地将头伏低。 顾云逸直到晚上都像一只鸵鸟一样,将自己藏进卧室里,闭门不出。 按照顾白的话说就是,“铁树开花,需要时间适应。” “我怎么就能亲了纪霄!等他变成人形,我要怎么面对他啊?”顾云逸坐在床边,烦闷地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拨得更乱。 等顾云逸平静了心神,看向头顶的时钟,指针停在六点时,语气坚决地说:“不行,这样也太怂了,装作没事人就好。活了二十五年,亲一下算什么?” 想罢,他蹭地一下坐起身。许是久坐的原因,顾云逸觉得自己脑海仿佛被什么东西炸过一般嗡嗡作响,耳鸣声由小极大。直到他不能忍耐,“砰”一声跪坐在地上时,视线已然变得苍茫一片。 他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操控了一样,不像之前全然失去意识,而是自己明明存在意识,却不受控制地接纳着不属于自己的信息。 他的触觉、视觉、听觉正在慢慢消失,直到五感即将消失不见,另一种不属于他的意识忽然侵占了他的脑海,代替他大脑的存在。 耳边有风声,可他上一秒明明在卧室。 眼前幻化成一片冰天雪地,和数座透着无尽萧条的墓冢。而他的触觉是那么真实的,被冰冷的大地刺痛着脚掌,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在掌心逐渐消融。 这究竟是哪儿? 顾云逸的思绪纷乱,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惊异,只是愕然地环视着四周。 漫天的大雪连成了道道细线,他的周围环了一圈无名墓冢。远处无尽蔓延的雪山,在耳畔时不时地传来莫名的轰鸣声。 是雪崩的声音! 寒战阵阵袭来,顾云逸强吞下内心的不安。刚想走出圈冢,却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冰冷的呼唤: “顾云逸,我等你好久了。” 他惊愣地转过头,见一男人从上到下都被一身纯白的紧身衣裹着,连眼睛都没有露出,俨然已和身后的雪景融为一体。 顾云逸眼睛被光刺得生疼,眯眼许久才勉强看清他的存在。 “你是谁?”顾云逸内心腾起些不安,直觉让他一步步远离这个男人。 男人的手指轻动,仿佛无形中又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顾云逸圈在原地,动弹不得,声音比霜雪还要刺骨冷峻,“我是你的主人。加入我们,加入‘融’。我们统一时空。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全部。” “不可能!”顾云逸下半身仿佛失去知觉一般不能自己,目光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不断像自己走来的人,内心不断攀升着不安。 “我知道你会拒绝,没关系。我杀人的时候,总是希望给对方留一线生机。这里太冷、太素净了。” 话音刚落,男人便扬起手来,五指在半空中慢慢收拢。随着他指尖的聚合,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冰雪聚成的冰刃。 男人未给他机会逃脱,重新放开五指时,冰刃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向顾云逸袭去。 冰刃刺穿了顾云逸的胸膛,割破了他的心室,鲜血向四周喷溢而出! 顾云逸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房由于切断了供血的静脉,鼓动声逐渐变得无力。 相比较侵入骨髓的疼痛,慌乱与忧惧反倒侵占了他更多的思绪。 他眼前的白雪因为鲜血的温热渐渐消融,稀释后化作一滩粉红色的血水,不断蔓延到墓冢上。 血水逆流而上,由下自上地在墓冢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顾云逸,你不止这些能耐吧。解破封印,来杀了我!”那人一手提起顾云逸的头,将他的头磕在冢顶最尖锐的地方,划破一条半指长的伤口:“只有杀了我,你才能活下去。” 顾云逸耳畔轰鸣不已,意识逐渐昏沉,根本无力挣脱男人的手,钝痛感一层层袭来,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封印.....? 就在他即将瞌眼时,忽然看到眼前有一道金光闪烁—— 一张符咒贴在了他的胸口,四角微有松动,随风雪飘摇。 光芒随着他生命的枯竭,逐渐金光大盛。 只要解开那张封印,我就能活下去了吗? 顾云逸感觉自己被无形中生出的一双手慢慢抬高,直到碰上封印的那一刻,耳边却再次想起一阵熟悉的呼唤。 “顾云逸,醒醒。是我,纪霄!” 第11章 顾家老宅10 顾云逸的双眼此刻正泛着空洞,而他的身边被一层坚硬的屏障围住,让纪霄和顾白众人只能困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束手无策。 纪霄试了所有可能破解的咒语,最终都因为自己法术受到身体的限制,无法做到最完美的状态,因而半途失败。 他只能无力而焦急地看着地上的顾云逸,面色从苍白转到几乎透明。 “顾云逸!醒醒!” 纪霄大声呼唤着顾云逸,直到看见顾云逸无神的眼眶中慢慢亮起一点色彩,开始挣扎地蜷起身子,似乎重新有了意识,目光才微微偏向他说话的方向。 纪霄丝毫不敢懈怠,尽管原本骨节分明的手如今变成了一双稚气未脱的肉手,还是用力猛砸向那坚不可摧的屏障,竟将它硬生生砸出一道缺口来。 纪霄和顾白唐轩一拥而上,触上顾云逸冷到刺手的身体时,不由得一愣,二十五度的室温,顾云逸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能冰到如此程度? 他好像被人埋进了雪窟上千年一样。 纪霄用力地摇晃着顾云逸的身子,将他残余的意识慢慢找回,只见他眼中的阴霾一点点褪去,最终深棕色的眼瞳开始灵活的在眼眶中打转,目光定在纪霄的脸上,虚弱的脸上带着三分疑惑,哑着嗓子问:“你是,纪霄?” 纪霄那双人畜无害、如苍顶上的晨星般明亮,笑起来比女孩子更多了三分爽朗清澈的神采,实际上却藏尽了腹黑主意的眼睛,化成灰顾云逸都认识。 只是如今的纪霄,那如天成的立体五官和脸庞,都被饱满圆润的肉脸取代,像一个用圆规画出来的馅饼,看上去没有半点俊俏少年郎的意思,反倒多了几分逗趣。 顾云逸定睛打量起纪霄来,见他已经从熊猫形态完全变回人形,只是那稚气未脱的脸和五五分的矮胖身材,实在让顾云逸组织不出措辞来。 顾云逸见纪霄略有丧气地低下头,似乎默认了如今这个八岁形态的小胖子就是自己,憋了半晌,轻声宽慰:“也不错,挺童真的。你现在叫我叔叔,一点都不违和。” 纪霄在旁脸黑到极致,左右端详着顾云逸,见他刚才一副身处地狱的模样,清醒后,身体渐渐回温,面色也慢慢红润,便没有与他斗嘴,只是关切地问:“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云逸刚想接话,就看到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顾白和唐轩,将耳朵凑得更近到他们身边。 他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地说:“你们出去吃饭,这是大人的事。” 顾白撅起他的嘴巴,指着站起来不到顾云逸胳肢窝的纪霄,没好气地说:“小叔,他说他是大人,你信吗?你就是偏心。有了童养夫,就不要我这个糟糠侄子。” 顾云逸嘴角无力的向上一扯,眼下他的心思沉重,没工夫安慰顾白的小情绪,十分牙疼地警告,“你只有两个选择,下去吃饭和永远别吃饭!” 顾白从小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七个字,面色不见变好,但利落勾住唐轩的胳膊,二话没说就出了顾云逸的卧室。 直到卧室里只剩下纪霄和顾云逸两个人时,纪霄为顾云逸倒了杯水,送到手边,耐心地问:“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云逸看着身边八岁大的小孩,端出一副照顾自己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违和,稍稍撇过脸,不去注意纪霄的脸,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寻摸着应该是那个叫‘融’的组织的首领来找我了。他希望我加入他们,但我觉得他的目的并不简单。” “他在我的头脑里制造了一个冰雪环境,对我招招致命,却又不断给我补血,让我无止尽的承受着疼痛,就好像…是在逼我将体内的猛兽释放出来,与他决一死战一样。”顾云逸脸色泛白,好似刚才经历的那些痛苦还依旧附着在身体上。 “我觉得,他想要的不是赢我、至于其他的,我不敢确定。”顾云逸深吸了口气,努力平稳住情绪:“孟姜说的没错,那人的能力强大到可怕,甚至能轻易做到呼风唤雨。而且.....他很懂得如何激怒我。刚进入那个‘梦境’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他就是我。” 听毕,纪霄的面色沉如死水,从微微扬起的胸膛和沉重的呼吸中,不难看出他的气恼。 他声线冷冽道:“我从前听师傅说起过,这个世界,有的不止你我两个时空。各个时空有各个时空的制度与规矩。其中有一者最为神秘,他们那里拥有先进的技术与古老的文明,二者相融相合,练就出了一些能力超乎寻常的人。” “在那个时空中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家族,他们妄想成为所有时空的主宰。他们能够进入寻常人的大脑、能够有限次数的穿梭时空,做到别的时空做不到的事。由于能力太过强大,各大时空拥有能力的家族开始忌惮他们的存在,听说后来经历了一场大战,至于胜负和结果,师傅没有告诉我,只说那个家族从此销声匿迹了。也许,他想要的是你特殊吸取能量的体质,解开你身上的封印,会给他带去更上一层楼的能力。” 顾云逸嘴角微微下沉,沉默片刻后,换上一张轻松的笑脸,声线却难掩其中的沉重: “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我什么事都没有,就证明他目前只能进入我的大脑,却无法做到伤害我的实体。我暂时还算安全,倒是瑶姐,灵力不行,逞强却是第一名。她在特殊能力部,天天穿梭在不同时空,危机四伏的,我得去为她寻几件贴身法器。” 纪霄知顾云逸只是表面上语态轻松,面色平和,实际心底应该装着不少忧惧与惊恐,但知其倔强,便没有戳破。 他暗叹了一口气,配合地闭口不谈刚才的事,眼底转而亮起一片黠光,一屁股坐在顾云逸床上,双手撑在身子两侧,后仰地审视着顾云逸,慢悠悠的说:“哥哥,我听顾白说,你的存款所剩无几了吧。防身法器动辄都得上万起步,你最近又没生意,之前在玉雕市场更是亏了不少,你还剩多少钱买法器啊?” 顾云逸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还收到银行还款单,自己从外国定来的器皿得交尾款了,有些狼狈地低头沉思,嘴硬的说:“成年人总是会给自己留点后路的。你个小屁孩不懂。” 纪霄支了个二郎腿,显得滑稽又有那么一点谈笑风生的成熟感,不紧不慢地接过,“这样啊。本来我还想着教哥哥一些道门的法术,我做出来的法器,可比外面买的那些次品好的不是一点。” “你倒是真不谦虚啊。”顾云逸回头看向纪霄,尽管他困在八岁的皮囊之下,一举一动都显得可爱胡闹,但眼底对于自己法术的自信倒是给纪霄添了几分华彩。 他相信纪霄有这个能力,毕竟连特殊能力部的孟姜都对他敬仰有加。 想罢,他对上纪霄那双得逞的眼睛,总觉得他在纪霄那儿讨不来什么便宜,但事情迫在眉睫,法器能尽早完成一天,瑶姐安全就多了一天的保障,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二人晚餐随意对付了几下,就一股脑钻进了地下的玉雕室。 纪霄在玉雕室的储藏阁中挑了两块掌心大的玉石,送到顾云逸手中,安排道:“防身法器,贴身玲珑为主,品貌为次。你雕成珠串模样就好,我会为你画一张符,你雕成形状后,再在表面上将我的符文雕上去,有了我的加持,法器自成。” 顾云逸听得极其认真,等玉石挑选完毕,就坐在常坐的打磨台前,手边放了把自己惯用的刻刀,专心开始研磨玉石,任由纪霄在身后的储藏阁内精挑细选,不知道有什么鬼心思。 直到顾云逸将这些原材料逐步分割成小块,准备开始设计图纸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两颗釉青色的桃木块,大小只够打磨两颗拇指大的物件。 纪霄捧着那两块桃木块,面色难得流露出一丝沉痛,解释道:“这是闾山千年的桃树砍下来的木块。师傅圆寂时将它赠与我的,世上仅此两块。” 他话音刚落,肃然的神情眨眼换成一脸单纯委屈,双手叉腰,神色抱怨,“哥哥,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不做个法器送给我,好意思吗?” 顾云逸未有多想,礼尚往来也确实是他做人的原则,爽快答应下来,“你要什么?” 纪霄眼底腾起一片星光,比了个自己食指的大小,递到顾云逸面前,“麻烦哥哥给我做个这个大小的指环,我带在左手上防身。” 顾云逸仔细比对了一会儿,点头道:“可以。还有一块桃木块呢?” 纪霄的眼睛定在顾云逸的左手上,仔细看了一会儿,笑意撑得他的圆脸更鼓了,漫不经心地说:“哥哥既然做了,不如给自己也做一个。防身法器,有总比没有好。” 顾云逸愣了一会儿,许是看出纪霄的用意,眼角微跳,将手中的刻刀转了一圈,侧过头去不让纪霄捕捉到笑意,再回头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地说:“也对。” 他恍然明白纪霄是想给他和自己都雕一对戒指,看看纪霄现在左手食指的宽度,应该和十六岁左右无名指的宽度无出其右,这点心思,太过明显了。 况且,那是纪霄师傅圆寂时赠与他的念想,纪霄拿出来与他共享,顾云逸心中不禁漾出些甜意与温馨。 就算纪霄不说,顾云逸也早有打算也要为纪霄做一个防身法器,日后战斗大多得靠纪霄,他的安危至关重要。 想罢,他全身心地投入雕刻中,纪霄的图纸完成得很快,直到顾瑶的珠串已基本成形,只差最后一步开光,交由纪霄完成时,才转而投入到二人的桃木戒指中。 纪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三张“净身符”,符一冲水净身,符二火然除自身邪气,符三佩戴除周边邪气,礼数才算完成。 只因晚间日落西方,开光之物必须向阳,所以纪霄将红布包裹着的珠串面朝西方摆正。 他按照祖训,行三拜九叩的礼数,再用手指钳住“除秽符”,将欲开光的珠串在符烟上熏过片刻,才算出去所有的污秽。 纪霄嘴里念起“净天地咒”,嘴巴张合并不算大,声音从喃喃低语,越转越响: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刚落下,红布里面的珠串豁然起了一道金光,直到金光褪去,红布顺着符烟的火光慢慢消失不见。 珠串慢慢落在纪霄手上,玉质剔透,借着闾山法术开光的每棵玉珠下都有一道金丝裂缝,用来承载邪佞污秽。 纪霄双手合十,想要测试珠串面对邪佞的防御能力,却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气流打断。 他感受到那股气流源自珠心,旋即闭上眼,便看到一个不小的密闭空间,藏在珠串的内部,可以用来存储不少修行者的装备。 他微微挑眉,眼角挑向一旁认真雕刻的顾云逸,眼底露出你荣我荣的赞赏,将珠串放在顾云逸手边,见桃木戒指也雕刻完成,好奇地将它们开光验灵。 纪霄左手边那枚属于自己的戒指正在隐隐发着烫,因自己符咒中加入了火元素,所以法器变成了一枚能够操纵火灵的戒指,与自己能看御火的桃木剑相得益彰。 而顾云逸那枚戒指,有着强大抵御外来攻击的能力,只需要几句简单的咒语,就能形成一套完整的保护盾,环绕在顾云逸身边。 纪霄扬眉凝向顾云逸,将戒指戴在顾云逸左手的无名指上,夸赞地说:“想不到哥哥还有这种本事,怪不得那么多人觊觎你,想要和我抢你。我探测出你所做的法器,玉器会形成一个储物空间,装载异能者的装备。而其他材质的东西雕刻出来法器,会按照我的符文,演变成不同属性的法器。” 顾云逸愣神片刻,消化完纪霄的话,恍然兴奋地说:“那就是说,我能制造出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防身法器,又能增加攻击性能?” 纪霄点点头,眼底流露出宠溺与温柔,表情却依旧懒洋洋,不当回事,“看来哥哥除了美貌,还是有别的能够吸引我的地方的呀。” 顾云逸脸上的笑容僵滞,双臂抱在胸前,俯着身子警告纪霄,“美貌那是说女孩子的,别拿来叫我。” “是吗?”纪霄瞪圆了眼珠,极力眨了两下,认真回忆,“师傅从前和我说,要多夸自己的爱人漂亮,怎么哥哥不喜欢?” 顾云逸对上纪霄认真的眼神时,心跳忽而一停,视线回避,抬起自己的身子,做回玉雕桌前,平淡驳斥,“谁是你爱人?你才八岁,别以为法律保护未成年人,我就不敢揍你。” 纪霄眼底稍纵即逝地闪过一点狡黠,转而变得委屈,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孩子气的糯软,“师傅说,桃木戒指得送给以后的心上人,哥哥,你拿了我的定情信物,又不当我爱人,无情无义!” 第12章 顾家老宅11 顾云逸听完纪霄的控诉,将视线定在手边的戒指上,刚想用力拔掉,就见到桃木戒指似乎与自己的皮肤长在一起一样,怎么都拔不下来。 “哥哥,桃木制作出的法器,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不像他的主人,把别人吃干榨净,还不愿意负责任。” 语罢,纪霄抱起自己肉球一样的身子,做出一副小媳妇被欺负的模样。 顾云逸知道自己中了纪霄的计,再品他话里的意思,自己横竖是个渣男,无奈间,干巴巴说了一句,“得,我负责。等你长大吧,你现在这肚子上的肉,都快赶上我们家冰箱的猪里脊了,我实在下不去手。” 此言一出,纪霄的眼珠飞快转动了一下,带着些懊恼的看着自己的身材,想了半天,不再逼顾云逸,让他专心致志地制作法器。 直到月色柔亮,玉雕室内的座钟响了八声,指针不偏不倚地落在八点时,顾云逸猛的放下手中的刻刀,满意地将他的作品举过头顶,“怎么样,这个送给唐轩,这个给顾白,这个给孟姜。” “孟姜也有?”纪霄脸色忽而一冷,一字一顿的问向顾云逸。 顾云逸淡淡点头,了无其事地说:“特殊能力部如此危险,你们又是同门师兄弟,照顾一下很正常。” 纪霄想了半晌,才忍下火气,同意了顾云逸的观点,“也对,他需要防身。以后入闾山门,他危险得很。” 弄不死他,我就不是闾山派下一代掌门! 正当纪霄想了几个折腾孟姜的办法,却听到刻刀砸在地上一声猛烈的敲击声,让他迅速将思绪拉回,转眼便看见顾云逸倒在了玉雕桌上,唇色发白。 他立刻跑到顾云逸身边,伸手扶着他的额头,“好烫!” 他心忖应是顾云逸一时贪心,灵力耗损过大,导致的气血不足,一时不知道是该夸顾云逸敬业还是气恼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无奈之下,纪霄只能将顾云逸横空抱起,离开玉雕室,好在他身形变小,力量还在,抱起顾云逸还算游刃有余。 他刚踏入客厅,便看见顾白紧张地看向晕倒的顾云逸,追问纪霄,“纪霄哥哥,你把我小叔怎么了?” 纪霄来不及回答顾白的问题,直到将顾云逸送进卧室,一本正经地说:“你小叔发烧了,需要我彻夜照顾,你和唐轩今晚没事别打扰我们。” 顾白小脑瓜里不知道蹦出什么坏主意,捂着嘴咯咯笑过,贼兮兮地替纪霄把门带上。 等屋内再无第二人时,纪霄望向床上出了一身虚汗的顾云逸,叹息一声,“叫你以后还不自量力。” 语罢,他将顾云逸的上衣脱下,露出精瘦的胸膛和大片白嫩的皮肤,顾云逸的锁骨弯成两道恰好的勾人模样,如天上弦月,冷淡皎洁,让纪霄不自主的心跳加速。 他嘴里不住地给自己念起静心咒,由于身高不够,他实在无法与上身坐起的顾云逸对嘴渡气,只好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跨坐在顾云逸的腿上,极力控制自己除了灵力外,还有别的东西喷薄而出的欲望,例如□□和鼻血,将自己的灵力慢慢渡给顾云逸。 就在这时,顾白忽然将门大敞,“纪霄哥哥,我妈妈说她明天出差,让我小叔把玉器带到,特殊,能力,部,就好.....” 最后几个字,顾白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完的。 他瞪圆了眼珠,嘴巴张到最大,直到快要踹不过气,才猛的松气.看向床上两个赤.裸的男人..... 不对,应该算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恍然明白了什么,“我不打扰你们了!“ 顾白几乎是将门砸向门拴才关上。一声惊天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顾云逸。 他吸入了纪霄的灵力,稍稍回了气血,半眯着眼看向眼前的光景——纪霄的嘴唇离自己不到三厘米,他的鼻息闷热而沉重,自己的腿上还驾着纪霄的双腿,二人脸贴脸的相视了半晌。 直到顾云逸猛然反应过来他们如今的姿势有多么充满情.欲,立刻将自己的双腿抽走,深吸了一口气,语无伦次地问: “我们…刚刚不是在玉雕室吗?怎么…现在,什么情况?” 纪霄早已准备好一套措辞,想也不想地接过:“哥哥你灵力使用过度,要是我不渡灵力,很可能会性命垂危的。衣服要是不脱,蒸发出来的汗水再进入体内,会生病的。但是,也没想到你渡气到一半,就,就兽性大发,我可还是个孩子啊!” 顾云逸被纪霄的话说得脑子生疼,扶额认真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记忆,只觉得自己精神当真好了不少,认栽地说:“谢,谢谢。” 随后一夜,纪霄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顾云逸,比先前熊猫那一夜安分了不少,连顾云逸的床都没沾上。 主要原因也是顾云逸不让他沾! 直到第二天,朝阳升起,顾云逸精神完全恢复,才看向身旁熟睡的纪霄,睫毛像两把扇子一样,时不时地颤抖一下,看上去和那晚的熊猫一样惹人怜爱,将他抱上自己的床,兀自出门。 谁知道,他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见顾白垂着两个黑眼圈,没精神地依在顾云逸门前,求饶的说:“小叔,我和你说一件事,你答应别把我赶出去,行不?” 顾云逸内心升起些不祥的预感,摆出一副温和的笑脸,“你说,我不生气。” 顾白得了“特赦令”,立刻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说:“我昨天想把你压倒未成年人的事情和妈妈说来着,想起来她出差,不想打扰她。但家里也没第二个大人了。我思前想后,决定和二姨奶奶说,她好像挺生气的,说你禽兽不如。算下时间,她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到我们家了。” “顾白,有你这个侄子,我真的三生有幸啊。”顾云逸每个字里都好似带着牙釉质的磨痕,相互揉挤着憋出。 顾白的二姨奶奶,就是顾云逸的二姨,是顾家如今唯一的老人,从小带着顾云逸长大,从来不苟言笑,却是真真实实关心顾云逸的长辈。 顾云逸对她,又敬又惧。 直到纪霄醒来,和顾白用完了早饭,顾云逸也在家里来回踱步了半小时,门铃声终于响起。 伴随着门铃的,还有顾云逸的一个激灵。 他脸色泛着白,尽力扬起一抹乖巧的笑意,前去迎接二姨。 还未等顾云逸给二姨开门,隔着门槛,便看见二姨穿着一身民国时的旗袍,眉毛画的利落分明,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顾云逸,“你出息了啊。” 顾云逸笑容微微收敛,好似没想到盛怒之下还算和平,低头解释了一句,“我,我有原因的。” 二姨一记眼刀飞过,将顾云逸的话拦腰截断,一路无声地走到前厅,直到看见纪霄时,端坐在沙发上,神色肃然,“你就是纪霄?” 纪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在二姨的面前,对她扬起一抹天真的笑脸,最大限度地应和了二姨对乖小孩的认知,简单介绍自己,“二姨好,我是哥哥未过门的未婚夫。” “谁说的?”顾云逸刚想说话,却见二姨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最终无声闭嘴。 纪霄看出顾云逸很怕这位二姨,说话更带着谨慎,眼中却没有半分害怕,相反多了几分拥有筹码的自信,亮出手指上的戒指,再比比顾云逸无名指上的,轻声说:“不算乱来。哥哥是好人,答应我会给我名分的。不过现在不行,我还太小,日后等我成年了,二姨要来当我们的证婚人。” 二姨目光定在顾云逸的无名指上。再转向纪霄,一声不吭的注视着他,双目射出审视的目光,却见纪霄半点没有躲闪,最终笑了起来,“你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魄力。就是年纪太小,我这侄子有的等了。顾云逸,纪霄这人还不错,你说是不是。” 顾云逸咬紧下唇,不敢忤逆二姨的意思,又实在接受不了纪霄的年纪。想了老半天,直到二姨的手包“啪”一声砸在桌上,惊得顾云逸条件反应一声,“是!” 他看着面前纪霄洋洋自得的模样,彻底明白自己中了纪霄的计,心中五味杂陈,稍带些懊恼。 但在心中几不可查的地方,也参杂着一丝内心的满足与对未来的期待,正在一点点融化自己久冻的城墙与防线。 第13章 顾家老宅12 顾云逸手里握着一根年久生锈、早就被淘汰下来的磨棒,目光攒着三分不甘,在四顾无人的玉雕室内拿一块废料狠狠出着气。 废料的表面,顾云逸用刻刀雕出“纪霄”两个大字,还有一个脸被打肿的熊猫头。 “纪霄这个小屁孩,要是放在古代,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男!这么会勾.引人,又没节操。学什么闾山术法。靠美色为生啊!说不定能混个家大业大。现在连我二姨都站在他的阵营了,难道我现在是卖给我的保姆了吗?” 顾云逸嘴里不住的碎碎念,心里愈发气愤,手边的动作更加快准狠了一些。 直到“纪霄”二字被悉数磨平,废料变得光滑锃亮时,顾云逸的目光缓缓定在熊猫脸上,手中的动作猛然停顿,看着那张逗趣可爱的脸,再想起纪霄这些日子在他身边受过的伤,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顾云逸略带懊恼地把手边的刻刀放下,两根纤长的手指在熊猫脸上敲敲打打,陷入一阵沉思,低语着说:“真是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差点被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给蛊惑。不行,得想个办法给纪霄点下马威,不然他真以为他是这顾家的主人!” 语罢,他的视线微微偏向玉雕室的另一间房,由于许久不用,门把手上都聚了厚厚一层灰。那里存放着不少他年轻时,手艺还不够成熟而雕刻失败的废料。 前思后想,眼底陡然亮起一片精光,脸上挂着三分看好戏的笑容,若有所思地说道: “二姨来家里,连杯茶都没来得及招待,就让她回去了,实在不是顾家待客的道理。这几天也没有存货,干脆用废料做几件玉吊坠,让纪霄带到他的养殖场,顺便替我慰问一下别的姨母,纪霄最讨厌生人接近,不是有洁癖嘛!我十六岁的时候,这些姨母还对我又亲又抱,就让他在那儿充分感受一下亲人的温暖。他那张小脸蛋,恐怕有的去,没得回。” 几乎是话音刚落,顾云逸表现得异常兴奋,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废料房,拿了几件能够修改的材料,立刻动手修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上了年纪的女人,除了喜欢珠宝之外,就容易母爱泛滥,独喜欢纪霄这样的小屁孩了。如果他变成十六岁更好,帅气又迷人不是。” 直到日上三竿,碧空如洗时,顾云逸才带着手中完成的玉坠离开玉雕室。刚一进屋,就闻到飘香的饭菜味,让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嘻嘻,小叔饿了吧,你家那位在给你做中饭了。”顾白朝厨房的方向努努嘴,一脸坏笑地看着顾云逸。 顾云逸稍稍一愣神,下意识问出口,“再纪霄没变回十六岁的样子前,我不是不让他进厨房吗?” 他早和纪霄说好,八岁的身高够不到煤气灶,加上增高椅又太过危险,所以这两天先用外卖对付一下。 “一个小时前我就变回十六岁了,所以下厨庆祝一下。今天可是我们得到长辈首肯的第一天。” 纪霄从厨房探出个脑袋,看向顾云逸时,眼睛里掺着暧昧不清的情愫,俨然一副木已成舟,要顾云逸给他负责的样子。 顾云逸回头望了一眼纪霄,重新换上大人衣服的他,添了几分爽朗与英气,只是那张欠揍的嘴脸还是没变,愤懑地捏紧了手里的吊坠,顺着纪霄地话说:“也对,你当我顾家保姆的事情二姨还不知道,今天主仆关系获得首肯,确实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语罢,纪霄脸上露出些错愕的神情,心中暗忖怎么顾云逸去了一趟玉雕室,感情就一夜回到解放前。明明二姨走的时候,他还一脸羞涩郝然模样。 不消片刻,纪霄毫无气馁地对上顾云逸的脸,正色问:“哥哥,你是不是害怕老牛吃惯了嫩草,嫩草就抛弃老牛,你吃不了爱情的苦,才对我这么忽冷忽热啊。你放心,我这株嫩草,已经写上了你的名字,以后只给你吃。” 顾云逸被纪霄的话戳中心思,一时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狠心转身,只抛下一句“你赶紧做饭,吃饭的时候,我还有事要和你交代。”,便离开了纪霄的视线,回到卧室。 他确实对纪霄产生了些二十五年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好感,但纪霄到底是个少年。 二十五岁的生日即将来临,他的人生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功夫和纪霄周旋玩闹。 他要找的是走完一生的那个人,解救他生命的人。如果纪霄不是那个人,自己又何必浪费他和自己的时间呢? 想罢,顾云逸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驱走了所以燥闷与心烦,静等了半个小时,纪霄把饭菜全部做好,轻松出屋,对纪霄漫不经心地吩咐,“我刚给二姨打了个电话,她说很喜欢你,想你去她的养殖场玩几天,我答应了。那里还有不少我的姨母们,她们都很想见你。既然你在她面前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没理由让她失望吧?” 纪霄盛饭的手微微一滞,眼神带着窥探的意思,盯着顾云逸想看出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这时,顾白面露难色地冲着纪霄挤眉弄眼,圆润的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一样,就差大声警示纪霄,养殖场不是个人呆的地方。 顾云逸视线幽幽放在顾白脸上,单手托腮,含着笑问:“小侄子,你也想去吗?” 语罢,顾白脸色转得更加难看,顺便倒戈,对顾云逸比了个大拇指以示他的英明决断,扬声说:“纪霄哥哥,养殖场那里风景宜人,小动物也都很可爱。你要去那里看看的,而且哦,我二姨奶奶难得喜欢一个外人,你要是驳了她的面子,以后更难得到我小叔。” 纪霄捕捉到顾白眼底的心虚与顾云逸一脸得逞的傲慢笑意,稍稍思索片刻,毅然点头应下。 他虽然不知道顾云逸到底给他出了什么馊主意,但顾家长辈,特别是从小带大顾云逸的亲人,他不想和她们疏远。 只是,现如今时空局势动荡,顾云逸身边又处处是危机,如果自己离开他身边,肯定昼夜难安。 想罢,纪霄立刻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上面用道文自右而左地写下几行道文,将它折成一个只有指甲盖大的四方形状,贴在顾云逸的眉心。 符纸贴出到顾云逸皮肤的那一刻,瞬间化成一汪水,溶进顾云逸的皮肤中,眨眼间,已消逝无形。 “这是?”顾云逸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除了皮肤外什么都没摸到,心中全然信任纪霄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坏事,只是好奇地侧目问向他。 纪霄将碗筷递给顾云逸,扒了两口饭,语气平淡地说:“迷魂咒,中这个咒语的人,会对下咒的人倾心相待,日夜跟在他身边。” 顾云逸看纪霄说得煞有介事,心神慌了那么一刹那,直到看见纪霄眼神转而写满了“你是个笨蛋”地看向自己,一时恨得牙痒痒,再不打算理他。 吃完中饭后,顾云逸就一心想把纪霄赶出顾家,主动替他收拾了三天的行李,再给他定了张最早的车票,就差目送他离开顾家,一路赶往养殖场。 纪霄离开后的顾家,一下子显得没有了人气。 实际上,只有顾云逸一个人闲得发慌,没纪霄这个跟屁虫在身边的日子,让他陷入一阵沉默与无趣。 顾白和唐轩做泥塑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时间理顾云逸,而玉雕单子也久久不来,他几乎是在纪霄离开顾家的一天后,就想让纪霄回家。 他瘫坐在沙发上,看看手机屏幕上除了陌生号码外,没有自己想看到的号码,有些失望地仰向天花板,暗骂纪霄没良心,到那儿这么久,也不报个平安。 他盯了半晌,心中的空虚感一旦拉开了闸门,就如洪水般涌来。 顾云逸,你是没那个小屁孩会孤独终老还是怎么的,争点气啊! 想罢,他一股脑地坐起来,恍然想起一件正事,带着前天晚上做出的几件法器,兴奋地离开了顾家。 顾云逸一路快步走向特殊能力部,脚步丝毫没有迟疑,飞快地穿过了马路,直到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拐了弯。 他没去过几次特殊能力部,去过的那几次也是有人带着去的,对于天生路痴的顾云逸来说,他实在很难确定眼前这条狭窄拥挤的小巷到底是不是通往特殊能力部的路。 “奇怪,明明是闹市区,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顾云逸心中不免升起些不好的预感,拿出手机想要打给顾瑶问问路线,却见手机上半点信号也没有。 顾云逸深吸了口气,心中暗想着这个地界,应该是最热闹繁忙的地方,没有理由巷子口空无一人,连讯号都收不到。 想罢,顾云逸提了几分精神,将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里,却在低头的那一刻,他的呼吸猛的滞住。 正午的阳光是最炙热刺眼的,在顾云逸身处的那条窒塞的巷口,射出一道炫目的辉光,映出顾云逸欣长的身影。 还有,顾云逸身后一个不像人类的黑影。 它两只尖峭的耳朵暴露在外面,身形看着要比顾云逸还高一个头,宽度更是顾云逸的两倍。 顾云逸的影子根本盖不住它,透过地面上的两道轮廓,能清晰地看出它非比常人的腿部线条,壮硕而勃发。 “呲。”从顾云逸注意到它的那一刻起,它便开始发出些隐在喉腔里的嘶吼声,带着抑制与等待的焦急。 它的前臂慢慢抬起,手上的五只尖爪仿若钢针一般锐利,悬在顾云逸的头顶,指甲的尾端距离顾云逸的头皮只差毫厘。 顾云逸的思绪还没有理清,一股出于死亡恐惧的凉意已经顺着他的后脊梁骨爬了起来,心中只腾生出一个念头。 跑! 他几乎是本能的抬腿,想往巷子深处跑去,期待尽头就是一条宽敞的马路。 不等顾云逸起步的动作只迈开几步,身后那人的本能与反应敏锐到瘆人,前臂瞬间趴在地面上,后退用力,仅仅一步,就将极力奔跑的顾云逸压在地上,怒吼一声,忽而开了口,“顾云逸,你跑不掉的。” 顾云逸胸口被猛地一压,微微泛着胃酸,钝痛感袭上身来,在它开口时,全然忘记了疼痛,猛地回过头,惊异地说:“你是人?” 他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能从模糊的光圈中勉强看清他有人类的五官,就被他一手提到肩上,听见他嘴里自言自语几句,“吸了你的血,杜斯就能活下来了。他是我的命,所以今天你必须死。” 第14章 顾家老宅13 顾云逸在他肩上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俯着头才看清那人来的地方拖了一地长长的血渍,就连大腿现在还在流血;虽被一身到脚的袍子挡住,看不出伤口在哪里,但地上的血量足以证明,他的伤势不清。 还有他口中的杜斯,应该也性命垂危。 由不得顾云逸细想,他已被那人带进窄巷里的一间地下仓库里。 一股陈腐、阴冷、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顾云逸不由打了个冷颤,汗毛根根竖起。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努力平静慌乱的心情,寻找着四周有没有可以助他逃生的工具与通道。 直到他感受到自己的眉心渐渐灼热,视线上挑,捕捉到有一圈光,隐隐闪烁在原本纪霄对自己下咒术的地方。 纪霄?是他来了吗? 他再怎么厉害,现在应该人还在百里之外的养殖场呢。 这个符咒到底能派什么用处? 顾云逸思绪更加凌乱,直到被那人狠砸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腰椎传来一阵酸痛,才抽回心思,关注到眼前的两个人。 他借着幽暗的灯光才勉强看清绑架自己的那人,确实长了一对竖立不曲的狼耳朵,面容被一片血污挡住,但能从圆平的下颚与明亮的眼瞳中分辨出年龄应该还是个少年。 他的怀里,靠着另一个男人,黑色的衣袍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映衬得更加苍白,他的银灰色长发到锁骨的位置,挡住半张惨白如纸的脸,颇有些病态的娇弱。 但他外露的一对尖锐的獠牙和血色的瞳孔,无一不透露出他危险的身份。 顾云逸皱眉看着眼前两人,心中疑思满布,吸血鬼和狼人,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两个人,是怎么来到这里,还带着一身伤? “韩顿,这个人与我们身在不同的时空,各个时空曾定下契约,互不打扰。我作为吸血鬼族的亲王,不能破坏协定。”杜斯伸出一双正在滴血的手,将他的长发拨开,拼力站直,双目望向顾云逸时,眼神隐隐带着嗜血的贪欲,更多的是却是歉意。 杜斯的话刚刚说完,气息便变得更加孱弱,急得身边的韩顿连连跺脚,眼眶中两行水珠汲汲而落,哑着嗓子呜咽,“不行!你答应我的,会陪我一辈子的!你必须吸他的血,不然你会死的啊!那些人很快就追过来了,他们要是把你送回去,你要我怎么办啊!” 顾云逸听出二人关系亲密,多半是情侣,而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韩顿,竟然现在哭得泣不成声,一时在原地惊了片刻。 他眉心的符印已经疼到发烫,应该是纪霄在赶来的路上。 但无论纪霄能不能及时到达,他都必须找个方法脱身。 这时,韩顿似乎哭得筋疲力尽,难以控制情绪,又见杜斯身上的血液有干涸凝固之意,面色已没有半点生气,情绪迅速失控,一把甩开杜斯安慰自己的怀抱,用一对森然的朗目盯着顾云逸,“既然你不吸,那我替你杀了他。你再吸,你的罪过就小了。” 他立刻拎起顾云逸的衣领,将顾云逸抵在石柱上,双腿悬空,只靠衣服摩擦着脖颈,不让自己因重力下落。 顾云逸只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快到几乎要到嗓子眼,正当他想要使用自己戒指上的保护盾救自己一命时,却听到身后的杜斯豁然开口,“我吸!韩顿,我吸。你冷静,深呼吸。” 顾云逸借着韩顿犹豫的空档,偷偷将手边的戒指的符温转到自己的掌心,回忆起纪霄前几日教自己的道教咒术,几不可闻地念:“道随声感应,无处不在能驱除邪祟,而弘护正道,卫护修道之士能身心安泰,不受鬼魅侵扰。” 语罢,戒指瞬间在顾云逸的掌心逸出一道金光,逐渐扩大成一张金黄色的无形盾牌,火焰窜进顾云逸胸前韩顿的手上,灼烈的高温使韩顿被迫退后,本挡在了盾牌的外面。而顾云逸自己的身体也因为没有韩顿的外力,而滑落到了地面上。 他机敏地站起身,由于保护盾只在前方有效,所以时刻注意着韩顿的动作,不让他攻击到自己后侧。 韩顿似乎被顾云逸的防守激恼,鼻息更重,俯低身子,双手与双腿平行,将后半身微微蹲下,做出狼觅食时的动作。 这一刻,顾云逸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人还是狼。 他只清楚,自己的反应与灵敏度怎么也比不过一只野兽! “砰。”的一声。 正当顾云逸精神高度集中,双目都定在韩顿身上的时候,一旁几乎病骨支离的杜斯突然出手,眨眼间便冲到了顾云逸面前,挡住韩顿的进攻,索性将顾云逸的盾牌撕碎,语气低迷,“等会儿我会咬你一口,你赶紧离开这里。他要是变成狼形,事情就再控制不住了。” 顾云逸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双冰凉的手已经触在自己的脖颈上,杜斯的头慢慢俯低,獠牙贴已离自己的皮肤愈来愈近,带着些尖锐的刺痛感。 他曾经看过吸血鬼的传说,听闻每一个吸血鬼吸食人类血液时,大多都会失去神志,直到将人类最后一滴血液吸干,才算满意,鲜少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但眼下,自己的盾牌被毁,四顾无人,除了相信杜斯之外,再无他法。 他感受到后颈慢慢有东西刺进他的皮肤,那种痛楚直达他的脊椎骨,仿佛有一条筋脉被生生扯断一样。 而杜斯的双手开始发着颤,在推开顾云逸和吸食他之间犹豫不决。 就在他快要因为失血过度,体力不堪倒地时,顾云逸和杜斯的身上各出现了一个复杂而神秘的法阵,和之前顾云逸看见纪霄施展的几近相同,只不过是眼前的道文有所变化。 那几行道文,正是纪霄在顾云逸眉心施下的咒术! 法阵由亮转暗,最终光圈扩散到整个地下室,复又消散,顾云逸和杜斯的眉心都出现了一个玄奥的符号,钻进他们皮肉里,又消失不见了了! 顾云逸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多了一点杜斯的记忆,仿佛与他达成了某些联系。 而就在那一刻,杜斯身上的伤痕全部恢复,血液又倒流进顾云逸的身体里。 二人恍然明白了什么,异口同声地说:“我与你,签订了契约?!” 韩顿看着杜斯俊美的脸上多出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印记,也明白了顾云逸如今是杜斯的主人,乌瞳被一片猩红色覆盖,连眼白都掺满了血丝,身上的每一根筋脉都在隐隐鼓动着,肌肉涨得更大,露出下排獠牙,勾出一抹危险的形状,“我他妈杀了你!” 他鼻息喷出一尾白汽,全然变成了狼形,不顾杜斯的阻挠,一把扑向顾云逸,张开獠牙,粘腻的口水已经滴在顾云逸的左肩。 顾云逸根本无力阻挡,此刻的韩顿少说也有三百斤重,他连挣脱也无能。 纪霄,你在哪里? 顾云逸紧闭起双目,脑袋中只想到这一句话,只等韩顿一口将自己的脑袋咬掉,肢体分离。 就在这时,闭塞的地下室中传出一阵涌动的风声,一把桃木剑带动着四周的气流,悬在空中,离弦之速冲来。 它稳稳当当地抵在韩顿的下牙上,将韩顿的狼头逼得抬上三分。 韩顿与桃木剑僵持不下,忽而桃木剑中剑气鸣动,发力将韩顿整个狼身抬起。 韩顿后背着地,四肢一蹬,重新起身,发出怒极的嘶吼声。 顾云逸见机起身,躲在桃木剑的身后,视线不断望着地下室的入口处。 他来了! 纪霄脚步凌空,身上的T恤被风割破,零碎不堪,皮肉处多了一道犹如皮鞭抽过的印记。 顾云逸清晰的知道,要从养殖场赶到这里,御风而行的速度得有多快,就连无形的风都是利鞭,抽在皮肤上得多痛。 他的眼神满心疼看向纪霄时,心底的恐惧悉数变为安全感。 纪霄挡在顾云逸身前,发动星珠熠耀罡,布时念咒,“玉清敕素,大梵分灵。元罡流演,星珠冠周。急急如律令敕!” 他的脚法只有三步,落点行成一个正三角,却将韩顿围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形成一个囚笼。 等咒术念完,韩顿的理智似乎慢慢找回,獠牙退回牙龈,满身的皮毛也渐渐褪去,变回刚才的形态。 纪霄双手合十,左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指向韩顿,用力地在空气中一点,一束金光打在它的身上,让杜斯和顾云逸的心都不由提起。 “不要杀了他!” 顾云逸未来得及在纪霄发咒之前阻止,只能静静看着金光散去,韩顿昏迷倒地。 纪霄长舒了口气,回头看向顾云逸,见他毫发无伤,才收起一脸的肃然冷冽,耸肩道:“他没事,刚才发动的是气禁术,让他昏迷一会儿而已。” 顾云逸回头看了眼韩顿,见他确实没事,视线重回纪霄身上,手触上纪霄的伤口,语气带着些自责,“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养殖场了。” 纪霄微微扬起下额,看向顾云逸的脸上,多了些对他恩将仇报行为的埋冤,“哥哥,好在我给你下了保护咒,关键时候救下你的命。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那些阿姨看我长得好,对我上下齐手,就差认我当儿子了!要不是二姨奶奶说我们有那层关系,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你要是吃醋,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 “我们没有任何一层关系!”,顾云逸嘴角一扯,觉得纪霄没心没肺,露出点吃醋的假笑来,两指捻起纪霄破碎的外衣,镇定点头:“你衣服都破了,是时候换一件了。我觉得啊,你这次受伤主要怪衣服面料太薄,换件大衣,最好是动物皮的,别说御风回来,御火回来你都行。纪霄,你还会不会变成熊猫,现在买卖动物皮毛犯法,也不道德。我扒你的皮,再给你做一身外衣,你看怎么样?” 第15章 顾家老宅14 好在顾云逸今天穿了件外套,不然那纪霄极致完美的身材,就要露在这些个糙汉子眼中了。 就在特殊能力部成员跟随着杜斯韩顿的气息寻到地下室,破门而入的那一刻,顾云逸的任督二脉好像都被打通了一般,一气呵成地完成了给脱下衣服并给纪霄穿上的一系列动作。 他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恨不得把纪霄下巴都藏在衣料里,带着一丝护到食地欣慰,几不可见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生死存亡的关头,顾云逸也没怎么在意杜斯和韩顿能看见纪霄裸露的上半身,但现在眼前站了七八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他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正当顾云逸满意地打量纪霄哪儿都没露的上身时,听到耳边响起一阵得意地的声音,带着好听和愉悦的语调,“哥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示主权,我可是会害羞的。” 顾云逸双目不偏不倚地对上纪霄羞怯的眼神,见他双唇抿成一条线,藏去面上略带看穿他心思的坏笑,急忙收回视线。 他目光四散到特别能力部成员身上,面容盛着坦荡,淡淡回过纪霄,“自己养大的猪,我吃不吃是我的选择,先让别人给看了算怎么一回事?” 他不能否认自己在刚才那一刻莫名心生出醋意,与先前捉弄纪霄的不一样,他明确的知道那些人都是他的姨母,对于纪霄只有怜爱与喜欢。 但眼前这些男人,看他家小孩的身体,他不允许! 纪霄习惯了顾云逸话里的嘲弄和逃避,并不在意,反而是诚恳点头,同时握住了顾云逸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胸膛,面容肃穆地说:“我应该很好吃,哥哥哪天试试?” 顾云逸干笑了一声,对于纪霄的厚脸皮心生敬意,将胳膊从他的手腕抽出,主动转移话题,“韩顿和杜斯,交还给特殊能力部处理比较好,你知道怎么解除灵宠关系吗?” 纪霄以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盯了顾云逸半晌,直到看到顾云逸心底发毛,才正经将视线回到杜斯身上。 伤势康复的杜斯全没了刚才羸弱不堪的模样,长发利落地束起,脸上的血污消退,露出一张孤冷清傲的脸,手上的金铜戒环散着微弱的光亮,伴随着上面镶嵌的六棵彩石,变幻出不同的色彩。 直觉告诉纪霄,杜斯的身份并不简单。 想罢,他眼底闪出一点探究与锐光,片刻即逝,话里掺着三分警戒,摇摇头说:“保护咒本来就是闾山门下神秘又古老的咒术之一,能够操纵它已经实属不易,它的连带效应数不胜数,但一切都是以被保护者的利益为先。” 纪霄:“简而言之,它认为杜斯跟着你,对你有利无害,所以它这么做了。但没有特定的咒术能够解除你们二人的关系。何况,只有他是你的灵宠,才能保证他不伤害你。” “那怎么办?”顾云逸略带抱歉的看向杜斯,知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自己和他的灵宠关系,只是护在韩顿的身前,不让特殊能力部的人靠近。 谁知顾云逸话刚出口,就被特别调查部的成员听到。他们面色豁然变得轻松,双目齐齐地望向顾云逸。 “顾少主,既然你和他达成了灵宠契约,他就会听你的差遣,不为祸我们的时空,我们也就安心了。他们可以暂且留在你二人的身边吗?近日各个时空中时时出现裂缝,已有不少人来到我们的世界作乱,我们实在应付不过来了。” 特殊能力部的成员看杜斯和昏睡的韩顿也造成不了危害,索性围住了顾云逸,面色露着难为与恳求。 顾云逸作为副部长顾瑶的弟弟,实在不便拒绝,外加上对于杜斯和韩顿有同情和探知欲,斟酌片刻,应下了他们的请求。 “只是韩顿……”部门其中一位成员的脸色并未露出畅色,看向韩顿时,面色依旧带着警惕,毕竟他的武力值最高,也没人知道韩顿何时醒来。 “没事,他暂时用不了武力。他是因为受了伤,过于急躁,所以才露出太多狼性。我给他下了迷咒,能够平心静气,武力暂且归零重整,没有危害。” 纪霄摆摆手,走向地上的韩顿,为他注入一点灵力,便见他狼身上割裂的伤痕慢慢长出新肉,直到俨然看不出受过伤的模样,才停手回到顾云逸的身边,对他做出一副求表扬的乖巧模样。 顾云逸略带赞许地冲纪霄笑了笑,再转而面向特殊能力部的成员,拦下责任,“我能照顾好他们两个,你们先去抓别的时空偷渡者吧。” 特殊能力部的成员这才松下心中大防,正准备离开地下室,谁知转身时接到一则短信,皆脚步一顿,回头若有所思地望向纪霄,“副部长说你的法术高强,希望你能暂时加入我们,助我们捉拿时空偷渡者。” 纪霄原本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听到顾瑶的名字,眼底露出些光亮,想也不想地答应,“我去。” 顾云逸虽知除暴安良是好事,但总觉得纪霄答应得太过轻巧,带着求之不得的喜悦,侧头问他,“表现得那么积极,你存着什么心思?” 纪霄话几乎是在顾云逸的问题落下的那一刻,扬声说:“赚好感,进豪门!” “你给我闭嘴!”顾云逸被纪霄突如其来的高昂声线怔得想了一会儿,直到部门成员都用一种自己知道了顾家什么了不得内幕的暧昧神色看向自己时,才恍然大悟。 他原地平静了好一会儿,从尴尬与慌张情绪中走出,冷静地上下打量着杜斯,暗想纪霄刚受过伤,身上被风割破的伤口还在,就要去捉拿偷渡者,如果有个能力强大的帮手,应该能减轻他不少负担。 之前对战时,杜斯的实力他已然清楚,与他签订为灵宠后,伤势已经恢复,最适合做纪霄的助手。 想罢,他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你能先去帮纪霄一同捉拿偷渡者吗?放心,韩顿我会好好安置在顾家,晚上回家,你就能看见他了。” 杜略带犹疑的低头思索了片刻,心知顾云逸对他们存着善念,不会伤害他们,而自己如今作为灵宠,更无法违背主人的意愿,便点头应下。 直到纪霄和特殊能力部的成员离开许久,顾云逸才将自己早晨没有送出的玉珠手串拿出,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对着韩顿微微一倾,手串就仿佛进入了主人的意识,将韩顿收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 此处除了顾云逸,谁都无法进入。 他一路无声地带着韩顿穿越巷口,绕过几条马路,回到顾家。 顾云逸把顾白和唐轩都赶到了玉雕室学习玉雕技术,顾白有了唐轩的看管,他才稍稍放心,坐在沙发上闭目凝神了一会儿,忽而感受到玉串里空间里,韩顿有苏醒的意思。 顾云逸手腕一转,便将韩顿从空间中放出,见他摇身一变,凶恶的狼崽已经变成了一个阳光的少年,将醒未醒,嘴里呢喃着几个不成句的词语,大多与杜斯相关。 他不禁感叹这一对情侣,还真是爱得难舍难分。 想罢,顾云逸走到韩顿身前,微微晃了他几下,想把他从梦魇中叫出。 很快,韩顿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猛地张开双目,眼底倒映出对于往事的恐惧,直到看见顾云逸,脸色带着肃杀的冷意,声音沙哑地说:“杜斯呢?” 顾云逸看着他还未从恐惧中走出的惶恐神色,不禁狐疑他先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他递了杯水,送进他快要皲裂的嘴唇上,慢慢地说:“你别着急,他陪我朋友去抓别的时空偷渡者了,晚上就回来,你们暂且住在我们家。” 韩顿嘴唇颤了颤,迟疑了一会儿,确定顾云逸并没有恶意,神色慢慢放松,口吻带着傲慢,“我命令你立刻把杜斯还给我,不然我把你撕碎了。” 顾云逸仿若在看小孩玩闹的眼神盯了他片刻,懒洋洋地说:“你现在用不了灵力也变不回狼身,还是好好在我这儿呆着吧。” 顾云逸:“杜斯一直是你的,我暂且没找到解除灵宠的方法,但你们在我家的日子里,大家以朋友相待。他不是我的灵宠,一直都是你的。等事情查明白,时空裂缝修复了,我就送你们回去。” 韩顿略带不甘的撇撇嘴,但对顾云逸渐渐信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将脸埋进膝盖中,声音极淡,“我们回不去了,那里的世界再不属于我和杜斯。” 顾云逸眉头一拧,捕捉到韩顿话里的愁苦,温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韩顿的脸色难看得好像被刷了一层惨白的漆,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阴暗的往事,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顾云逸微微坐的离韩顿近些,分寸感极好的将手搭在他的肩头,用力一握,以示安慰。 韩顿脸上的寒意未退,在这个明媚开朗的少年脸上看到难得的沉稳与凌厉,声音闷哑地说:“我们的世界,原本一片安宁,人族、狼族与血族三方经过百年的战斗之后,达成了长久和平安宁的协定。” “可就在几个月前,有一群名叫银猎人的组织混入人族,专门猎杀吸血鬼和狼人。他们将我和杜斯的族人搞得不得宁日,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先进的技术,我闻所未闻,让骁勇善战的狼人一刻就陷入昏迷。” 韩顿:“血族也同样转瞬间就臣服在他们身下。而银猎人试图捕捉了我的族人,试图从他们身上提取能力为自己所用。” 顾云逸的脸色变得肃然,看着韩顿懊恼与内疚的神色,脑海中恍然出现了一点杜斯的记忆,战火弥漫,硝烟四起的世界,山泉与漫山的野花一夜干涸枯萎,整个世界仿佛照在一层黑烟中,看不见光明。 他不忍再看向那些画面,皱眉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悲悯的柔和,“怎么会这样,血族和狼族相比较人类,灵力更强,如果你们联合起来反击……” 韩顿的情绪渐渐昂扬,声音带着自嘲与不甘:“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反击?我作为狼族的王子亲自去找杜斯商议,我们两个刚达成一致,要对人族发起进攻。可转眼间,血族的另外几个议政大臣就将我的部下扣押,将银猎人犯下的罪过扣在我狼族的头上,说人族没可能拥有这样高深不可测的灵力,一定是我从中做梗。” “于是,他们就不顾杜斯的旨意,将我关押起来。狼族与血族从此势不两立,三族战争片刻便起,团结和平和似乎从人们的理智中消失了。他们杀红了眼,只顾争夺领土和物资,全然忘记了最初的动机。” 顾云逸看着韩顿眼圈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再想起他初见韩顿时,那满身疮痍,几处伤势明显是被钩子钻进骨头里面,狼身也已形销骨立的模样,心中腾生出感其所痛的无奈,叹息问:“你和杜斯是怎么逃出来的?” 韩顿的眼瞳一缩,乌黑的晶体仿若被蒙上一层浓烟,带着黯淡的神色,“杜斯为了我背叛了整个血族人民,其中很多议政大臣其实早就想篡位,他们关押我的一个目的,就是要逼杜斯就范。他明明知道,但还是心甘情愿救下我,我们两个也够到议政大臣早就设下的埋伏,他拼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救出我,我们一起被空间裂缝送到了这个时空来。” 顾云逸心中唏嘘片刻,王朝里面波诡云谲的心机和争斗,真是到了哪个时空和时代都亘古不变。 想罢,他轻声安慰着韩顿,“我会把你们时空的问题和部门里面的高层汇报,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会派人手和你们一起去解决银猎人,平定你们内部的争斗。” 韩顿面色麻木,仿若没有听见顾云逸的提议,良久之后,勉力平定了对自己那个幽暗时空的畏惧,耸耸肩,脸上的笑容带着无奈,“特殊能力部的战斗力,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在时空裂缝里,听说了不少来自不同时空人们受害的故事,各个时空都不太平,这些人自顾不暇。” 顾云逸沉默了一会儿,见天色即暗,算算时间纪霄和杜斯也该回来了,便起身留韩顿一个人冷静一会儿,自己去厨房准备了些饭菜。 等到天际的最后一抹晨光也消散在长空中,世界沉浸在只有黑白的水墨中。此时,墙上的时钟,指针已过八点,可是纪霄和杜斯却依旧迟迟未归。 顾云逸心中隐隐生起些不安,如今各大时空皆动荡不安,出现了一波又一波的时空偷渡者,纪霄该不会出事了吧? 作者有话说: 一直在追问的小天使们久等了。因为身体原因断更了半个月,从今天起恢复日更啦,每晚9点更新,有事会提前请假。感谢支持,鞠躬!留个脚印吧,红包回馈各位的耐心等待。 第16章 顾家老宅15 听着墙上挂钟的指针一刻刻挪动的声音,顾云逸欣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浅浅的敲击着,一声接过一声地落在他已然焦躁不安的心中。 此时针已经指过八点三十分,顾云逸的眉毛紧紧蹙在了一起。 几分钟后,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撂起手边的外套,打算出门亲自去找纪霄和杜斯。 门一打开,正巧和纪霄与杜斯撞了个正着。 他们的身后还领着一个身材佝偻的小矮人,约莫站直了也不过一米六,瞧着岁数得有四十,面中饱满,颇有些鹤发童颜的韵味。 他头上的那顶帽子极大,宽得差点挤不进顾云逸庭院的大门,将身形比例拉得更加奇怪。 由于被纪霄用一根狗绳牵着,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手里木枝长的魔杖不住摆动着,气势很到位,就是半天没见到起效。 顾云逸原本想责怪纪霄为何中途不给他报个平安,但又见纪霄和杜斯脸上的乏色,怒气倏尔消了大半,微微有些心疼地给他递了杯水。 自然,杜斯有人心疼,顾云逸也顾不着他。 纪霄几乎是在见到顾云逸的那一刻,眼底的阴沉转瞬消散,神情明朗地看着他,良久不说话。 “这是?”顾云逸确认纪霄并没受伤,就将视线跃过,定在身后那个小老头身上,一脸狐疑。 纪霄无奈地传达了特殊能力部的命令,神情颇有些不满,“又一个抓到没处存放的流浪汉,顾瑶姐姐让你暂时看管他。” 顾云逸错愕了片刻,着实无语,敢情瑶姐把这儿当收容所了啊。 长姐大过母,特别是长姐还是只母老虎。 这么一想,顾云逸再无半点抱怨,欣然点头。 他看了眼屋子的外景,装修时也没想过有一天变成劳改所啊,腾不出那么多间屋子,于是自顾自地说:“那就让他住在杂物室吧,杜斯和韩顿还要两间客房呢。” “不用,我和韩顿一间。他在狱中关了这么久,我很想他。”一旁的杜斯直接拒绝,视线瞄向从屋里走出的韩顿,眼神带着不加掩藏的想念与情.欲。 顾云逸见韩顿在杜斯面前,乖得没有半点狼王殿下的意思,意会后羞涩地低下头,只露出一双红透了的耳根,供自己浮想连篇。 顾云逸眉梢一挑,瞬间领情,回头看向小老头,“你有福了,今晚上不用睡在杂物间了。” 小老头是个易怒的个性,瞬间被点燃,唾沫横飞,“你这个长官知不知道人情世故啊,凭什么两个小年轻能各占一间房,我就要睡杂物室啊!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会遭天谴的!” 顾云逸被反应灵敏的纪霄拉远,躲过一劫,心里对小老头全无好感,不理不顾地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要么闭嘴,听从我的安排;或者和那位猫兄住在一起,它是我们这儿武力值最强的。” 小老头顺着顾云逸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只精瘦的小猫正在闲散地荡着秋千,忽而看到有人在注视它,眼底涌起一片冷意,冲着他呲牙咧嘴,下一秒就要进攻。 他打了个哆嗦,赶紧进屋,心里暗忖着这只猫骨头做成的药剂,应该能增强许多武力值。 顾云逸不是个刻薄刁钻的主,到底还是邀请了小老头留下来一起用餐,这让小老头的心底好过了些,塞了一整块牛排进屋,咀嚼着说: “年轻人嘴硬心软,不错不错。我叫科恩,和你们来自不同的时空。我猜猜,我们餐桌上的人,得有四个时空相聚了吧。闾山门的道法,顾家少主的玉雕术,狼王殿下韩顿和血族亲王杜斯,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三生有幸啊!” 科恩的这一段话,让整个餐桌的气氛凝固到了零点,不为他的言行粗鲁,而是科恩仅仅与他们相处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将他们的身份洞察的如此清楚,实在不简单。 科恩似乎看出顾云逸等人的警备,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端起餐桌上的汤碗,大口喝尽,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露出较干净的一只手,以示友好地说: “我来自的时空,主要在于攻克魔法,就和你们看的哈利波特差不多一个性质。不过电影里魔法学校老师,就比我差多了。我作为一名教授,了解各个时空的时事新闻不是很正常吗?我身上担着大任呢,真不宜在这儿久留。我现在吃饱喝足了,你们还是放我走吧。” 纪霄自动屏蔽科恩就跨在他眼前的那双手,夹了块顾云逸给他做的菜,点评地说:“哥哥,你以后负责貌美如花就好,做菜这件事的确不适合你。” 顾云逸白了一眼纪霄,视线在科恩那儿停了停,还是决定依照制度留下科恩,单回了纪霄一句,“我就做这么一天,以后你想吃我还不做呢,不爱吃别吃!” “爱吃,就是如果糖醋鱼的酱油用的是鲜酱油,不是我放在第一层的可乐就好了。”纪霄“讨好地给顾云逸夹了块鱼肉,还要去杜斯二人来品鉴一番。 顾云逸将信将疑地尝了一下,额头上三根黑线,“你有毛病啊?可乐放酱油瓶子里?” 纪霄表情平淡地接过,“你不是说小顾白年纪太小,不要给他喝可乐嘛。顾白是你的小孩,那也自然是我的孩子了,责无旁贷。” 顾云逸反应了一会儿纪霄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找不到点去反驳他,直到听到科恩深吸了口气,满脸震惊地问向纪霄,“你几岁啊,怎么有儿子了呢?” “顾白是我侄子,纪霄是我养子!”顾云逸恨得牙痒痒,一字比一字说的重。 他的脸,要横跨三个时空那么丢了! 这顿饭吃得顾云逸“心力交瘁”,打算早点洗漱休息,刚从浴室中走出,正巧对上科恩。 纪霄在顾家外围下了禁锢咒,韩顿和杜斯他们自然信任,但为防止科恩逃跑,又不能时刻绑着他,毕竟吃喝拉撒他们也实难顾全。 索性让科恩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顾家中,只要他不出庭院,警报就不会拉响。 科恩坐在沙发上,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在旁边,但只是直直地盯着它,喃喃低语,“女祭司占卜时说的少年英雄,到底在哪里啊。” 顾云逸仔细把科恩的话听清,好奇心驱使他坐到科恩身边,“女祭司的占卜?” 科恩隐去眼底一片阴险,抬起头时,做出一副老派的说书表情:“顾少主,整个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早在很久之前,我们时空的占卜师就预测到今天的局面,‘六界搅乱,少年出世。’” “那时我还年轻,觉得生活很安逸,不可能会有什么战乱,但是现在不得不信了。我必须要去找到占卜师所说的少年人,带他回到我的时空,救下孩子们。” 顾云逸脸色更加凝重,恍然明白了科恩的意思,“你所在的时空,也发生了战乱是吗?” 科恩脸上的笑意刹那僵住,沉静地打量了顾云逸一会儿,将桌面上的水递给他,“放心吧,还是满的,我没喝过,很干净。早点休息吧,顾少主。” 顾云逸看着手中杯子里的水波纹路,半晌没有平静,心里生出些难言的酸涩。 救世少年.....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生灵涂炭,已成现实了。 他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将空玻璃杯不轻不重地叩在桌上,清脆的撞击声环绕在整个顾家客厅,硬是在沉寂中掺入了几分凝重。 第17章 顾家老宅16 顾家立着的钟盘,每到晚上十二点就会鸣三声响。 就如现在,三声鸣响刚过,顾云逸前一秒还呈鸵鸟把头埋进土里的动作,刹那间上半身就和弹簧没两样,僵直地蹦了起来。 他睁开自己不知是梦是醒的双眼,双颊早已绯红,由腹部传达到下身的一股燥热与火气,让他略带烦躁地用力挠了挠后颈。 “顾云逸,你.....没事吧?”从二楼下来的韩顿,还在楼梯口时就听见顾云逸嘴里哼哼唧唧地嘟囔声,见他一改白天平和儒雅的形象,不禁有些担心。 顾云逸摆摆手,晃晃悠悠地走到楼梯口,扶着把手,身子凹了个别扭的姿势,心口有着什么奇怪的欲望迫使他想早点见到纪霄,敷衍说:“没事,我有点事找纪霄谈,早点休息吧。” “真没事?”韩顿看着顾云逸将倒不倒的身子一步步往二楼攀去,有些费解地摸了摸脑袋,但也没再管他,毕竟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等着他呢。 想罢,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客厅,将剩下水壶中的水一饮而尽,喉间的饥渴已然消解,但另外一层饥渴始终蠢蠢欲动。 他快速上楼,见二楼廊道里已经没了人,估摸着顾云逸已经进入了纪霄的房间,便没再管他,心口扑通跳着地打开了自己的门。 虽然他和杜斯早就是情人,也发生过不少…让他心神皆颤、心向往之的经历,但在杜斯身上,他从没尝到过“饱”的滋味。 今夜,久别胜新婚! . 进入纪霄卧室的顾云逸体内仿佛住了只巨兽,就在他打开纪霄的房门,闻见纪霄特有的清冷香气时,仿佛魔咒被发动了一般,尽管他拥有意识,想要立刻离开纪霄的房门,但身体已不受控制。 他一边暗骂自己无耻,一边摸索着纪霄的床沿。 顾云逸见纪霄半天没有动静,心防微松,理智告诉自己,他现在并不正常,身上难以受控的欲望到底从何而来? 为什么深更半夜他要来到纪霄的房里,又为什么看见纪霄床边留出的半侧位置,他像中了蛊的一步步向前,躺到纪霄的身边。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又像之前一样被人操控了? 他内心极度慌乱,压抑着内心已经沸腾到了极点的燥火。 “啊!”顾云逸沉重的鼻息声不知何时吵醒了纪霄。 纪霄一个转身,双手抄在顾云逸后膝盖的位置,用力抱起顾云逸,被迫他与自己平视,目光审视地看着顾云逸。 “你放我下来,纪霄!”顾云逸被纪霄的胳膊圈起,左右逃脱不得,在黑暗中与他面对面,羞得他几乎无地自容。 纪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一个响指就将卧室的白织灯打开,昏暗的卧室转变明亮,目光幽幽地凝着眼前顾云逸潮红的面颊,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口水。 “哥哥,你做坏事的时候,可比现在像个男人多了哦。”纪霄振作精神,手慢慢握住顾云逸的手腕,探测到一根筋脉正在不同寻常的鼓动着,身体里的机关好像一下子被打开了一样,身体已经沸腾到了极点。 他的眼底由沉转明,确定了顾云逸的身体丝毫不受损害,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他。 道德约束着顾云逸到底没有将纪霄的衣服掀起。 可是药效过于强大,他根本控制不了理智,隐忍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秒;看着纪霄宽松的睡衣也挡不住的轮廓曲线,单薄的白色睡衣紧紧地贴在纪霄的上身,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使得衣服内的肌肉若隐若现。 顾云逸下意识地舔了舔上唇。 就那么一个动作,让原本还算平静的纪霄心神大乱。 他也太诱人了吧! 原本,纪霄还想静待顾云逸几个动作,占够了他的便宜,再帮他解毒。 而现在,纪霄明确的意识到,再不帮顾云逸解毒,就不知是顾云逸中了科恩的毒还是自己中了顾云逸的蛊..... 纪霄本来就是成年人,只不过是身体因时空的限制,变成了十六岁的模样而已,此时此刻面对自己想了多年的人就近在咫尺,又只能看不能吃,实在煎熬!于是心里一直呢喃着几句话,“还不是时候。不能趁人之危!不要有辱师们!不要再看顾云逸了!” 想罢,纪霄并拢食指和中指,悬在顾云逸眉心中央,嘴里念出净心咒语,“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顾云逸在纪霄身下不安分的躁动逐渐转得平静,直到全身的燥火消退,只有面色的滚烫还在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环在纪霄的脖子上,双腿将纪霄勾住,与他贴得无比之近..... 不用纪霄复述,也没有借口辩驳,始作俑者是自己,罪魁祸首也是自己。 顾云逸几乎像逃命一样的把纪霄推开,翻身下床,刚打算离开纪霄的房间,便听见身后幽幽一句,“你要是敢走,我就大喊大叫你欺负我。哥哥,你别忘了这屋子里住了两个小孩子,两个来自另外时空有头有脸的人物。顾家的脸不能再丢了吧?” 顾家的脸因为你还丢的少嘛! 顾云逸恨得牙痒痒,一半因为纪霄,一半因为自己。 他懊恼得恨不得咬舌自尽,自我安慰了好久,才转身对着纪霄,视线下移,垂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你就当我疯了,这件事算我欠你的!” 纪霄将上衣脱下,露出一整个上身,走近顾云逸,半真半假地说:“哪有做错事转身就走的道理?哥哥,你都是成年人了,虽然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终归也是不好的哦。” 顾云逸的语调带了点鼻音,分外急促,“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晚上再不上二楼!” 语罢,顾云逸就要开门离开,却见门锁不知何时被纪霄施法锁住,急得都要咬破自己的下唇。 “好了,不逗哥哥了。”纪霄不可多见地低笑了起来,使得顾云逸胸口小鹿乱撞,看着他难得的正经,心底产生了些纪霄溺爱自己的错觉。 纪霄手心摊开,倏地变出一个葫芦样的酒瓶。 酒瓶上下分成两层,都有饮水的出口,只不过下半层的葫身不受纪霄控制地晃动着,似乎里面装的并非死物。 他从上层的葫芦中倒出几滴白酒,液体刚入纪霄的掌心就化成一颗晶体的模样。 纪霄将顾云逸的掌心朝上,而自己的掌心向下,与他十指紧扣,晶体在二人掌心重新化成一滩水,沁进他们的血肉里。 顾云逸只觉身边气流紊乱,似乎被一个旋风围住,而自己脚底下不知何时形成一个阵法,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字体也和纪霄先前写的符文不一样。 纪霄应是触发了什么厉害的咒术,等到阵法的光圈退去,一切风平浪静,他已体力不支的瘫倒在地。 “你发动了什么咒术?”顾云逸看着纪霄喘息一声接过一声,不由皱眉发问。 纪霄声线微弱,到还是极力做出一副自己深受大冤的小媳妇表情,漫不经心地说:“惩罚咒,你要是再轻薄我,会变成猪!” 顾云逸心知纪霄撒谎,却也没感到身体有什么一样,了解纪霄的个性,他不想说的事,自己再怎么逼问也无济于事,干脆不管不顾,反正他不会害自己。 想罢,顾云逸将纪霄扶到床上休息,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庆幸这一次纪霄没有拦住自己。 纪霄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慢慢睁开自己疲乏的双眼,带着些尘埃落定的满足,缓缓说:“本来想再过一个月再和你缔结道侣关系的,但你总这么冒失,动不动就轻信别人,也太不省心了。保护咒可一不可二,对你身心有损,只有这样我才能时刻了解你是不是安全。” 至于那个给你下药的人,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 我早在下禁锢咒的时候,就想好你要是勉力一逃,该如何应对。 到底还是我心肠太软,尊老爱幼的五好青年,才让别人主意动到我媳妇头上。 好在你下药剂的尺度拿捏的刚好,倘若再过一寸,顾云逸身体受伤,科恩你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想罢,纪霄翻了个身,舒心地睡去,只等明日一早见分晓。 第18章 顾家老宅17 清晨的光辉刚刚洒进纪霄的房间,他便睁眼起床,去为顾云逸准备早餐。 刚下二楼,听力灵敏的他就听见科恩敲响了客厅的门铃,气急败坏地叫,“你们这个时空的小孩真欠教育!谁教你们想出来这么阴损的反噬咒,我破了你们的禁锢不算,现在还要在我身上挂四十只老鼠,是要逼死我嘛!赶紧给我解开!” 纪霄恍若未闻,拿着鸡蛋细细掂量了一番科恩满身活动的老鼠门,喃喃低语,“今天猫兄的早餐不用准备了。” 等韩顿杜斯起床时,两个人神情疲乏,脚步缓慢,不用看就知道,他俩一定整夜未睡。 而且顾家隔音效果实在堪忧..... 他听见二人讨论着身体里的怪异情愫,却不管不顾折腾了一夜的全过程,只觉心累,便慢条斯理地指了指门外的科恩,说:“我给你们报仇了,不过我觉得你们似乎也会不恨科恩。” 韩顿和杜斯双双低下头,兀自吃着早餐,没一人回应纪霄洞若观火的眼神。 “小叔怎么还不起来?”顾白品着餐桌上微妙的气氛,费尽心思也想不出个答案,只能挑了个最想问的问题。 纪霄摇摇头,看向指针已过十点,若有所思地说:“顾白,我等会儿要替你小叔去一趟特殊能力部,把杜斯和韩顿的情况报备一下。如果你看到我一走,你小叔就开门出来了,你就帮我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躲着我?” 顾白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见纪霄脱下了围裙,走出顾家,顺带粗暴地把科恩绑在了身后。 不过片刻,顾云逸果然做贼似的出了房门,蹑手蹑脚地探头看着门外,见纪霄走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顾白不禁自顾自地感叹:“大人的世界,总有一个人到两个人,一个月里面有二十几天,是不正常的!” 等纪霄再回到顾家时,天色渐昏,一道橙黄色的夕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半边向阳,半边沉在黑暗里;仿若他现在的心情,带着回家的期盼与未知的迷茫。 他直到打开客厅的大门,看见沙发上顾云逸和顾白打闹的模样,脸色的沉冷才渐渐转得温和。 “纪霄哥哥,你回来了!”顾白第一个看见纪霄,习惯性地离顾云逸坐得远了些,将最靠近顾云逸的位置给纪霄让出来。 谁知道,他屁股还没离开沙发垫上,就被顾云逸带着挟持的力道和眼神,狠狠按回了原位。 纪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目光毫不避讳地寻找顾云逸一直躲避的视线,直到与他四目相对时,才兀自开口,语气自然的说:“顾白,你去找唐轩玩一会儿,我有些大人的事儿要和你小叔说。” 顾白今早缠着韩顿和杜斯给自己一通解释顾云逸别扭的原因,杜斯和韩顿意会了一番二人诡秘的气氛,便心知肚明;却又不能教坏小孩,就用了几个字敷衍过去,“一个太老,一个太小,阻碍了发展。” 但他们低估了顾白这个小孩的成熟,经过他一系列的脑补之后,在脑海中七七八八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也秒懂了“大人的事”到底是什么。 想罢,他硬是钻了个空档,立刻逃开了顾云逸的禁锢,给了纪霄一个眼神的交流。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顾白下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哥,一个下午没见,有没有想我?”纪霄话里丝毫没提昨天的事,但眼神和语气都在提醒着顾云逸,他们的关系比之前,更加亲密! 纪霄坐得离顾云逸更近些,几乎是裤缝贴着裤缝。 顾云逸有些不自在地向外挪了一点,清了清嗓子,面色波澜不惊地回:“我早晨压根都没发现你走了。” 纪霄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将身子转向顾云逸,打开了手机的微信界面,与顾云逸的聊天框上,淡定地说:“哥哥,当初微信还是你教我用的;怎么能忘记如果一直点着和那个人聊天的输入框,对方立刻就能收到‘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呢?下次嘴硬的时候,记得要偷偷想我,别再被我发现哦!” 顾云逸七窍生烟,仿佛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拿下,有种无力回天的挫败感,低头讪讪地挑开了话题:“我听特殊能力部的人说你中午就离开了,你一个下午去干嘛了?” 纪霄隐了隐目光里的阴沉,露出一张无忧的脸色,一字一顿地说:“为我们的美好未来,创造更加稳定的社会治安。这样以后我们的下一代就能活在……” “说人话,去干嘛了!”顾云逸懒得理纪霄无厘头的畅想,又觉得他话中藏话,是在逃避自己的问题,于是视线紧盯着纪霄,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纪霄拗不过顾云逸的固执本性,心知自己能瞒得过今天,也瞒不住第二第三天,暗叹了口气,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我今天去了趟特殊能力部,和他们说了一下我们和杜斯韩顿达成友好共处的事。他们也同意杜斯韩顿暂时住在顾家。” 纪霄:“至于科恩,因为行为过于恶劣,就被他们看管了。他们顺便和我聊了一下最近各个时空发生的事。部门上头认为那些不速之客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似乎每个时空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暗潮汹涌。而他们暂时找不到这些人穿越时空的共同性,无法全部封锁,只能被动防御。” 顾云逸听罢,面色并不好看,自从他被人剥夺过意识,与那个叫“融”组织的头目一决高下,就变得长夜多梦,更加频繁地梦到自己二十五岁时的场景,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沉声问:“韩顿、科恩和你的时空都遭到变故,几乎实在同一时间,你觉得其中有没有联系?” 纪霄沉默了一会儿,面色透出难得的认真与肃然,沉闷的一摇头,“我不知道。特殊能力部的全部成员几乎都已经出动,到了各个时空侦查情况。一些隐藏的修炼者也纷纷接到消息,响应号召,但是他们的人手依旧不够,而且大多数成员资质尚浅,实力太差。” “唯独几个能力强的,现在还不在这个时空。我必须早点找到问题的根源。所以我一个下午都在这座城市搜寻,我发现了很多诡异的现象。我担心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会被别人觊觎。” 纪霄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顾云逸身上,仿若顾云逸是世间珍宝,要时刻看管,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顾云逸被他盯得心跳漏了一拍,又觉他与平日里不一样,说话半点没有个十六岁少年的天真模样,反倒添了些历尽千险的老道,不禁狐疑,“纪霄,你是只有十六岁吧?” 纪霄微微一愣,面色瞬间转得平淡,揪住顾云逸的手,往自己脸上蹭了蹭,镇定地说:“哥哥是在明知故问。我这一脸的胶原蛋白还能装出来?难道说,如果我不是未成年人,你就可以对我做昨天的禽兽行为了?世间的人心真的很难防啊。” 他到底还是提了! 这才是纪霄,那个嘴里没把门,心里没数的死小孩! 顾云逸大刀阔斧地拍了一记纪霄的脑门,故意做出一副长辈训斥小孩的模样,义正言辞地说:“ 你在这座城市没亲人没朋友,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半个监护人。搜寻偷渡者的事情,必须有个大人在你身边,明天我和你一起。” 纪霄没有吭声,似乎在努力寻找借口想摆脱顾云逸;但又知顾云逸不是个好骗的主,假如真的惹恼了他,暗中跟踪的事顾云逸也不是做不出来。 纪霄在心里权衡了好一会儿,长舒一口气,自顾自地说:“也行,把你放在身边我也安心。”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顾云逸眨眨眼,“比起监护人,我更想进顾家的户口本,还是财产共分的那一种。” 顾云逸倏的一愣,还是没有办法应对纪霄的厚脸皮,心中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说不是是司空见惯,还是久听便当作了諴话,飞快地说了句“有待观察。”,便离开了纪霄的视线。 纪霄难得没听顾云逸反驳自己,把顾云逸的话四舍五入了一番,几乎认定自己快要上顾家户口本,才停止了遐想。 他心中漾出满满当当的欢喜,一日的躁郁全退,直觉顾云逸有种能力,让他仿佛拥有了往日人生中从未拥有过的力量,将明明前路险阻的日子,过得幸福而平淡。 只要顾云逸在他身边,他就无惧无怨。 或许这就是媳妇的力量吧! 纪霄索性决定以后巡逻城防的时候,都带上顾云逸,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省得自己出门担惊受怕。 两日后,他和顾云逸穿着特殊能力部发放的制服,组成了一队巡逻小组,负责侦查城市以南的各处动向。 特殊能力部与当市警方达成过一种默契,有些不能解决、无法用寻常办案手法解决的案子,会转到特殊能力部门下,观察是否有异能者在作案。 近日,警方收到的迷案数量水涨船高,顺着时空偷渡者的到来,几乎每日都会有新的案件发生。 顾云逸和纪霄也自然闲不下来。 二人走访到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的人家,坐标位于一家破漏的平房,四周几乎都已经没有住人。 摇摇欲坠的小平房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顾云逸曾经听说过这个人家的一些经历,在纪霄敲门前,轻声解释,“这个地方本来是市里还算繁华的地界,之前有开发商想在这里造高楼。前期进行的很顺利,开发商也挨家挨户拨发了抚恤金和拆迁费。” “可听说他们正想砸这户人家时,地基忽然踏了,陷进去好几米;造楼的人说这里可能以前做过什么石矿的挖掘。无奈之下,开发商退出了这档生意,而这户人家也是唯一一个没从中获利的人家,当时新闻还闹得很大。” 纪霄眼神微冷,兀自蹲下身,五指紧贴在地面上,面色肃然地感受着地底深处究竟有何异动,良久才开口,“奇怪,地下确实有一两百平方的空缺,不像人为;而且年代似乎很悠久了,但按理来说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百年时间已过,地壳运动怎么也能补上这个缺口。除非……” 话至口中,纪霄的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声线冷冽地说:“这里面原本藏着灵脉!” 顾云逸默然听完纪霄的揣测,半晌没有说话,回想起自己从前在书里看到过一些关于灵脉的传闻;灵脉随时都会移动,没有规律,但所到之处便会形成一道深坑,哪怕日后地基运动,深坑也不会被填埋掉。 而它是这个时空独有的能量源,给修行者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与生命力,好让他们在这个时空中长此以往地修炼,锻造出强劲的体魄与异于常人的特殊力量。 从前顾瑶说过,特殊能力部的存在是为了制衡各个时空。但再怎么看,每个时空有每个时空独有的能力与特点——例如纪霄的时空,能够修习剑术与道法,除魔降妖。科恩的时空,能够修炼魔法,抵抗外贼。如此对比,顾云逸的时空确实少了些有真本事的异能者。 灵脉是这个时空中的修行者的唯一保障,仿若太阳般的存在。失去它他,这个时空所有的修行者都将无所适从。 “看来,这个时空也不太平了。”顾云逸抽了一口气,声音放得很低,心底仿若被一块重石压着,喘不上气。 纪霄静静地望着顾云逸,敛去之前插科打诨的态度,带着些承诺的口吻,“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天,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顾云逸心中某一块平静如死水的地方蓦然被击中,荡起千万层水花,等神情舒缓时,便没再理纪霄的话,上前敲响了面前这户人家的门。 只是在顾云逸背后身后才翘起了嘴角,低低诉了句:“小屁孩还挺会撩人。” 很快就有人应了顾云逸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太太,细细打量了身穿制服的纪霄一眼,带着些无奈与抑制的不满,步履蹒跚地挪近房间,嘟囔地说:“警察不想办案,我一个老太婆也闹不了事,请一个小孩来我家算怎么回事?前些日子来的不还是一个大人吗!” 顾云逸听着老太太的前半段话,面色还赔着笑意,直到老太太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与纪霄二人视线飞快地一对视,陡然转冷地问:“之前警察来过?” 老太太用拐杖猛地一砸地,没好气地说:“废话!你们两天前来我这儿,不还问我拆迁的事吗?就是那个吴警官,我认识他好几年了,我的事基本上都是他帮我办的,今天怎么不是他来!我是想让你们帮我搞定房子,不是让你们三天两头来我家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顾云逸眼神示意了一下纪霄,见老太太转身走向了房内,并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才紧跟着上前,放缓了语调,恭敬地说:“他今天有事才派我们来的。奶奶,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你最近遇到了什么怪事?” 老太太头脑还算清晰,又见顾云逸是个能办事的主,忽然神色带着些害怕地说:“警察同志,你得让我快点搬走。这个地方闹鬼,吓得我每晚睡不着觉!” 第19章 顾家老宅18 顾云逸和纪霄对视一眼,继尔示意老太太继续说下去—— “每到半夜十二点,我就听到地下有人再说话,他们就好像住在地底下一样,每晚都在交头接耳,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但是我出门一看,地面是平的,没有进口也没有出口,除了鬼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顾云逸见老太太说的煞有介事,两只握着拐杖的手也在隐隐发着抖,对于她的遭遇全然信任,却又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将头埋下做着笔录。 而纪霄从屋外探了一圈回来时,脸色更加难看,比冬日的霜雪还要令人生寒,附在顾云逸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刚给警察局打了电话,吴警官去南市出差了,半个月都不在本市。和之前发生的案件一样,有人伪装成这些人最亲近的家人朋友,套取消息,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云逸手里记事的笔微微一滞,笔尖的墨水涌出少许,将“灵脉”二字晕在漆黑色的墨团里。 他们二人再与老太太寒暄了几句,联络了这个区域的警方,为老太太临时寻了个落脚点,便离开了平房。 只等四下无人时,顾云逸再次掏出笔录细细琢磨:这几天探寻的案子,案主都几近相同的遇见了一个亲近的人,然后套问他们房子的来源,只要是灵脉可能去过的地方、从前有过深坑的地方,都发生了类似的案件。 “按照警局给的线索,城市里所有有过深坑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了。”顾云逸比对着手中的路线图,看着灵脉所经之地形成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根本无迹可寻,不由有些无措。 纪霄斜眼睨过路线图,一扬眉,主动宽解地说:“我们追踪不到灵脉的去向,那些人自然也找不到。特殊能力部已经加派了人手,研究地形,希望能够早他们一步护住灵脉。” 顾云逸前行的脚步一顿,恍然神情变得明朗,扬声说:“我的义兄单昊是个考古学家,对地壳和这座城市的历史很有研究,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纪霄愣了愣,神色变得漠然,冷不丁来了句,“哥哥,考古的人一般老了容易秃头。” 顾云逸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纪霄似乎心情不太好,并没有打算理他,反倒是转身拨响了单昊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男声,“喂,小逸。” 顾云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略带着依赖的说明情况,最后补了句,“义兄,你最近能回来一趟吗?” 单昊笑了笑,语气带着神秘与期盼,半晌才回了句,“你想我吗?” 顾云逸不知道单昊为何顾左右而言他,又隐隐觉得单昊比之前开朗了些,心觉是件好事,爽快地应过,“想。” 单是这一个想字,顿时让纪霄的脸色黑中透怨,眼神直勾勾地瞪着顾云逸,仿若在声讨他的始乱终弃。 顾云逸心里发虚,主动回避了纪霄的眼神,莫名腾起些对纪霄的愧疚感,让他一时觉得和纪霄呆久了,自己精神有些不正常。 想罢,他干脆转身走远,和单昊再聊了几句近况,硬是没问出他几日回来,只好讪讪挂了电话。 再回到纪霄身边时,手心许是握久了电话,生出些薄汗,干笑了两声,“我义兄性格很好,如果他过两天回来,你们肯定能和平共处。” 纪霄深深地看了顾云逸一眼,脸色掺着薄怒,只是淡淡说了句,“第一天见你的时候,你池子里的荷花,是我故意弄坏的。” 顾云逸微一滞愣,见纪霄不打自招,刚想骂他,却对上他眼底说不清的炙热,瞬间慌了心神,半晌没有接话,连一句问责都说不出。 二人并肩走了许久,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转角就是顾家时,纪霄才打破了僵局,神色欠揍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不喜欢文化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哥哥你吧。” 纪霄和单昊是两种人,单昊是岁月尽好的类型,一句话就能让顾云逸觉得平淡中有些甜意。 而纪霄,是“伤风败俗”型,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顾云逸不知道多少次想骂脏话,却因为从小受的教育与自己为人处事的习惯,一直隐忍。 然而,纪霄这潭水乌得发亮,近他的人都会变得极其幼稚。 岁月也耐不住纪霄这个磨人的妖精! 顾云逸猛拍了一记纪霄的头,却被他灵巧逃脱,心里更是愤怒,“你放屁!你他丫的才没文化,我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好吗?不像你这个小屁孩,十六岁就不上学了,你九年义务制教育学完了吗?” 纪霄逃得很快,见顾云逸恼羞成怒的模样,丝毫没有畏色。见顾云逸在身后追赶自己,挑衅地伸出一根手指,往里勾了勾,顺带着勾住了顾云逸的好胜心。 二人硬是经过顾家也没入,围着顾家绕了好大一个圈才体力不支地停住。 当然,体力不支的只有顾云逸一个人。 “哥哥,有些人的年纪和成熟度是不成正比的。”纪霄上前主动扶上了顾云逸,略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顾云逸白了眼纪霄,拍走纪霄主动献殷勤地机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躲开,你个死小孩,谁惹的我?” 纪霄不急不恼地跟在顾云逸身后,轻巧地回:“你家的死小孩知错了。” 他望着身前顾云逸的步调越走越快,似乎想逃一般地走近家门,颔首不语,眼底盛着异彩与温暖。 不过这份温暖,等到纪霄进入顾家,看见单昊坐在荷花池边的秋千上品茶时,顷刻崩裂。 “义兄?你怎么在这儿?”顾云逸明晃晃地绕过纪霄,走到单昊面前,办了个对面的凳子,与他坐得极近。 单昊视线上眺向纪霄,对他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片刻就回到顾云逸身上,摸了摸顾云逸的后脑勺,“我也收到了特殊能力部的感召,下午就到了。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家里来客人了?” 纪霄皱紧眉梢,直觉单昊的话里有将自己择出顾家的嫌疑,心底对他更多了一分疏远,傲慢地说:“不算客人,倒插门女婿。你呢?” 顾云逸被滚烫的茶水呛到,凶神恶煞地瞪着纪霄,尴尬一笑,“他叫纪霄,受了伤被我捡回家的。” 单昊好脾气地一笑,给顾云逸顺了顺气,慢悠悠地说:“这小孩说话的方式很可爱,让我想起十五六岁时候,小逸也在叛逆期,对我说话也不恭不敬的。” 纪霄莫名从他言语里听出一点欲盖弥彰的冷讽。 敢情是来了个狠角色,还是个带着绿茶味的! 但是单昊忽略了纪霄这个人的厚脸皮,可谓水遇佛杀佛,遇绿茶,焚毁整片茶场的杀伤力。 他主动办了个凳子,坐在顾云逸身边,喝了口顾云逸面前的茶,冲着单昊笑出一副小酒窝,“单哥哥说的是,我刚才无心之过,被单哥哥停在心里,就成了刺耳的话了。以后我和哥哥结婚,单哥哥也算我义兄,别生气啊。” 顾云逸虽然不谙世事,也听出来了两个人言语里的针锋,同时觉得纪霄这货的笑实在不笑则已,一笑瘆人,急忙逃出二人身边,“晚餐时间到了,我去做点吃的。” 直等顾云逸离开庭院,纪霄仿佛会换脸一样,俨然一副谁都别靠近的冰山脸,语气咄咄,“我这个人,年纪小不懂事,爱护食。如果有人喜欢上了和我一样的东西、或者一样的人,我能赶尽杀绝。” 单昊不以为然地望向远方,唇角勾出一丝与他气质不相匹配的冷笑,“我也是。” 第20章 顾家老宅19 单昊的“慈母”属性可谓是登峰造极,不论是家里大小的家务,还是中西餐结合的晚饭,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而纪霄的地位,完完全全的被动摇了不算,顾白和唐轩两个诚实的好孩子还不时把他和单昊做一番类比。 譬如—— “纪霄哥哥虽然做菜也好吃,但这么久都是那几个花样,我都吃腻了,不像单昊叔叔变着法儿地换菜式。” “单昊叔叔性格温柔,我刚才弄脏他拖的地板他都没骂我,不像纪霄哥哥。” 纪霄略带报复地抢过顾白手中刚削好皮的苹果,恶狠狠地瞪了额他一眼,才撇过头去。 他心中直觉顾白和唐轩两个小没良心的,风吹便倒。 虽不是真在意他们两个的评价,不过,流言惑众,他多多少少还是在乎顾云逸心中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中用的保姆。 想到这里,他拍拍裤缝坐起,先单昊一步抢到喷水瓶,看了一眼现正在庭院里喝茶赏花的顾云逸,目色如临大敌般谨慎,“外面的活交给我来做就好。” 单昊有纪霄最不喜欢的样子,万事都表现得绅士妥帖,就好比刚刚还在秋千下和自己冷锋相对,现在就能表现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笑容里还带着些温和与亲切。 他伸出一只手,抬到纪霄面前,主动给他让了条道,“请吧。” 纪霄面上露出赢下一局的窃喜,挑眉睨了眼顾白,好似无声在说:“你看吧,到最后赢的还是我。” 顾白是个两面派,诚恳地点点头,强烈满足了纪霄的虚荣心。 谁知就在这时,单昊开了庭院的落地窗,用着不大不小、刚好能穿进顾云逸耳朵里的声音,叮嘱地喊了一句,“外面太阳大,纪霄也要开始洒水了。小逸你回来吧,快吃晚饭了。” 此话一出,纪霄的脸色铁青,一双阳光稚嫩的小脸上露出突兀地恨意,眼神带刀般刮向单昊。 单昊并没有搭理纪霄,只是迎了几步顾云逸,给他将门敞得更开些。等顾云逸走到客厅门前,离纪霄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宠溺着问:“好久没给你讲故事了,我看你刚才在院里看书看了很久,对眼睛不好,我晚上去你房里给你讲故事吧。小时候我们总这样的。”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冲着纪霄来的。 有时候情敌这种关系,不用明显的言语或者强烈的敌意,就像是狐臭一样掩藏不住,更何况是示于人前呢? “不行!”纪霄几乎脱口而出,带着些命令的口吻,与他在顾云逸面前表现出的随和乖巧,判若两人。 “凭什么不行?”顾云逸的声线平静,还透着些疏离的冰冷,但回看向纪霄的目光中,是意味难明的温热。 可惜纪霄心乱如麻,没有意识到顾云逸希望他回答出正确答案,反倒表现的更加强硬,“因为我不想。” 顾云逸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眉梢几不可见地挑高了一些,嘴角勾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若有所思地说,“可我想。义兄,我十一点半睡,到时候你来吗?” 单昊只有在顾云逸面前,才会发自内心的露齿笑答:“好啊,听你的。” 语罢,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客厅,留下纪霄一人,现在面沉似水地坐在沙发上,目光透出的冷意,能让周遭的空气都结冰。 顾白小声嘀咕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站的cp大旗千万不能倒啊。” 唐轩急忙捂住顾白的嘴,示意他多说多错,眼神挑向纪霄,见他不动声色地凝着他们二人,直打了个寒噤。 顾白与纪霄投来的视线轻轻一撞,躲闪不及,呼吸不由得一滞,讨好的笑着说:“纪霄哥哥,我小叔是个有分寸的人,生是纪家人,死是纪家鬼,你放宽心吧。” 纪霄被顾白逗弄得一时不知是怒是笑,却也觉得顾白说的没什么不对。顾云逸的确是个有分寸的人,单昊这么多年都没喝顾云逸发生什么,自然这次回来也不会怎么样。 “不过,我觉得单昊叔叔比之前,好像更主动了点,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呢?”顾白面色纠结,苦恼地想着措辞,但是半晌也没说出后半句。 纪霄沉默了一会儿,在意地问:“他之前也这么明显的追求你小叔吗?” 顾白似乎茅塞顿开,上半身朝纪霄倾了一些,一本正经地说:“对!就是更加明显了。以前的单昊叔叔对小叔很好,家里的大人都说他们会在一起,但是单昊叔叔一点都没有表示。这次回来,好像更加主动了,看来是年纪大了,开始急终生大事了。” 纪霄目光透着些敏锐的锋利,视线下垂,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开口,“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就辜负了小顾白对我和你小叔这对cp的期望不是?” 语罢,他的脸上带着一股憋着坏的笑意,看得顾白直发怵。 顾白和唐轩几乎同一时间扭过头,闭上嘴,想要置身事外,但在纪霄这个“流氓头子”的统领下,谁都别想幸免于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指针悄无声息地飞转到十一点半,整个顾家安静得针落留声。 单昊如约走近了顾云逸的房间,见顾云逸已有睡意,目光露出一点主动的示好,“要睡了?” 顾云逸对单昊态度礼貌,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态度分明带着亲人的距离,“义兄,你还真来了?这也太配合了,这种事做做样子就好。” 单昊走近床边的脚步一顿,不置可否地反问一句,“做做样子?” 顾云逸乖巧地点点头,见单昊眼底有不解,面色好似带着被驳了兴的不满,侧头问:“你不是看出纪霄对我有意思,想要帮我戏弄一下他吗?所以才装出一副喜欢我的样子?你和我相处了十几年了,你喜不喜欢我,我还不知道嘛?我都这么大了,还找人说故事像什么话?不过义兄,你的演技还不错,我原本以为你一直都是个温吞水的性格。” 单昊的眉头轻轻一扬,冷不丁地嗤笑一声,言语带着急转直下的冷冽,“所以小逸,你喜欢那个小屁孩?” 顾云逸身子一滞,沉思片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神色慌张,“他还是个小屁孩,我怎么会喜欢,况且我……” 何况他,只有最后几个月的时间了。 最后半句,顾云逸带着几分颓靡地语调,没再往下说。 他二十五岁的生日越近,就不愿再去提及,伤家人的心。 单昊和顾瑶,是顾云逸最亲近的家人,所以沉默成为了一种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不需要任何言语的修饰。 可惜,单昊显然没有听懂,愣了一会儿神,直到对上顾云逸暗淡的双目,才恍然明白了顾云逸的意思,眼底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小逸,你有没有想过解开封印?” 顾云逸目色一滞,回看向单昊的目光带着隐隐的试探,沉声问:“义兄为什么提到这事?” 单昊眉间一蹙,片刻便面色无奈地“嗨”了一声,坐到顾云逸身边,轻松且自然地拢起他腿边的手,解释地说,“灵通道长说的日期快到了,你别看我和你瑶姐表面上不急,其实心里比谁都想你赶紧找到归宿。但一生挚爱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小逸,无论如何,就算是再不可能的方法,只要能救你的命,我都想试一试。解开封印,说不定会有适得其反的收获呢?” 顾云逸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想了想,手从单昊的手中抽回,冲他温和一笑,“义兄的话说的不对,现在距离我生日还有几个月,贸然解开封印,只能死得更快。” 单昊看了看自己空荡的双手,微微向里收紧,露出几条不甚明显的青筋,才慢慢放开,柔缓地说:“小逸说的对。” 他干脆地站起身,脸上重新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向从前一样,在顾云逸心情低落的时候,拢了拢他的肩头,以表宽慰,轻声说:“早点休息吧。” 顾云逸看着他离开的背景,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能摇摇头,自嘲自己太过杞人忧天。 单昊刚从顾云逸房中走出,顾云逸就听见几声急促地脚步声猛地响起,人还未到眼前,话已扬声出口,“小叔,小叔不好了!纪霄哥哥离家出走了!” 顾白很快就冲到顾云逸门前,带着一张练习纸,上面明晃晃几个大字,“我走了!给奸夫腾地!” 顾云逸视线落在“奸夫”二字上,额前的青筋直跳。 他的怒火,正闷在胸口蓄势待发地燃烧着。 敢情,他是淫.妇啊?! 顾云逸前后翻看了一遍这张练习纸,低头不说话,不急去找纪霄,也没再审问顾白别的线索。 顾白等了半晌,见事件发展得与想象的不一样,推了推顾云逸,提醒他,“小叔,你要不要问一下我,纪霄哥哥房里的行李还在吗?” 顾云逸嘴角勾出一丝了然的微笑,淡定地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回,“顾白,你胳膊肘往外拐,是觉得我平时亏待了你嘛?这张练习纸,是从我给你买的练习本里撕下来的吧。还是英语划线格的,纪霄应该用不到这种练习本。” 第21章 顾家老宅20 顾白被戳穿,生理上一阵寒颤,哆嗦了一下,心虚地笑了笑,就想退出房门,“小叔,你别多想,纪霄哥哥也就闹闹脾气,我猜他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顾云逸没给顾白逃跑的机会,挡在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白,一字一顿地说:“你通知他,要是明天中午前不回家,就永远别回家了!别给我搞这套小心思。” 顾白识时务地点头,对顾云逸敬礼说:“yes,sir!” 顾白离开了顾云逸的房间,顾云逸洗漱了一番后,躺床上准备睡个好觉,可翻来覆去还是不免担心地看了看手机微信,见纪霄微信头像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武松的头像,暗指自己是那个出了轨的“潘金莲”,随即摇头笑出了声,“还挺可爱。” 事实证明,男人不能逼,男孩更是如此。 纪霄通过顾白接收了顾云逸的原话后,气得七窍生烟,暗自发誓三天之内不入顾家。 顾云逸又一次从早上起床等到晚上睡觉,一直没见到纪霄,甚至还派出猫兄当狗使唤地出门闻了闻纪霄的气味,也没有半点收获。 一日没有纪霄在身边,顾云逸心竟然真的慌了起来,却又嘴硬地不愿败下阵来,弄得顾白两面为难。 顾白是个聪明孩子,有些事小叔不做,小侄子必须做到位。 他每过一小时,就给纪霄发一条微信,上面写着,“纪霄哥哥,小叔想你了,快回家吧。” 起初,纪霄还真信了,用咒术通过龙佩通灵看了一眼顾云逸,谁知道他正在和单昊讨论着青铜器的历史与烙印技术,一脸沉醉,顿时恨得牙痒痒! 一气之下,他把顾白的微信也给拉黑了! 直到第三天早上,顾云逸顶着一双跟青铜器差不多深的黑眼圈,视线朝二楼瞟去,确定纪霄还没回家,面无表情地说:“他还没回你?” 顾白略带着委屈地摇了摇头,语气怪罪地说:“纪霄哥哥把我拉黑了,可能要和我撇清关系,离开顾家了。他不讲信用,前几天还答应教我和唐轩咒术的……” 顾云逸不吭声,抿了口水,也没什么心思吃早饭,索性一头扎进玉雕室,用事业麻痹自己的慌乱。 但事实证明,爱情使人麻木,纪霄这个磨人的妖精让人烦躁。 顾云逸看着眼前做坏的第十一个玉雕,长叹了口气,不知第几次地瞟向手机微信上纪霄的头像,无声的安慰自己,大人不能跟小孩计较。 想罢,他主动给纪霄发了句,“闹够了没?回家吧。” 纪霄的消息几乎在顾云逸发送出去的第三秒就回复了,只有简单的五个字,“那你来接我!” 顾云逸不禁失笑,心口积攒了两天的不安,好似尘埃落定般,满足而欣喜。 他顺着纪霄给自己的地址,在桥洞底下发现了纪霄,见他白色的衬衫不知何时沾上污垢,笑意带着稚气未脱的天真和开怀以及一丝撒娇的口气说:“哥哥。你可来了,我出门没带钱,饿坏了。” 他冲着顾云逸眨了眨自己的鹿眼,我见犹怜地模样成功掀起了顾云逸的怜悯心。 顾云逸心口微酸,前后打量着纪霄,直觉他瘦了不少,语气柔和,将两日沉积的问题一连出口,“那你还离家出走?住在这种地方,背不酸吗?晚上遇到坏人怎么办?为什么不回家?” 果然,关心则乱。 顾云逸担心纪霄遇到坏人,就是天底下最没必要的问题。 以纪霄的武力值,遇到坏人,应该先问问坏人怎么办。 况且,他出门前收走了顾白三年的零花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自己,是在顾云逸给自己发消息时,才故意弄成这般狼狈的境地。 半小时前,纪霄还在隔壁的酒楼里有吃有喝,快活得胜似活神仙! 纪霄藏去眼底的精光与得意,撅起粉嫩的嘴,略带报复地提了提顾云逸的鞋背,不甘心的回答,“我走了,好给你和单昊腾地!” 顾云逸直觉纪霄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在他怀里求抱的熊猫无出其右,不由忍俊,“那回家。那里是你的家,再气再闹,晚上也要回家睡觉。” 纪霄跟在顾云逸背后的脚步一顿,眼底泛出些清润的光,敛去过多的情绪,只剩下最深情的凝望。 他是个孤儿,以前只有闾山是他的家。虽然嘴上说要进顾家,攀高枝,但他从来没想过顾云逸的那声“回家”对自己有多么沉重的力量与责任。 原来不知何时,那里也成了他的家…… 作者有话说: 本文明天就要入V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明天有万字掉落! 提前在这里祝大家节日快乐。 从今天到3号,文下留言皆有红包相赠! 预收文《双向网骗》《美人师父又病倒了》,《聂政王穿成炮灰渣男》求收藏 第22章 顾家老宅21〖三合一〗 纪霄一路和顾云逸添油加醋地描述着自己的经历, 听得顾云逸好一阵心酸。 直到临近家门,他那一副怨声载道的模样豁然收敛, 眉目间腾起一片冷意, 一把将顾云逸拉在身后,压低声音,“别靠近, 我设下的结界被人破坏了。” 顾云逸面色骤然变得肃然,惊声说:“顾白唐轩和义兄还在家里。” 他们这几日闹别扭, 顾云逸实在嫌家里太多人,聒噪得很,特意赶走了韩顿和杜斯,让他们代替自己和纪霄去视察城防。 现在家里, 一个会异能的人都没有。 纪霄眼瞳一缩,试探向前的脚步逐渐变快, 直到经过顾家庭院,看见猫兄似乎受了惊,瑟瑟发抖地躲在猫舍的角落,在听到纪霄的脚步声时, 眼睛“刷”一下亮了。 猫兄很有灵性,从它朝着顾家客厅呲牙咧嘴的反应中,纪霄就大致能猜出家里被陌生人闯进过, 而那人很有可能还没有离开顾家! 想罢, 他将猫兄轻柔的放下,叮嘱了顾云逸一句,“遇事躲我身后。” 随即, 他与顾云逸几乎一步一沉地从庭院走近客厅, 一眼扫去, 便看见顾白和单昊等人晕倒在地,不过神情还算安然。 家里被翻得一团乱,单昊的手心还有被长剑割破的划痕。 顾云逸急忙蹲在单昊身边,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伤口血液已经凝滞,并无大碍,心里才松下一口气。 他与纪霄视线一对,明确了分工。 顾云逸停在客厅照顾受伤的单昊,不再跟随纪霄上前,而纪霄将一楼里里外外搜寻干净,再三确定没人,才安心留顾云逸在客厅,兀自上了二楼。 不消片刻,纪霄再次回到客厅,面色带着不解,视线挑向客厅前的猫兄,见他眼底还满是恐惧与警惕,直勾勾地盯着顾云逸,眼中闪过一丝锐意。 纪霄有些疑惑,猫兄为何这般神情看着顾云逸? 还是,它看的是顾云逸身后的人——单昊? 想罢,纪霄蹲在单昊身边,将他受伤的手平展开来,伤痕不算严重,甚至没有伤及脉络。 只是一地的鲜血,显得过于瘆人。 单昊没有伤到动脉,刚好只割破了皮肉表层,若再深一寸,顾云逸和自己赶来也无济于事了。 想到此处,纪霄自顾自低语了一句,“还好他命大。伤他的人很会用刀,不深不浅,这点伤口,好像故意在告诉我们,他伤的很重……” 顾云逸讷讷地回头看了纪霄一眼,不解地回了一句,“你怎么说的好像伤我义兄的人不想让他死一样?他侥幸逃过一劫而已。纪霄,你的疑心太重了。” 纪霄没再反驳顾云逸的话,淡淡地说:“嗯,兴许。” 顾云逸留纪霄在客厅给顾白渡灵力,自己在顾家翻找有没有东西丢失。 顾白接受了纪霄的灵力,苏醒得比单昊快,只是面对纪霄的咄咄逼问,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几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家中已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究竟是谁闯进了顾家,他一问三不知。 无奈之下,纪霄只能将单昊唤醒,同样的问题在单昊那儿,得到了全部的答案。 单昊面色带着些失血过多的苍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紧不慢的回忆—— “一个小时前,我在做中饭,可能是厨房离门口近吧,我听见有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透过窗户一看,是三个黑衣服,看不清脸的人在施法。门外的结界很快就被破开。我还来不及通知顾白和唐轩逃跑,就被他们拦住,原本他们想把我迷晕,我大声喊顾白他们走的时候,可能激怒了他们,就被他们割了一刀迷晕了。” 纪霄完整的听完了单昊的故事线,心中察觉出一丝诡异,嘴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慢慢挪了一步,露出自己挡在身后的钟表,百无聊懒的回了一句,“你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过钟,是怎么知道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单昊嘴角微微一沉,半晌后,抬起头,看了眼钟表,自信地说:“考古学家向来对时间很敏锐。” “是吗?”纪霄只回了二字,便再没表现出对单昊的忌惮,反倒是主动将他扶在沙发上休息。 等顾云逸回到客厅的时候,面上的怒意与沉冷渐渐涌出。他展开双手,露出两块在光线下折射出柔光的玉石,“玉雕室里,我最近雕刻的所有法器,都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了这两块玉石。” 单昊远处眺了一眼,语气带着宽慰地说:“或许是他们感到歉意,留下做补偿的呢?” 纪霄冷笑了一声,走上前,端看了一番玉石,就算不是行家,也一眼能看出那两块玉石并非凡品,价值不菲,甚至比顾云逸雕刻的所有法器价值都要胜出一筹,思索片刻后才下了结论: “那人想要的是法器,不是钱财。从他们能撕破我的结界就能看出,他们异能不低,现在留给你两块上好的玉石,不一定存着什么心思,你最好还是先放在一边。” 顾云逸认同纪霄的话,刚就打算将那两块玉石放下,就听单昊语气平缓地补了句,“也好,小逸的安全最重要。纪霄闹完脾气,终于肯回家了?” 纪霄并没打算多和单昊周旋,鼻腔中发出一声闷沉的“嗯”,就算回答,继尔自顾自地离开了客厅。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边,沉思了许久,直觉单昊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虽然言语还算滴水不漏,但那掌心的伤势,明显是由虎口处为起点划下的。 通常这样的伤痕,只有自.残的时候才会落下。 如果是抵御性的伤痕,掌心对向敌人,落点才是虎口。 可连从小与他生活在一起的顾云逸和顾白都没察觉什么,自己的揣测更无法证实。 实在是养虎为患。 何况现在顾家还有一个不知好坏的活人在顾云逸身边,就算动用闾山秘术,他也要一探究竟。 想罢,纪霄食指在掌心一绕,一张空无一字的黄符便显现在他手上。他的嘴里念着从未听过的咒语。片刻后,“天地、神灵、宇极”六字化作有形的符字出现在了黄符上。 等他喊出最后一遍“急急如律令”时,黄符的一角蹭地涌起一团冥火,闪着幽绿的光,在纪霄的指尖慢慢燃烧。 很快,纪霄的眼前就闪现出了一团迷雾。迷雾间,有两个身形交替出现,一个是如今顾家,正在外面和顾云逸一起煮饭的单昊;还有一人,纪霄不能看清他究竟是谁,那人只留下一个背影。 但是单看他一眼,纪霄的每个毛孔都已骤然张开,因为那人被活生生剥去了外皮! 那人被关在一个环境幽暗的水笼中,气息十分微弱,下半身被侵泡在水池中,全身的正在血液一点点的流逝着。 纪霄的耳朵里响起些细碎的铁链声,似乎是因为那个画面里的男人所牵动出来的。 就在他有意再度施法将画面捕捉的更加明确时,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三声惊响让他的咒术全乱,迷雾片刻消散,而纪霄手中的黄符将他的指尖燃出一片黑痕。 “嘶。” 纪霄还未来不及应门,就感觉五脏六腑有被人踩碎的钝痛,下一秒,他的喉口登时涌出一片血腥气。 鲜血顺着嘴角,一滴滴的落在木板上。 纪霄擦干嘴角的血,眼底的冷光四放,心知自己中了对方的反咒,那人异能已经强大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刚刚出现在单昊记忆里的人,究竟是谁? 闾山秘术能够观测灵魂的去向,就算皮囊会变,一个人的记忆与灵魂是不会骗人的。 单昊为什么会有两个灵魂? 难道那个被剥了皮,全身上下绑满了铁链的男人是另一个单昊? 纪霄的思绪混乱,刚才的元气大伤使他功力折损过半,短期内再没法动用秘术,思及此处,门外的敲门声再度响起,“纪霄,出来吃饭吧。” 是单昊! 纪霄一双洞彻明暗的眼中结起一层寒霜,声音不低不扬,“好。” 直到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也没缓过心中的冷意。他缓缓起身,略微整顿了一下脸上的伤,才走出了房门。 他下了二楼,看见杜斯和韩顿都已回到顾家,而且各自都负了伤,目光微微锐利了起来,“外面的偷渡者还没捉完吗?” 杜斯和韩顿默契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回:“收尾了。这些天时空裂缝已被修补好,但是偷渡者远不止抓到的这几个,还有些能力强的都在这时空定居了。特殊能力部不想再浪费人手了,这几天都去了异时空维持秩序。” 纪霄沉吟不语,回想起自己先前和顾云逸走访时,发现有人想要取得这个时空的灵脉。眼下驻守在这个时空的特殊能力部成员根本不够,万一危险来临…… 想罢,他微微皱起眉来,目光静静地落在厨房的顾云逸身上。 顾云逸听到纪霄说话的声音,一个转身捕捉到了纪霄担忧的眼色,冲他淡淡一笑,“没事,我们家还有个超级保姆在,不愁。” 顾云逸的一言半语,化开了纪霄眉宇间长久的冷意,上前帮他端菜,在顾云逸耳边软语了一句,“哥哥对我很崇拜嘛。” 纪霄使坏地在顾云逸耳边吹了一下,经过前几次的接触,他比谁都了解顾云逸的敏感带是哪里。 果然,顾云逸瞬间耳尖微痒,顺带着腰肢也软了下去,差一点就端不住手里的菜,幸好被纪霄一手托住了餐盘。 当然,纪霄另一只手,握住的还有顾云逸垂下的腰。 “滚出去,吃饭。”顾云逸连忙逃出纪霄的掌心,与他保持距离,端出一副严峻的面色,从牙缝处硬生生挤出五个字。 但顾云逸此时郝红的耳根却没有半点说服力。 纪霄一口答应,刚转身出厨房的门,迎面便撞上了单昊,轻松柔和的面色霎时转变得幽冷。 “纪霄,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单昊扬起一抹不符事宜的笑容,语气带着质问。 纪霄对上单昊眼底的阴色,眉头骤然拧起,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究竟是谁?” “单昊啊,顾云逸的义兄。”单昊用着明知故问的眼神看向纪霄,随后绕开他,走到身后,忽而停住脚步,意味不明的轻轻笑了一声,“至少,你看到的这个是。” 纪霄脑海中翁一片鸣响,蓦地想起先前画面中被剥去一层皮的男人。 单昊的话中,“说他看到的那个”,就是说明他知道纪霄动用秘术,捕捉到了单昊。 而眼前这个,蛰伏在顾家多日的男人,只是个冒牌货! 他不是单昊。真正的单昊,被他锁在一个像地狱一样的黑色空间里,全身铁链,身上全是血包,连一张完好的皮都不剩。 可是,刚才反噬自己的那股力量,又是来自于谁? 这个男人,还是另有其人? . . 纪霄食如嚼蜡地低头扒了两口米饭,看着对面那个眼神温润的单昊,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整个屋子里,没人会相信他的话,那个拥有单昊完整记忆的男人,却不是单昊。 就算是自己,也不知道对面那个人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来伪装成了单昊,混入顾家。 而“单昊”的不打自招,多半原因来源于他知道了自己动用秘术探测他身份的事情,并且十分笃定,屋子里没人会信自己荒谬的言论。 放眼整个宇宙,各大时空,都没有复制人的记忆的异能。 想到这里,纪霄只能暂且注意单昊,观测他的下一步举动。 “我吃完饭要去灵通道长那儿一趟。”顾云逸没有意识到危机四伏在自己身边,用一种稀疏平常的口吻交代。 一旁的单昊给顾云逸碗里夹了块肉,嘴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算算时间,也到了你该检查封印的时候了。” 顾云逸点点头,毫无保留地接过,“明年就不用去了。” 顾云逸话里有两层意思,假设真和灵通道长说的一样,二十五岁前遇到命中注定的人,那他的封印自动解除,也就不用再像现在一样,每隔一年去检查一遍封印是否松动。 而假设没有遇见,自己早死在二十五岁的生日上,也就更没有明年的事了。 单昊用筷子惩戒性地敲了一下顾云逸的头,沉声说:“别瞎说,明年不用去,是因为你会相安无事。” 顾云逸回了单昊一抹平淡的笑,便将视线放在纪霄身上,直觉他今夜心思很重,担忧的问:“怎么了?” 纪霄微一愣,很快便摇头,只回了一句,“路上小心。” 顾云逸不知所故地侧头凝了会儿纪霄,才不放心地将视线收回,却听到单昊关切地插了句,“我陪你去吧,让纪霄看家,夜深路远的,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纪霄手中的筷子渐渐捏紧,沉住气没有立刻驳回单昊的话,因为他将单昊留在家中,留顾云逸一人前去,难保路上没有人接应单昊。 但自己陪顾云逸,单昊留在家中,顾白和唐轩的安危实难保证。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让单昊单独陪顾云逸去。 想罢,他拾筷的手慢慢放松,视若无睹地继续吃饭,眼皮低垂,隐去算计的精光。 顾云逸以为纪霄会急忙开口,阻断单昊和自己的往来,谁知他半晌没有动静,心中不是滋味,略带赌气的大声说:“好啊!那再好不过了!” . 时过半夜,万籁俱寂。 顾云逸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开车和单昊前往去灵通道长道观的路上。 纪霄暗中吩咐韩顿照顾好已经沉睡的顾白,而自己兀自跟上了二人身后,一路尾随他们到了道观。 纪霄用咒术将自己隐身,以只差三步的距离,一直紧紧跟在顾云逸身边,直到与他们一起见到灵通道长,才微微松一口气。 灵通道长身穿着道服,皮肤透着不同寻常的白,听顾云逸的描述,他已有古稀,但面容上没有一丝皱纹。 他的白发用一根木枝挽起,颇有些羽化登仙的韵味。 他先与单昊寒暄了两句,便领着顾云逸走近一间密室,留单昊一人在门外等候。 纪霄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打扰灵通道长做法,眼下看住单昊的一举一动最为重要。 顾云逸被灵通道长带去道观最里处的密室,由于检测封印时,需要动用的灵力过大,且不能有一丁半点被人打扰,所以道长一向小心谨慎,不让顾云逸带任何外人介入。 “单昊不是在北方考古吗?怎么突然回来了?”灵通道长向后睨了眼单昊,眼底闪烁着洞若观火的光,随口问向顾云逸。 顾云逸认真作答,“义兄深谙古籍,虽然没有异能,但对于历史和玉石的造诣都在我之上,特殊能力部那里觉得有义兄在,能更快的查明各个时空究竟为何触发了争斗。所以他被感召回了本市。” “嗯。”灵通道长捋了捋下颚的胡须,没再说一句,只是将眼神放在顾云逸身上,了然地说:“我听特殊能力部的人说,最近有一个小孩住进了你家,好像对你很特殊。” 顾云逸脚步微顿,心虚地将脸埋得低些,含糊地说:“他只不过是借住,道长别想多了。况且,他才十六岁。” 灵通道长慨然一笑,与顾家结识了大半生,从顾云逸的祖父那一代到顾云逸,他几乎摸透了顾家人的脾性。 无论什么事都喜欢往坏处想,什么事惊动了心弦,都要先别人一步,阻断那层挂念。 灵通道长不愿戳破,也不愿逼迫顾云逸强行接受这段姻缘,声音悠远地说:“云逸。很多事要先问问你的心。别把二十五岁这个日子太放在心上,你的心说是,他才是。年龄,性别,时空,甚至前世,都决定不了你自己的心。” 道长活了大半辈子,有些话喜欢点到为止,索性不再接话,任由顾云逸自己纠结出结果,于是换了个话题,“你最近的封印可有异动?” 顾云逸刚刚还陷入一阵苦思中,听见道长的问题,豁然换上一张肃然面色,果断点了点头—— “有。我落身在一个似梦非梦的地方,漫天冰雪,有一个人用异能逼迫我解开封印,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了什么,但我能感知到,他那股强大的能力已经超过了我认知范围内所有的强者。如果异时空中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他颠覆时空的和平,怕只在吹灰之间。” 灵通道长的白眉一耸,半眯着眼睛,似乎恍然想到些什么,回头看向顾云逸的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急问:“那人是否也是一身白衣?声音带着些空灵,仿若造物主般的底蕴?” 顾云逸点头应下,心觉道长的一反常态,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牵连着他的情绪。 果然,道长冷嘶了一口气,幽幽说:“他也许还没有如此强大的能力,但是不久的将来,借助于你特殊的体质,他的能力会被无限放大,最终成为谁都控制不了的恶魔。” “借助于我?”顾云逸心头一惊,极小声地抽了口气,平定自己内心的慌乱。 道长双目越放越远,好像在控制他的情绪,遥想到许多年前,“那时候,各大时空还没有签订协议,不免有□□者跨时空来争夺资源和武器,各大时空忙得不可开交,其中有一个时空,他们来自未来。” “未来时空的人握了许多先进的技术,武器的威力更是难敌,我们这些不敌他们的时空异能者就开始集结了起来。” “未来时空的人渐渐淡去了对于魔法的修炼与阵型的巩固。我们借此创立了能够敌过重弹的阵法,将他们囚在自己的时空。那时候,白昼已有数月没有亮起,白雪无尽的落下,好像要吞没大地一样。自此之后,各大时空达成一致,各自签订了协议,以守护时空的和平为先,再不发动战争。” “但是魔法时空的女祭司当时预言说,这样的和平持续不了多少年,终会有人来搅乱我们的安宁,完成未来时空没有完成的雄心霸业。大家只以为大祭司得了战后综合症,疯魔了,便没当回事。” 顾云逸安静地听完道长的故事,心中大致有了定论,低声询问,“道长的意思是,梦里要害我的那个人,就是未来时空卷土重来的异能者?” “没错。至于他为什么盯上你……”灵通道长眼神晦暗不清地看了顾云逸许久,才拍拍他的肩,颇带着些任重道远的宽慰:“也许与你身上独特的体质有关。” 顾云逸心头一沉,未将灵通道长的话消化完全,二人已经到达密室中。 顾云逸平躺在密室的床上,见灵通道长念起了《大洞经》,耳边不断响起,“初曰通炁,次曰通神,终曰通灵。万通成真,道备登宸。” 就在最后一句咒术念完时,顾云逸的神思变得越来越浅,最终陷入昏迷…… 梦中,他感受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黑暗的空间中,举目四望,只有一束金光追在自己心口。 金光的来源,便是一道神符。 那就是顾云逸的封印。 顾云逸看见封印的一角已然掀起,与之前见到的无出其右,而耳边灵通道长的咒术还在作响,只见封印慢慢稳固,被掀起的一角也有贴回原处的迹象。 正在此时,不知何处追来一束幽暗的光,与金光对冲,仿若两柄宝剑,相互制衡,不分伯仲。 “这是什么?”顾云逸在梦中急声问向灵通道长。 他知道灵通道长听得见,念咒的声音显有紊乱,忖料灵通道长此时正身陷囹圄,便闭嘴没再说一句话。 封印的咒术烦冗复杂,如果有一点差错,顾云逸很可能永远困在这里,所以灵通道长只能分出一小部精力与幽光作对。 顾云逸心跳逐渐加快,眼见着幽光大盛,就快要吞没金光,整个空间的视线变得更加昏沉…… 此刻,顾云逸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响起了纪霄的声音—— “洞源与洞明,万道由通生。洞明喧扰光,帝心大神通。”纪霄念的与灵通道长是同□□经,咒术相互交错着传入顾云逸的耳中。 这让守护封印的金光逐渐回笼力量,慢慢追上了幽光,直到纪霄的声音已然带着气虚力竭地微弱时,幽光终算被悉数赶退。 顾云逸的封印很快得到了加固,再醒来时,对上灵通道长满面虚汗的容颜,心中恍然有了定数,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跑出密室。 纪霄一定是暗中跟着他来了道观,还助他赶退了幽光。 刚刚纪霄如此微弱的声音,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顾云逸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脚下生风地跑回了道观门前,在不到十米的地方,见到原本单昊等着他们的地方现在只剩下纪霄一人,胸口被插了一刃冰刀。 纪霄的身下淌着一滩污血,几乎浸湿了整个上半身,顾云逸心中悚然发颤,良久才恍惚开口,“纪,纪霄?” 见纪霄似乎没有动静,顾云逸心口猛地揪起,慌乱与忧惧仿若两头猛兽一齐涌上心头,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踉跄了几步,跪倒在纪霄身边,双手哆嗦着碰上纪霄脖间,探测到他还有一缕气息,猛然松下大防,吐了一口浊气,可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让他声音呜咽而低弱,“纪霄,你醒醒啊!” 这时,灵通道长来到顾云逸身边,目光定在地上的纪霄时,看见他眉宇间的清明磊落,再忆起前不久与能力部高管对弈时,说起过纪霄来到这个时空,片刻便与闾山传人纪霄对上号。 他不给顾云逸反应的时间,双腿盘剧地坐在地上,命顾云逸以同样的姿势,将纪霄对向自己,与他双手合掌,不断为他渡着灵力。 直到纪霄胸口的冰刃化水,他冰冷的体温才逐渐回温,在顾云逸怀里眼皮微颤,挣扎着睁开双眼,看见顾云逸安然无事,苍白的唇间扬起一点弧度。 “不要命了?什么事都逞能?”顾云逸的责备脱口而出,伴随着关切与严厉,但是拢着纪霄肩膀的手,却没有半点放松。 灵通道长看着二人互动,面色带着些欣慰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了一会儿,才出言说:“他功力深厚,不算逞能。会被那个人险些杀害,恐怕是因为先前施法时被人暗算了,灵力大减。” 顾云逸一时怔愣,沉下脸色,怒气直上头顶,逼问:“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纪霄避重就轻地一耸肩,装出一副伤口被碰到的疼痛,讨来顾云逸的怜悯,才肯开口: “我用闾山秘术观测到你的义兄单昊,很可能别人掉包了,是个冒牌货。那个一直住在我们家的单昊,不是你真正的义兄。我不说,是因为你不信,到时候你觉得我吃醋才这么说,更说不清。” 顾云逸眼神一凝,再没说一句,心知就在刚才,纪霄堵上性命,才从那人的手里救下自己,心中只剩感激与温存。 其实,但凡纪霄主动和他说这个单昊有鬼,他会全然相信纪霄。 他自从那夜单昊来他房里说故事时,便对这个单昊心生疑虑,更多的是对于纪霄的依赖与信任,早已超出了亲情。 他相信从纪霄口中说出的一切。 而灵通道长先前说的,凡事问过心,他似乎在看见纪霄生病垂危的那一刻,也有了定数。 纪霄,很重要。 想罢,他再没多言,只温声说:“好,以后我会相信你的话,别对我有所隐瞒。我们回家吧。” 正当顾云逸扶起纪霄,准备回家时,背后的灵通道长饶有兴致地来了句,“你们二人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道侣契约的事吗?” 顾云逸一脸狐疑地看向灵通道长,“什么道侣契约?” 灵通道长目光悠悠地落在纪霄身上,用一种了然于胸的神情,淡淡说:“看来是有人在闷声不响干大事啊。” 纪霄怔了怔,视线上移,对上灵通道长;想起自己的师傅九郎还在时,便与自己说起过灵通此人,能力高深,天生长了双慧眼,能看透许多妖魔,是自己的知己好友。 他神情多了几分尊敬,站定后,冲着道长鞠了一躬,主动解释地说:“这个契约对顾云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今时空动荡,他的灵力又如此特殊,和我缔结契约,能让他的身体不再因为灵气过盛而受损,并且他一遇到危险,我也能自动感知到。” 灵通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再为顾云逸扶了个脉,才缓缓说:“现在你的脉相确实比以前稳定不少,看来九郎教了个好徒弟,也算后继有人了。云逸,从前我不教你道术,是怕你被过盛的灵力反噬,现下既然稳定了,倒也是一等一练武的好苗子。我知道你志远不止玉雕师如此简单,不如拜我为师?” 顾云逸原地想了须臾,看向纪霄疲乏的面色,缓缓摇头,决然说:“道侣契约,一方收益,一方得益。但我的灵气一直被纪霄吸收,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不时还会变成熊猫,终究承担不了那么沉重的东西,我担心他的身体。” 灵通对于顾云逸的回绝没有丝毫吃惊,反倒是对着纪霄重复了一遍顾云逸的话,“十六岁的孩子啊,有趣……这些馊主意,也只有你那个师傅想得出。也罢,这件事你们二人商量完再通知我。” 语罢,他不给二人任何思索的机会,便消失在二人的眼前,只留下一阵清风拂面,将他们一夜浮躁狂动的心,平静了少许。 纪霄的伤势不算严重,但在回的路上,发了高烧,体温直升到四十度,顾云逸本想带他去医院,但也许是生病的孩子更难伺候,纪霄只肯缠在顾云逸的身上,哪儿都不去。 无奈之下,顾云逸只好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眼见时针已过三点,不免露出些乏意。 他看着躺在自己床边的纪霄,眉眼还带着稚气,但不知为何,自他来到顾家,就一直是他在照顾自己。 “你也太没用了吧,顾云逸。”想到此处,顾云逸摇了摇头,暗咒自己一句。 他见纪霄的手越收越紧,猛的从床上惊起,凑近到纪霄耳边,柔声问:“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纪霄嘟囔了一声,好像在喉间发出了什么声音,让顾云逸听不完全。 无奈下,他只能将身子凑得更近些,耳朵几乎要贴在纪霄的嘴边。 不一会儿,纪霄咽了口口水,趁着顾云逸不注意,打开了那双藏着狡黠心思的眼睛,对着眼前那两半粉嫩、近在咫尺的嘴唇,猛下攻势。 顾云逸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到,身体下意识地回弹,挺得笔直,手摸了摸唇瓣,纪霄的余温还在。 他的心跳快得要到嗓子眼,耳边都能想起自己的起伏声,下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严肃地说:“纪霄,你是未成年人,有很多事只有长大了才可以做。就算你是不小心的,下次也不可以再……” 他说的义正严辞,床上的人睡得却是香甜。 纪霄一个转身,将一本正经地顾云逸扔在身后,睁开含笑得逞的眼睛,无声在说:“什么未成年,你老公早你多少年就成年了。只是身体受限缩小了而已,不然你早就晚节不保了。” 等他再一转身回到顾云逸面前时,纪霄好像得到了什么灵丹妙药,疼痛的神情顷刻不见,化作一丝甜蜜的倦懒,闻了闻顾云逸的被子,熟睡而去。 自己的初吻,就这么给了一个小屁孩? 还是他主动的? 顾云逸略感到眩晕,情绪复杂地望着纪霄,一半欣然,一半遗憾,就这么交织在一起,直到听见纪霄睡梦中,声音软糯地说:“谁都别动顾云逸,他是我媳妇。姓单的不可以,只有姓纪的可以!” 顾云逸猛然失笑,心许他有时候也挺像个十六岁的孩子,欢笑怒骂,随他心情。 那个吻,就算做他生病的奖励吧。 想罢,顾云逸重新坐回纪霄身边,将他比自己还要大一圈的双手拢进掌心,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屁孩,你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 次日一早,等顾云逸睁开眼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床旁,想看看纪霄有没有退烧,可手却扑了空。 床单上还残留着纪霄的体温,他下意识喊声纪霄的名字,却喊来了顾白。 “小叔,昨晚的春宵一夜过得如何啊?”顾白捂着嘴,一脸坏笑的看着顾云逸,两只腿作出时刻准备逃跑的样子。 顾云逸狠狠横了他一眼,懒得与他计较,直奔主题道:“纪霄呢?” “纪霄哥哥和杜斯韩顿一大早就被我妈的电话叫去特殊能力部开会了。”顾白说:“听韩顿哥哥说,今天特殊能力部将异时空的人都聚在了一起,说是要开个会。” 顾云逸“哦”了一声,等顾白走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准备去厨房做些早餐。 纪霄三人一走,偌大的四合院显得格外的空荡寂寥,一时间让他感到非常不适应。 顾云逸一边煮着粥,一边摆弄着手机下意识地想问问纪霄有没有吃早餐,什么时候回来。 可就在拇指即将摁下发送键的时候,脑海里又忽然想起昨晚纪霄吻他的那个画面,心里顿时生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将那段话删了回去。 顾云逸略微烦躁的撸了一把颅顶的头发,转过身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人挡在了他的身前,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唐轩!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顾云逸嗔怒的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唐轩,顺了顺胸口,长舒了口气,才让心跳稳定了下来:“找我有事?” 唐轩是个很用功的人,往常的这个时间点,他会雷打不动地在玉雕室中练手,或者接些比较简单的单子。今天怎么会有空在院子里晃悠? 顾云逸带着探究的目光快速打量了下他,见唐轩今天似乎精神状态不佳,乌青的眼底下蒙着一层厚重的黑眼圈,眼神无神且涣散,鞋底还沾着未干的黄泥。 “你一大早去哪儿了?”顾云逸凝视着空洞的双眸,双手抱在胸前疑问道。 唐轩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我昨晚赶了一整夜单子,今天客户约我在东郊见面,那里没有公交车,我又不能开车,师傅可以带我去吗?” 说着,唐轩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一对羊脂玉材质的镯子。 顾云逸用指腹摸索玉镯上的祥云花纹,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唐轩,但随后还是选择应下。东郊虽偏远,但那边多是别墅群,想必是个大客户,且唐轩少有单独接单的机会,他也真心想让唐轩能够早日独当一面。 按照客户给的定位,顾云逸开了近两小时的车程,直到人烟逐渐稀少,成片的树林和山丛映入眼帘时,目的地才愈来愈近。 乌云蔽日,天色逐渐转暗,车子驶入一条羊肠小道,道路两旁的树木犹如张牙舞爪的鬼影,伸出的枝丫时不时的剐蹭着车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顾云逸疑心更重,他踩下刹车将车停下,冷声质问:“唐轩,这到底是哪儿!” 坐在后排座椅上的唐轩忽然冷笑一声,声线阴森且诡异,令人不寒而栗,完全不是他之前的嗓音。 顾云逸心头一颤,目光移向后视镜中的映射出的唐轩。 只见唐轩的双手缓缓放入后颈部,像是揪了什么东西,继尔两手同时上扯,一点点地撕去了敷在脸上的那层皮,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容随着皮一点点的被撕下,慢慢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双向网骗》求个预收~ 总被骗/为求真爱恋爱脑/攻VS村网通/照骗/颜狗受 龙族的应天,几千年前就已是龙族最强者,在外从不以人形现世。 但他族里谈了几次恋爱,发现都是骗他、真心利用他的,所以应天偷偷上妖界的相亲网寻求真爱。 他第一次发了自己人形帅照。 好友请求无数! 后求爱宣言写道:能力差宅家抠脚但爱做饭,只剩温柔! 无人问津..... 启凤是火凤一族血统最尊贵的凤凰,追求者众多。 但百年前,因为某位龙族的追求者爱而不得,骗了当时还单纯的应天做姘头,把启凤重伤。 启凤至今一身毛发还残缺没长齐。 深山野林休养许久的村网通启凤出来后找小表妹玩,结果5G冲浪坠入爱河,因为怕自己一身乱毛吓走对方,开启了照骗之路。 日常一一 为寻求真爱网骗应天:我能力差天赋差,只爱洗手作羹汤,你会不会不爱我! 以前被打怕的启凤:我就爱温柔的,我主外你主内完美! 应天:呜呜呜,是真爱了! 启凤:舔屏,他好帅! 不久后,自以为找到真爱的两人决定见面。 结果去的路上启凤遇到了百年前烧他毛的仇敌,下阴招把人打半残。 应天伤重原形都缩水,身残志坚都要去见网恋男友。 启凤自以为真爱不会嫌弃他毛,也化原形去了。 到现场一一 我网恋的是只掉毛鸡? 我网恋的是条蚯蚓? 后来得知真相的两人一一 是你?家暴男?!拳头硬了!! 第23章 顾家老宅22 顾云逸瞳孔骤缩, 眼前这位没有五官的假唐轩瞬间唤醒了他梦魇中的恐惧,恐惧让他的身体本能的颤抖着, 一阵阵的眩晕感好似惊涛拍岸的洪水般, 登时将他的理智淹没。 “顾云逸,乖乖和我走,加入我们,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那人没有五官的脸上露出一个类似于嘴巴一样的空洞,随着声音一张一合。 “唐轩呢.....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顾云逸强忍着心头的恐惧, 勉强才唤回些理智,边说边偷偷将左手一点点地移动向车门的方向。 那人冷笑一声,声音透着算计的狠厉:“你那个小徒弟已经被我们带走了。我劝你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不然我会立刻杀了他。” 话音刚落, 车门猛地被顾云逸推开,他卯足了劲儿向车外冲去, 可还未跑出一米远,就听见“嗖嗖”几声,三条几不可见的透明细线登时刺进了他的颈部,背部和腿部;下一秒, 他原本黑亮眸子瞬间被一层白纱所覆盖,半张着嘴,整个人像一个牵线木偶般, 僵硬的立在原地。 无脸人抬起双手举过头顶, 向后一扯,顾云逸的身子重心后移,顷刻间向后倒去, 继尔像一个死物般被那人拖了回去。 那人发出狠厉而张狂的笑声, 等顾云逸被拖到他脚跟前时, 他弯下腰,似乎在看顾云逸手腕上隐隐发光的玉佩。 “凤佩?!”那人似乎发现了天大的宝贝,立刻伸手要去摘下凤佩,就在他手指触及到凤佩的那一刻,凤佩倏尔发出一道利刃般的强光,眨眼间便刺透了他的手! 那人吃痛一声,瞬间缩回了手,强烈的痛感令他更加得愤怒,对着地上毫无意识的顾云逸愤然道:“凤佩我要定了!现在就把你的手砍下来,我就不信这玉佩我拿不走!” 说着,他的手心中忽然幻化出一把三寸长的利剑,他将剑猛地举过头顶,五指紧握着剑柄,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量,然后瞄准顾云逸的手腕,毅然决然的砍了下去! 就在剑刃离手腕只剩几厘米时,一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桃木剑瞬间将剑撞飞,两把剑碰撞击在一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下一秒,那把剑竟然被横飞而来的桃木剑震成了两半! 任务完成后,桃木剑又原地折回,快速飞回了十米外,纪霄的手里。 “找死!”纪霄怒喝一声,眼底带着难以掩盖的愤怒,他额前的刘海全部向后竖起,嘴唇被风吹得有些干裂,显然是再得知顾云逸有难时,一路拼了命的御风赶来。 “闾山法师,我劝你适可而止。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闾山一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那人冷笑一声,再次抬起双手一扯,顾云逸的身体腾空而起,瞬间被他挪到了身前,当做肉盾使用,威胁:“把剑放下!如果你不让路,那最先死的一定是顾云逸!” “卑鄙。”纪霄的声音冷的快要掉下冰渣,持剑的五指蓦地张开,桃木剑从手中坠落在了地上。 那人见纪霄弃剑投降,痛快地狂笑不止,“看来闾山一门也不过如此,九郎后继无人,不如我今天就替他清理门户,把闾山派也一并收入囊中。” 说着,他的十指轻轻跳动,凭空做了个打结的动作,顾云逸的身子再次坠落在了地上,眼底的白纱顷刻间隐去,只是依旧没有神采。 傀儡师对准纪霄摊开十指,几道细线以飞一般的速度刺向纪霄的身子。 纪霄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快速掐出个手印,电光火石间,他伸出左手用掌心抵住了飞来的细丝,继尔手腕一转,竟徒手拽住了它们! 他并未给对手反应的机会,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纪霄拽住那几个细线,猛地向后一拽,傀儡师的身子竟像失控一般飞了过来。 “你的这双手留着也只能祸害人,不如砍了喂狗!” 就当傀儡师狼狈的倒在了纪霄身前时,纪霄毫不犹豫地拾起了桃木剑,对准他的手砍了下去。 一时间鲜血四溅,一道道血渍沿着桃木剑的边缘流了下去,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血泊。 傀儡师痛苦的嘶嚎声一阵阵地回荡在树林里,哀嚎声还未消散,但他的身子像一张燃烧的锡箔纸般,卷曲在了一齐,直至燃烧殆尽。 或许是动静太大吵醒了顾云逸,半眯着眼,嘴里嘟囔了几声后,忽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腔,登时令他的意识清醒起来。 “唐轩!”顾云逸从地上挺起,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他的小徒弟出了事,可视线扫向四周扫了一圈后,除了地上的血渍外,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眼下唐轩生死未卜,顾云逸丝毫不敢耽搁一分钟的时间,就在他双手撑地,准备起身之时,手指边忽然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纪霄?!”视线挪向此处,只见掌心大的黑白团子正张着双臂,死死抱着顾云逸的手指。 纪霄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与期盼,它顺着顾云逸的胳膊灵巧的攀上了他的脖颈,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来回轻轻摩挲着顾云逸的脸颊,好似在抚摸一件爱不释手的宝贝。 看着变身成熊猫的纪霄,又看向地上的那摊血渍,顾云逸将后来发生的事猜的七七八八。还未等他将纪霄抱进车里,特殊能力部门的人在感召到此处异动后,便已经赶来了事发现场。 “顾云逸,把纪霄交出来。”一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来到他的面前,向他伸手讨要纪霄:“他屡次违反条例,暗自杀了许多时空偷渡者,已经被我们界定为危险份子,现在必须带回特殊能力部,暂时关押起来。” “不行!”顾云逸毫不犹豫地回绝,迅速将纪霄塞进了车里,毅然决然地关上了车门,“纪霄没有滥杀无辜。那些异时空的傀儡师屡次暗算我,纪霄是为了救我才被迫出手。除非你们喊顾瑶来,不然谁都别想带走纪霄。” “这就是顾瑶下的命令。顾云逸,眼下是非常时期,为了不让局面更加混乱,我们必须公事公办。也请你不要为难我们。”说着,特殊能力部成员便兀自上前要开车门。 顾云逸立刻横在中间,用身子挡住了他:“你们说得不算,我要去见我姐!” . 此时,特殊能力部已经乱成一团。顾云逸踏入特殊能力部时,眼前出现了数张熟悉的面容。 韩顿和杜斯以及科恩已经得知了此事,正站在门口焦灼的等待着顾云逸。部门内,顾瑶正与灵通道长和孟姜商议着什么。 三人商议的声音在顾云逸进入时戛然而止,他直觉顾瑶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他。 “姐,为什么要关押纪霄?”顾云逸虽畏惧顾瑶,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他向来会坚守自己的底线:“这件事我绝不同意,你心知肚明纪霄这么做是为了救我。我不能背叛他。” 顾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嘴角隐隐藏着一抹笑意,但依旧严肃的沉声道:“纪霄的做法太过武断,他这么做,容易引起各时空间的战争。为了我们时空的安全,也为了保护纪霄,还是将他暂时留在特殊能力部比较稳妥。” 此时,原本藏在顾云逸帽檐里的纪霄呲溜一下爬上了顾云逸的脖子,瞪着双无辜的眼睛摇了摇头,用毛茸茸的脑门撒娇似的一下下蹭着他的下巴,惹得他心里更是心疼。 顾云逸伸手将纪霄重新放回掌心,安慰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坚定的说道:“如果只有纪霄留在特殊能力部才算安全,那我也一起住在这里好了。” 孟姜和灵通道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灵通道长捋着自己的胡须,对顾瑶说道:“现在情况十分危险,被动防御只能让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届时,六大时空都被会‘融’所侵占。” 孟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赞同灵通道长的看法,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里,只有灵通道长多年前和‘融’有过正面交锋。 “主动进攻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派出的人手现在皆杳无音讯。如果现在加派人手,只怕他们会兵分两路,趁机偷袭我们。到时候更难办。况且,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得力的人。”顾瑶长叹了口气,双眼浮起一片浓密的愁云。 “这不是有一个吗?”通灵道长将眼神移向纪霄,意味深长的说道。 顾瑶摇了摇头,“早晨开会的时候,我们也提出了这个方案,这小子轴得很,他只肯留在顾云逸的身边哪儿都不去,他说,除非带着顾云逸一起。” 灵通道长挑眉看向顾云逸,右手背过身后,拇指在其余四指的指节处来回跳动,半响后似乎掐算到了什么,说道:“璞玉一方,切琢无疵,磨励发光。” 顾云逸虽对这句禅机似懂非懂,但也能揣摩的出灵通道长的意思。他并非不愿意代表特殊能力部出战,但只因他对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如果他与纪霄一起去各时空平定叛乱,只怕会拖纪霄的后腿。 灵通道长的话音一落,在场的所的目光齐刷刷的同时盯向他,尤其是杜斯和韩顿,眼里写满了恳求与期盼。 顾云逸知道韩顿杜斯的时刻几乎就快毁于一旦,同时也纪霄的能力深信不疑,但他对自己实在没有信心,思来想去后,还是回了一句:“我考虑一下吧。” 第24章 玫瑰古堡01 顾云逸话音刚落, 会议室的窗外忽然传进一阵细微的,犹如翅膀扇动的震动声, 声音由远而近;不消片刻, 一个周身氤着白光的信鸽从窗外飞了进来,纯白色的羽翼上印着一个鲜红色的玫瑰标志,嘴里还叼着一张棕色牛皮信纸。 “这是我们魔法时空的信使!”科恩惊呼道, 可在看见羽翼上的玫瑰的标志时,神情急转而下, 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份信是从玫瑰古堡发出的。” 不等众人细细询问,信鸽的速度逐渐减缓,最终停在了桌子上,口中的那张闪着白色微光的牛皮信纸缓缓展开, 信纸中央竟形成了一个嘴唇般的形状;一个机械且冰冷的男声缓缓响起:“顾云逸,唐轩在我们手里, 七天之内带着龙凤玉佩来玫瑰古堡见我。如果见不到人,我就杀了你的小徒弟!” 声音戛然而止,牛皮信纸的一角忽而燃起一道火星,火星翕张, 转眼间便在半空中焚烧殆尽,化成一道道闪着白光的尘土缓缓落在了地上。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就连巴掌大的纪霄眼底也结起了一层冰霜。 “我去。”顾云逸铿锵有力的回答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停留在桌上的信鸽似乎听懂了顾云逸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扑腾着翅膀原路折回。 “顾云逸, 你不要冲动!这或许智是他们的一个计谋。”顾瑶即刻从座椅上弹起, 满眼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弟弟, “魔法时空早已陷入战乱数年,我们这几年派去的人手到现在还杳无音信。你不会使用灵力,赤手空拳去和他们搏斗吗?” 顾云逸淡然一笑,摸了摸怀里的纪霄,毛茸茸的骁带脑,面上回答的云淡风轻:“这还有他吗?姐,唐轩是我的徒弟,他曾经还救过顾白的命,我不能对他坐视不理。” 况且,作为顾家少主,他必须要担起应有的责任。顾家是华夏为数不多的,可以修习灵力的家族。因为顾云逸体质受限的原因,顾瑶十几岁就担起了顾家的大任,替弟弟进了特殊能力部,这也是顾云逸多年来的一个心结。 迎着顾云逸坚定的眼神,顾瑶暗叹一口气。她比谁都了解她这个弟弟,虽然表面上平易近人,但却有些一根筋,只要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别想拉回他。 况且唐轩虽然是外姓,但这么多年来,顾家上上下下早已把他当做了自家人。 不知何时,纪霄已经灵活地攀到了顾云逸的手腕处,他伸出胳膊紧紧抱住了顾云逸的小指,蹭了蹭,似乎在向他承诺着自己一定会保护好他。 顾云逸眸子中的冷意骤然消散,化成了一汪温情。他笑了笑,转头向科恩问道:“玫瑰古堡是什么地方?” 科恩长舒了口气,双眼木然看向窗外,面上的沉重只增不减:“玫瑰古堡是我们的国王居住的地方,是皇室重地。三年前,国王亚瑟得了一种怪病,药石无医。亚瑟去世后,公爵霍司谋窜上位。从此,我们的时空就再没有过一天安宁。” 科恩:“亚瑟原先提倡众人平等,无论社会等级的高低贵贱,都可以修习魔法。但霍司一族是世代世袭公爵,出身非常高贵;他上位后便颁布了法令,只允许有皇室血脉的人才可以修习魔法,普通民众只能经商务农,做一些低贱的工作,世世代代为皇室服务,私下学习魔法者,一律格杀勿论。” “霍司的暴虐统治让整个世界人心惶惶,他们四处捕捉无视阶级权威的魔法师。众魔法学院联合成军,以我们学校的校长丘吉尔为首。可皇室军队数量庞大,所使用的黑魔法嚣张霸道,我们现在只剩下不到原先十分之一的魔法师。” “只怕这件事和那个叫做‘融’的组织脱不开干系。”顾瑶说道:“只怕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同一六大时空,成为整个世界的霸主。你这次去务必多加小心,有什么危险不要硬抗,姐只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说着,顾瑶上前给了弟弟一个深深的拥抱,继尔又以命令的口吻向纪霄说道:“一定要照顾好我弟弟。” 一旁的灵通道长笑着捋了捋胡须,原本一直负于身后的后手上忽然幻化出了一个金黄色的布袋,“云逸,你与我相识多年也算是缘分,原先禁止你使用灵力是因体质受限。现你已经与纪霄结为道侣,身体已然可以修习道术,这些法宝我赠送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顾云逸眼角一跳,郑重的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本略微破旧的《黄庭经》、三根线香和几张古旧的符咒。 他虽不懂道法,但也略微了解过,这本《黄庭经》是道家一派的无上秘籍,也隐约能感觉到,这三香一定有特殊的功能,继尔一股暖流从心田涌上眼眶,双眼微润喊了一声:“师父。” 言毕,他端正的跪在了地上,将布袋举过头顶。 灵通道长欣然大笑,顾云逸是一等一的好苗子,早就想将他收为徒弟。 灵通道长将顾云逸扶起,继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变成熊猫的纪霄,下一秒竟伸出右手要和纪霄击掌。 纪霄欣然将肉嘟嘟,毛茸茸的小手伸了过去。 这一老一小像是私下密谋的事情终于得逞,两人过于默契又俏皮的举动实在让顾云逸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灵通道长在纪霄的脑门上点了下,轻飘飘的丢了句“记得督促我徒弟按时修炼”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 等到顾云逸抱着纪霄回到家时,墙上的指针已过十点。 此时,顾白已抱着猫兄睡得酣甜,杜斯和韩顿留在了特殊能力部帮忙,四合院里安静的出奇。 顾云逸静静坐在了顾白的床边,轻轻抚了抚他圆嘟嘟的小脸,心底不由地开始泛酸。 顾白自小就和他生活在一起,比起叔侄关系,两人更似父子,虽然顾白时常气得他肝疼,但临到分开之际,难免舍不得,况且顾云逸也不能确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顾白。 于是他从兜儿里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放在了顾白的枕边,虽然韩顿和杜斯答应会照顾好顾白,可有钱傍身,毕竟会很安心些。 如此想着他俯下身去亲了一下顾白的额头,见一旁的猫兄瞪着大眼睛对他摇着尾巴,于是小声对它说道:“我侄子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爷爷说你有灵性,你一定会保护好他,对不对?” 猫兄“喵”了一声,似乎真的在回应他。 见顾白翻了个身,闭着眼竟甜甜的笑了一声,似乎梦里梦见了什么趣事,顾云逸紧皱的眉头缓缓展平,轻手轻脚地一步步退出了卧室。 虽然灵通道长送了他许多防身法宝,但前途艰险,顾云逸得知自己雕琢出的玉器皆可作为防身法器,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和纪霄一起待在玉雕室里闭门不出。 每天清晨会抽出三小时,按照《黄庭经》的修习方法,运气练功。下午则雕琢玉器,统共做了几十件可以穿戴在身上的法器,直到临出发前的一小时才带着纪霄一起出了门。 “不去和顾白告个别?”此时纪霄已变回了十六岁的模样,自他和顾云逸结下道侣结印后,恢复的时间俨然短了好几倍。 顾云逸轻叹了口气,看着和韩顿在一起坐在客厅正打着游戏的顾白,眼底充满不舍与无奈,继尔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顾家大门:“最多一周就回来了,干嘛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在关门的那一刻,还是扭过头去轻轻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珠。 这一幕被纪霄尽收眼底,他伸出胳膊将顾云逸揽入怀里,轻轻顺了顺顾云逸的背:“哥哥放心,我们已经结为道侣,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我怎么会让坏人欺负我老婆呢?” 这一句看似插科打诨的承诺,却让顾云逸原本下沉的嘴角暗自扬起一抹温情的笑,可面上依旧嗔怒道:“谁是你老婆!我们只是名义上的道侣而已。纪霄,你别忘了自己还没成年!” 说着,顾云逸便从纪霄的怀里挣脱出来,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纪霄得意一笑,丝毫不在意顾云逸的否认,两手抱在脑后,闲庭信步地跟在他身后,浑笑道:“那哥哥的意思是,假如我成年了,我们就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道侣了,是吗?” 顾云逸转过头来横了他一眼,继尔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 朦胧的月色打在二人的身后,将他们的身影拖得很长,随着两人前进的步伐,两道身影渐渐毫无缝隙得融在了一起。 之所以选择晚上出发,是因为顾瑶担心白天穿越时空实在太过招摇,等二人进入特殊能力部的时候,已经转了钟。 顾瑶手里抱着两套特殊能力部的制服递给他们,身后除了科恩外,还有跟着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陌生男人。 “他叫西伦,来自未来时空。前一段时间被我们找到后,一直在特殊能力部帮忙。他这次自愿申请加入你们的队伍,且武力值不低,让西伦和你们一起,我也放心。”顾瑶边边走,边向他们介绍道。 说罢,顾云逸回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西伦,见他英俊且淡泊,气质干净,虽发色和瞳孔与自己不同,但长相却很出挑,甚至在顾云逸回望他的当下,西伦不慌不忙地向他点头问好,连嘴角向上的弧度都是定制好的礼貌。 虽有些距离感,但总体而言还算亲切,顾云逸当下将西伦归为还算好相处的类型,但却登时让纪霄心中警铃大作! 原本走在顾云逸身后的纪霄,瞬间提快了步伐,插在西伦和顾云逸的中间,扬着下巴,略带警示的说道:“既然大家同为特殊能力部效力,那以后就是同事了。同事之间就要划清界限,扮演好同事的角色。” 顾云逸听惯了纪霄的疯话,只当他是年纪太小,还不够成熟,但自上次单昊一事,也便没有当下反驳他,只是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可此话却让西伦当场笑出了声,眼神在二位之间来回游荡,片刻后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们是情侣?” “是!” “不是!” 顾云逸和纪霄几乎同时回答道。 顾云逸扭过头来,神色严肃的一字一顿看着纪霄,对西伦说道:“我和他也是同事!” 纪霄的表情急转而下,他丝毫不畏怯的迎着顾云逸的目光,对向西伦说:“他是我的道侣,初吻都给了我!” “好了别吵了!”顾瑶被两人吵得不耐烦,只觉他俩简直和顾白一样幼稚,继尔剜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冷声丢了一句:“扮演好你道侣的角色!” 纪霄眸子一亮,眉梢上挑,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顾云逸彻底败下阵来,一路上再不说话。 顾瑶带着四人穿过特殊能力部的院子,最终来到一座位于院子最深处,看起来上了年代的二层小楼前,整个楼的外部都被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特殊结界保护着。 “这就是通往其他五个时空的入口。”说着,顾瑶率先走入了结界中,“原先,所有时空的人想进入异时空,必须要从这里出入。可如今各大时空都出现了时空裂缝,偷渡者们会随即出现在各个地方。这个结界几乎已经没什么用了。” 顾云逸视线上移,将二层小楼打量了一番,除了楼外布满了绿色的爬山虎以外,基本上与普通楼房再找不出任何区别。 可令他诧异的是,当顾瑶将他们领进楼内的地下室时,周遭的陈设渐渐变得稀奇。 先是穿过了一条长达数十米的甬道,用花岗岩砌成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机关。甬道的尽头是一面石砌门,借着顾瑶手中电筒的光,依稀可见上面刻着繁体的华夏二字。 顾瑶蜷缩着右手食指,以华夏二字为中心,在距离一尺的方位,于东西南北四个角各叩了九下,静等了十秒钟后,石门“哐当”一声向里打开,视野陡然间变得开阔起来,仿佛来到了一个郊外,可又和外面的世界有所不同。 “这里是时空缝隙,也是通往各个时空的入口。” 听着顾瑶的解释,顾云逸抬起头来,发现头顶的星空似乎比他们所在的世界更为璀璨,月亮的距离也更为靠近,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他原地转身打量了下四周,距离十余米外,矗立着五尊散发着不同颜色石像。每个石像后都有一个氤着与之相同颜色的光的入口。 这五尊石像自东向西依次是一朵绽放的红色玫瑰花,一轮被云层半遮住的银色满月,一柄散着金光的桃木剑,一把泛着白光的长矛,以及闪着璀璨蓝光的星云图腾。 未等顾云逸发问,科恩便焦急地走向了玫瑰雕像后的入口:“赶紧走吧,我们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很久了!” 眼看着科恩的身子已经逐渐消失在红色光幕后,顾云逸转过身去,见顾瑶正面露不舍的盯着他看,“时空缝隙每天只会打开两次,每次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切小心。千万保重自己。” “知道了姐,你也多保重。”顾云逸安慰性的拍了下顾瑶的肩膀,和纪霄对视一眼,在顾瑶的目送下,毅然决然的跟着科恩走了进去。 踏入红色光幕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顾云逸似乎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耀眼的强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直到整个身子完全走出光幕之时,视野才渐渐恢复正常。 “科恩,你终于回来了。”说话的人穿着一见灰色及膝的复古斗篷,袖口印了一行蒙哥马利的古英文字样。帽子遮住了他的五官,只露出些许金色的碎发,个头很高,快到一米九。身后还跟着三位同样穿着斗篷的人。 科恩上前拥抱了一下他,继尔笑着向顾云逸等人介绍道:“这位是鲁斯教授,是我们蒙哥马利学校的魔法老师。” 鲁斯揭开帽檐,略微稀疏的金发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浑浊的眼球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纱。 一番简单的问候后,顾云逸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一个废弃的公园内,被拦腰斩断的人体石像四周种满了坠着枯叶的橡树。 “这里是魔法学校的后山,是我们的校长丘吉尔为了与你们特殊能力部门联系,所秘密修建的。丘吉尔校长现在在图书馆里等我们。”言毕,鲁斯走在前面给四人带路。 顾云逸好奇的打量着不远处的魔法学校,虽然修建在几公里外,但依然可以眺望到,那是一座类似于中世纪教堂风的古堡。 周遭的一切太过新奇,简直让顾云逸的目光无处安放,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身旁的纪霄。 “哥哥,等下。”纪霄忽然拉住了顾云逸的手腕,使他在原地滞了几秒,待于大部队拉开了几米的距离后,他小声说道:“你不觉得鲁斯和他身边的三个人有点奇怪吗?” 顾云逸不明所以的看了纪霄一眼,耸了耸肩,这才发现纪霄的面色十分沉重:“怎么了?” “你仔细看他们的走姿,完全不像活人,倒像是被控制的傀儡。”纪霄的声音冷的掉渣,甚至还带着一些不易觉察的慌乱:“这个时空的灵脉一定有问题,我在这里没办法使用灵力。” 说着,他从左手掏出负于背后的桃木剑举过身前,不消片刻,木剑在手中隐隐震动,似乎自动识别出了敌人的气味。 几乎就在桃木剑开始震动的时,走在几米前的鲁斯和他身后跟着的三位学徒不约而同的定住脚步,三人同时转过身来,动作僵硬的像三个机器人,眼底空洞无光。 “鲁斯,出了什么事?”科恩顿住,疑惑的望向他,可不等他说完,鲁斯身后的三位学徒同时铿锵有力地挥动起手里的魔法棒,对科恩施出了“石化咒”! 三道白光同时袭向科恩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偷袭让科恩瞬间石化在了原地,变成了一尊等身大小的石像。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篇好基友的主攻快穿文:《渣男不配洗白》 钢铁直男谢辰扬莫名其妙被系统选中,原剧情中的受被渣攻虐的狼狈不堪、家破人亡,却在攻放下身段哄骗一番后,就忘记一切,欲与渣攻重归于好? * 谢辰扬:“为什么选我?” 系统:“唔……因为你心性坚毅,够直,肯定不会原谅渣男哒!” * 忽有一日,渣攻发现自己的老婆竟像换了一个人,每天过的风生水起,无比潇洒,还有大佬前来家里抛橄榄枝? 渣男幡然醒悟,跪地求好。 谢辰扬:“你配吗?” * 系统看着谢辰扬踹掉渣男,迎娶大佬,还携妻虐渣,一脸懵逼: 这还是曾经的那个万年钢铁直男吗? 甜,很甜。1V1,HE。 第25章 玫瑰古堡02 “哥哥小心!”就在科恩被石化的瞬间, 纪霄蓦地挡在了还没及时反映过来的顾云逸,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飞快地躲进了旁边的橡树林内。 然而, 三位魔法学徒的反应也丝毫不输纪霄,一边追赶着他们,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魔法棒, 在纪霄二人所跑过的树木,几乎全都石化成了雕塑般的死物。 与此同时, 与顾云逸一齐同来的西伦早已不见踪影。 惊魂未定的顾云逸一边拼命地奔跑,一边从随身的背包里摸索出一张灵通大师临走前赠送的符咒,准备反击那些魔法师。 “不要!”纪霄及时捕捉到顾云逸的动作,沉声制止。继尔快速将那枚符咒夺了过来, 塞进自己的口袋中:“我刚才试过了,在这个时空, 我们根本使用不了任何道法和灵力,这里的灵脉一定有问题,难怪之前特殊能力部派来的人各个有去无回。” 说着,纪霄和顾云逸躲在了一颗有上百年历史的参天古树后, 顾云逸气喘吁吁地将两手撑在膝盖上,压低着嗓子道:“那怎么办?如果使用不了灵力,我们岂不是在以卵击石?” 纪霄不言, 伸出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刺骨的寒风将古树上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得传来。 “躲去哪里了?”几米外,其中一位魔法学徒瞪着空洞的双眼四处张望,左右扭着他僵硬的脖子, 隐约间还能听见骨头传来“咔咔”两声脆响声。 三人原地滞留了几秒钟后, 忽然像商量好了一般, 同时散开,走向了不同的方位去寻找他们的踪影。 随着其中一位学徒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纪霄一双深邃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光;他悄然躬身,拾起地上的一枚碎石子,就在对方要发现他们之时,狠快准地将手里的碎石掷出,瞬间击落了对方手里的魔法棒。 其余两位已走出数米远的魔法师陡然转过身来,像失去了理智的丧尸般,拼了命地向他们狂奔来。 忽然一道虚晃的黑影闪到了距离顾云逸最近的魔法学徒背后,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瞬间,用手中的短刃抹断了那位魔法学徒的脖子。 直到魔法学徒到底之时,顾云逸才得以看清,那人居然是西伦! 西伦的身手十分敏捷,如一道魅影般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再次出现在了另一位魔法学徒的身后,用同样狠厉的手法暗杀了他。 此时,最后一位魔法学徒已经在距离不到五米处发现了顾云逸和纪霄。 纪霄手里的桃木剑忽然自动从手中飞出,以眨眼间的速度飞向了远处一颗古树的树梢上。 随着一声惨叫之后,又是“噗嘶”一声,他们面前的魔法学徒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蔫倒在了地上。 “又是傀儡术?”顾云逸诧异地和纪霄对望一眼。果然,当二人走到魔法学徒的身边时,在他的颈后发现了一根几乎透明的细线。 沾者血滴的桃木剑兀自又飞回了纪霄的手中,顾云逸顺着它的飞行轨迹望去,不由生疑:“按理来说,傀儡师不属于这个时空,同样是偷渡来的,为什么他们的灵力不会受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灵脉已被玫瑰城堡中的皇室全部占为己有,而这些傀儡师很有可能与皇室联手了。”西伦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用一块白色丝巾细致的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纪霄警惕地睥了他一眼,伸出手中的桃木剑将顾云逸护在身后,冷声质问:“那你的灵力为什么不受限制。” 西伦嗤声一笑,云淡风轻的回答道:“我所使用的暗杀技术从不依赖于灵脉。” 话音刚落,一个篮球般大小的火球忽然从天而降,砸在了三人面前,触及地面之时火势骤然扩大,瞬间点燃了周围的树林,形成了一道火墙,铺天盖地的向他们扑来。 “顾云逸,劝你们乖乖投降,交出龙凤佩,和我一起回玫瑰古堡。不然我就活活在这里把你们烧死!”鲁斯暗哑的嗓音从远处飘来,语气冰冷,和之前亲切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漫天大火以顾云逸三人为圆心,将他们围堵在其中,火势以惊人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逼近,一阵阵的热浪席卷而来。 “傀儡师已死,可鲁斯还有自由意识,说明他叛变了。”西伦被大火节节逼退,嘴角下沉,眼底露出显而易见的鄙夷与愤怒。 说着,他一咬牙,拔出身后的匕首再次以鬼魅的身影试图想冲出大火,可身子才挨近大光边缘,身上的衣服像点了火的炮焾般即刻燃了起来。 他扑倒在地上来回打滚,试图将衣服上的火扑灭,原本英俊的五官被火灼得极度扭曲。 顾云逸慌忙脱下外套帮西伦灭火。还好西伦反应及时,不消片刻,西伦身上的火已被逐渐被熄灭,可他露出的手臂和脖劲部已烫的皮肉外翻,十分可怖。 看着西伦躺在地上痛苦的表情,顾云逸毅然决然然地说道:“他们不是只想要我吗?我出去,不然大家在这里只有等死。” “不行!”纪霄丝毫不给顾云逸任何留任何余地,坚定地拒绝道。 他解开身上制度的拉链,张开双臂,用外套将顾云逸死死护入怀中,继尔卯足了劲儿将手中的桃木剑挥向空中,“哥哥抱紧我。我这把桃木剑有灵性,是闾山一派祖传的圣器,可以自动识别出敌人的方位,与敌人搏斗。” 顾云从纪霄的怀中抬头望着空中,只见泛着白光桃木剑像一只翱翔在空中的雄鹰般,再瞄准了远处的猎物后,当机立断地向冲入了火场! 可它终究是桃木所制,在进入没到两秒钟时,就发出了阵阵爆破声。顾云逸满眼焦灼的望着纪霄,说:“这把剑被毁了怎么办?” 纪霄的额头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可眼底却似乎还带着笑,依旧用轻缓的语气安慰道:“哥哥放心。就算剑没了,我也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而此刻,烈火早已燃烧到纪霄的后背,依稀还能听见火焰燃烧衣服所发出的滋滋声和刺鼻的焦味。在火场中前进的桃木剑也和他的主人一般,虽然剑身边缘已然被烧得凹凸不平,可依旧还坚持着奋力前行。 两人的目光粘在了一起,顾云逸此时已成了惊弓之鸟,他并不怕思,可他怕纪霄会出事! 顾云逸满眼心疼的望着纪霄,那些烧在纪霄身上的火,仿佛比烫在自己身上还要令他烧心灼肺。他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去甚远、满嘴浑话的少年,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些愿意无条件信任他、依赖他,同时又想保护他的复杂情愫。 顾云逸狠抽了口气,略带哭腔的问了声:“疼吗?” “疼。”纪霄眉梢一挑,视线没入顾云逸流动的目光中,一时间晃了神,认真的说道:“哥哥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顾云逸眼眶蕴着泪,被纪霄气得笑出了声,不等他回应,纪霄两手挑起他的下巴,猝不及防地亲了下去。 这一吻结束的很快,但却很用力,纪霄抽了抽嘴角,在他耳边嘀咕了声:“就算今天死了也值了。” 顾云逸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纪霄抽出一手,从腰后取下随身的葫芦,取出一滴轻沾在了他的眉心,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凉感登时从头颅流蹿到全身上下,使得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头脑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倏尔,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忆起师父赠送给他的那本《黄庭经》中的一段经文:“呼吸庐间入丹田,玉池清水灌灵根。” 这种全身通透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好似有一股清泉在周身流动,随着这种感觉逐渐加深,顾云逸的全然泛起一道白色微光, 纪霄眉心一跳,隐约间感觉一股能量从对方身上传来,好像身体里有一股灵力涌入。他尝试着将拇指分捻于食指与中指间,口中念起了“金光神咒”。 就在最后一声咒语落下的同时,原本已变得非常迟缓的桃木剑突然如点了引擎的火箭般,狠快准地冲过火墙,直直戳向了鲁斯的心脏! 鲁斯瞳孔骤缩,手中的魔法棒陡然掉落,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被被他用魔法施放出来的大火也在逐渐减弱。 沾者血光的桃木剑折返回纪霄的手里,顾云逸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这才发现,纪霄后背上被灼烧的伤口也在一点点的愈合, 顾云逸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上天被我和哥哥的爱情所感动了?”纪霄眼底的暗沉陡然收起,亮起一片光明,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 火势下降的很快,不一会儿,在大火之间已形成了一条勉强可以走人的羊肠小道。 顾云逸原本打算架起倒在地上的西伦,就在准备伸手时,被纪霄霸道的抢先一步,一手将西伦拽了起来。 就这样,纪霄左肩架着西伦,右手扛着变成雕像的科恩,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来到了魔法学校的门口。 纪霄长吁一口气,像终于完成了任务一般,两手同时一松,科恩与西伦掉落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响,纪霄因为杀了鲁斯的原因,再次原地变成了熊猫幼崽! “......”顾云逸略感无奈的将纪霄捧在自己的手心里。 或许是体力消耗过剩的原因,纪霄在顾云逸温热的掌心中蠕动了几下后,便没有动静。 顾云逸视线上移,望着这座充满了19世纪风格的欧式建筑,缓缓抬手叩门。 还未等他叩响,门便自动打开;一位和鲁斯一样穿着长袍的红发青年转过身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上下打量了一番顾云逸,冷笑了一声:“你们就是特殊能力部派来的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顾云逸眼角一跳,在他的眼里品出了一丝不屑,警惕道:“你是谁?” 红发青年置若罔闻,挥起魔法棒对准科恩,念了“爆破咒”。 魔法棒放出一道夺目的红光将科恩身上的外壳撞碎。他膝盖一软,僵直的腿一时间没适应过来,直愣愣地摔了个狗吃屎。 “卢卡斯,你对老年人怎么能如此粗暴!”科恩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科恩,这就是你从特殊能力部请来的救兵?”卢卡斯睥了一眼科恩,转身就准备走,“开什么玩笑,眼下战事迫在眉睫,你就找来一个残废,一个小白脸,和一只....” 他偏着头,凝视着顾云逸手中蜷缩在一起、正睡得香甜的动物,不可置信的疑声道:“小熊猫?!” 第26章 玫瑰古堡03 “说话注意点!”向来冷静的西伦也被这顿冷嘲热讽气的肝疼, 奈何他没有纪霄惊人的恢复力,即使想给这个出言不逊的青年一点也教训, 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云逸见卢卡斯似乎一直盯着纪霄看, 下意识地将纪霄捂紧了些。 “卢卡斯,丘吉尔校长在哪里?这三位在他们各自的时空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不等科恩说完,卢卡斯转身就走, 丝毫不讲究任何待客之道:“丘吉尔校长在图书室。科恩,不是让你去找救世少年吗?我劝你们明天一早就各回各家, 免得像之前派来废物一样,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 言毕,卢卡斯昂首挺胸,一步步走上了二楼。 顾云逸虽不喜欢卢卡斯的傲慢, 但直觉他是一个身份特殊的人,于是向科恩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卢卡斯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走廊后, 科恩才带着他们走上了楼梯,压低着嗓子对顾云逸解释道:“卢卡斯血统高贵,他原先是亚瑟国王的亲外甥,玫瑰军团的首领。但霍思上台以后, 卢卡斯看不惯霍思蛮横的统治方法,带着自己的亲兵自愿投入丘吉尔校长的麾下,也是眼下我们最强的魔法师了。” 顾云逸点了点头, 难怪就连科恩也对卢卡斯毕恭毕敬。 . 如今的魔法学校占地面积并不大;十年前, 赫赫有名的蒙哥马利魔法学院这几年被接连不断的战争所摧残,只剩下一个四层楼的古堡,勉强进行着孩子们的教学任务。 顾云逸抱着纪霄跟科恩一步步踏上旋转式阶梯, 阶梯两旁挂着历任魔法学院中的校长, 放在最首位的, 则是一位穿着朴素的,仪态端庄的中年女性。 相片中的女性栩栩如生,再看见顾云逸后,竟然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科恩见顾云逸盯着她出神,便自豪的介绍道:“这是我们魔法学院的第一位校长,也是学院的创办人,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大祭司。” 顾云逸恍然地点了点头,想必这就是灵通道长口中,当年与他并肩作战在大祭司了。 接着,每转一个弯儿,都会看见一个等身大的相框,相框内的人像都宛如真人般做着动作,一时间让顾云逸怀疑,这些人下一秒就会从相框里跳出来。 直到丘吉尔的相片出现在墙上时,三人才到达了图书室的门口。 推开大门,一个墙上摆满了古朴书籍的、约莫300平的房间映入眼帘,图书馆中央摆着一个红橡木制成的方桌,上满铺了一层塔罗牌。 随着视线的深入,顾云逸这才看清,方桌后坐着一人,从长相中不难看出,这人就是丘吉尔校长了。 “你终于来了,救世少年。”丘吉尔抬头,露出了无比慈祥的笑容。 顾云逸迷茫的左顾右盼了一番,以为他口中的“救世少年”说的是纪霄,亦或者是西伦,直到对上了丘吉尔的目光,才木讷开口:“您....说的是我?” “丘吉尔校长,您没搞错吧?”科恩也没丘吉尔这句没头没尾的说所震惊:“顾家少主没有灵力,更不会使用魔法,是不是搞错了?” 丘吉尔为之一笑,向科恩使了个眼神:“你先带西伦去处理一下伤口。” 科恩虽对此存疑,但又心知丘吉尔是有意避开旁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西伦离开了图书室。 “校长,我想这之间可能有些误会。”顾云逸抱着纪霄,再次向他声明:“我虽然是顾家的传人,但因体质受限,压根没修习过灵力魔法。此次来,只是了救我的徒弟唐轩,恐怕难以担此大任。” 丘吉尔不言,对顾云逸招了招手,又抬起手中的魔法棒指向身后三米高的书架;眨眼间,书架便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石门。 “大祭司的占卜从没有错过。”丘吉尔向顾云逸招了招手,继尔推开了石门,领着他走了进去,“一百年前,她就算出百年后的今天你会出现在这里。” 顾云逸眉头一皱,不明就里地跟着一齐走了进去。 石门后是一个隐秘的密室,两面墙镶嵌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材质的水晶球,每一颗都色泽圆润,外表蕴着一层五颜六色的光。顾云逸大致瞄了一眼,每一颗都是由材质上好的白水晶制成,色泽银润。 顾云逸看花了眼,直到丘吉尔的声音再度在头顶响起,才蓦然回过神来:“看来你很喜欢这些?喜欢哪个就取走。” 顾云逸连忙摆手拒绝。丘吉尔又道:“我们这里的灵脉被皇室全部霸占,并且由于时空的限制,你们的异能在这里根本无法使用。必须借助魔法工具——水晶球、塔罗牌,或者魔法棒。” 顾云逸长抽口气,终于明白为何纪霄的道法会被受限,这些道具完全都是这个时空独有的武器,别说是用了,就连近距离见也是第一次。 顾云逸开始隐隐担心,自己能不能成功救出唐轩,更别提什么救世少年...... 丘吉尔凝视着顾云逸淡淡一笑,背着手兀自走向密室的最里层,那似乎是个祭坛,祭坛底部嵌着泛着异光的六芒星图腾。 他从祭坛的中间取出一个木盒,放进顾云逸的手中:“这是大祭司特地留给你的塔罗牌,希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救出你徒弟。” 顾云逸双手接过木盒,打量了一番,同样是质地优良的红橡木制成,表面篆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他推开表面的盒盖,一堆背面刻着六芒星符号蓝色牌面静静躺在里面。 “校长,我不会使用塔罗牌,也从没有学过占卜。”顾云逸以前倒是在书中和电影里看见过塔罗牌,但却从没有真正接触过,只觉得那是女孩子玩的东西。他捻起最上层的那张,翻了过来,却发现牌面上什么图案都没有! 丘吉尔笑着解释道:“占卜只是塔罗牌的其中一种用途,在真正的魔法体系里,它是进行魔法仪式的重要工具,可以召唤出其中的守护神为自己作战。” “可是......”顾云逸似懂非懂的疑惑道:“这副牌的牌面是空的。” 丘吉尔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就是这副牌的奥妙所在。在你们华夏有句话叫做‘外师造化,中得心源’。顾,你是一位玉雕师,你应该能懂得其中的玄机。” 言毕,丘吉尔便带着顾云逸离开了密室。 此时夜已过半,顾云逸被安排在了三楼的单间宿舍里,他端坐在书桌前抱着纪霄,面前摊着那副空白的塔罗牌,回想着丘吉尔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忽然只觉怀里一空,不知何时,纪霄已攀着他的胳膊一路跳到了书桌上。 纪霄伸出他毛茸茸的小手轻轻摸了摸顾云逸的手背,支棱着小短腿,蹦跶到桌角的琉璃笔筒处,两手一攀,抱了一只羽毛翎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顾云逸的手边,等着闪亮的大眼珠子望着他。 顾云逸望着笔头上的白色羽翎,口中喃喃琢磨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句话,忽然心头一亮,提笔开始在三寸大的牌面上勾画了起来。 纪霄侧卧在书桌上,一手撑着头,翘着肉嘟嘟的二郎腿,目光一落不落地盯了顾云逸一夜。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洒进书房,顾云逸才抬手伸了下懒腰,放下了手中的笔,两手捏起画了一整夜的牌举过头顶,打量一番,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一个栩栩如生的92版白素贞跃然纸上,旁边还有油墨未干的哪吒和关羽。 顾云逸作为一个玉雕师,绘画方面对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至于为何要绘制这三个人物,完全是因为顾白那个小毛孩天天在家追这几部剧。 “走了纪霄,我们去验证一下这个方法到底行不行。”顾云逸满怀欣喜地将纪霄抱入怀中,揣着这三张牌一溜烟地下了楼。 二人找了一个空旷的草坪,顾云逸将三张卡牌摊在草地上,让阳光将油墨一点点的沁干。乘此期间,他盘腿坐在了地上,开始按照师父交代的任务修习“黄庭禅坐”。 此时,操场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很多魔法学院的学徒,在远处看见顾云逸后,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他在做什么?” “听说他就是大祭司所预言出的救世少年?” “没错,听说丘吉尔昨晚将最后一幅神谕塔罗送给了他!” 谈话的声音不小,话音刚落,登时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目光深浅不一,有欣喜好奇,更多的则是惊诧和不甘心。 神域塔罗是几百年前大祭司亲手用魔法制作,全世界只有三副。 其中一副在丘吉尔手中,听说已经传承了数年,只有历任校长才有资格继承,且退位后必须交由下一任校长。 第二幅在卢思卡手中,他是当代最强大的魔法师,且为蒙哥马利学院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当之无愧。 第三幅一直供于密室的祭坛上,据说也是魔法值最强,也是最神秘的一幅,当今除了丘吉尔校长以外,在无人见过。 一时间,顾云逸的前后左右被围观的水泄不通,原本该上早课的小魔法师们统统都被这位黑色棕瞳,长相俊美的“救世少年”所吸引。 顾云逸已经进入禅定状态,并未听见周遭的窃窃私语声,倒是纪霄一溜烟地爬上了他的肩膀,两手插着腰,目光机警地来回扫到,生怕有人会伤害到他的心上人。 此时,卢卡斯和丘吉尔以及几位魔法学校的几位老师闻声走来。 卢卡斯本就对特殊能力部心怀不满,认为里面的人都是一群碌碌无为之辈。今早又听说顾云逸就是大祭司所预言的救世少年一事,心中又惊又疑,觉得顾云逸要么是个骗子,要么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都围在一起做什么?还不回去上课!”他三步并一步地拨开人群,见顾云逸两手掐着手印,盘腿坐在那里装神弄鬼,瞬间在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紧接着,视线又扫到那三张神谕塔罗,登时怒气更胜。二话不说冲到顾云逸面前要去抢那三张卡牌。 就在卢卡斯手触及到卡牌的同时,纪霄纵身一跳,像离弦的箭一般飞扑到卢卡斯的手背上,伸出利爪狠狠一挠,在他的手背上划下三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卢卡斯吃痛一声,眼底燃起熊熊烈火,咆哮道:“你们竟然敢偷神谕塔罗!” 顾云逸被吵闹声从禅定状态中惊醒,掀起眼皮的瞬间,见卢卡斯似乎在欺负纪霄,心中顿时腾起一股自己孩子被人欺负的恼怒,从地上一把抱起纪霄,怒目横生地瞪着卢思卡。 “东西是我送的。”丘吉尔校长跟了过来,背着手对所有围观的魔法学徒沉声道:“这副牌本就属于他,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卢卡斯难以置信地望着丘吉尔,一字一顿道:“校长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人来历不明,万一是霍思派来的间谍怎么办!况且神谕塔罗就此一副,为什么不把他留给有能力的魔法学徒!” 说着,他捡起那张画着白素贞的卡牌扫了一眼,轻蔑一笑:“这画的是什么?儿童漫画吗?” 此话一出,登时引来一阵嬉笑,同时也夹杂着一阵细微的讨论声。 蒙哥马利学院向来本持着公平竞争的原则,只要有能力,就可以获得更强大的魔法圣器,有几位能力卓绝的学徒和老师早就打起了这副牌的主意。 丘吉尔走到卢卡斯面前,端倪了一番那张白素贞,见每个细节都勾勒地极其生动继尔向顾云逸投去一抹赞赏的眼神:“画得不错,很好看。” 顾云逸双手接过牌,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轻声说了句“谢谢”。 卢卡斯怒极反笑,双眼射出一道芒刺锥向顾云逸:“画的好有什么用!你不是救世少年么,拿出真本事来和我一决高下。如果你输了,就把这副牌交出来。” 围观者当中,一些崇拜卢卡斯的人开始起哄叫好,也有一些本着看好戏和好奇的学生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丘吉尔校长见顾云逸神色有些迟疑,点头笑道:“顾,试试看。” . 前一秒还是烈日当空,下一刻便乌云低空,显然是有落雨之召。 卢卡斯要和顾云逸比试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还在城堡里上课的孩子们和几位老师都揣着好奇赶来。大家都想看看,这位能拿到神谕塔罗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小时后,顾云逸和卢卡斯来到古堡后的一个类似擂台的地方,这里原本是魔法学徒们接受期末验收的地方。 擂台下,丘吉尔校长和科恩西伦等几位魔法老师站在第一排,观望着台上的顾云逸。 科恩之前了解过顾云逸的情况,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校长,人是我从特殊能力部带来的。卢卡斯是我们这里最强的魔法师,性格暴躁、出手狠辣,顾云逸如果受了什么伤,我不好和特殊能力部交代。” 站在一旁的西伦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双手默默地按在腰边的匕首上。 丘吉尔淡然一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随着一声哨响,台下的喧闹声豁然终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台上。 卢卡斯和顾云逸各站一方,纪霄站在顾云逸的肩头插着腰,眼底盛满冷光。 “你先出招,我让你三秒。”卢卡斯扬着下颚,睥了顾云逸一眼,手中来回切磋着卡牌,丝毫没把顾云逸放在眼里。 顾云逸转头和纪霄对视一眼,从随身的黄布袋里掏出灵通道长临走前赠送给他的通灵香,点燃的同时,口中默念起了通灵口诀:“三请三清,助吾通灵,普降甘露,加持吾身,扫除污秽,令吾长生。” 言毕,顾云逸眼角的朱砂痣泛起一道异光,摆在他前方的卡牌开始隐隐震动。 不消片刻,一个扇着团扇,全身穿着白纱,周身萦绕着炫光的白素贞出现在了距离头顶一米的上空中。 台下的魔法学徒们登时如炸了锅的蚂蚁,一片哗然,开始纷纷议论:“他召唤出来的什么?!” 第27章 玫瑰古堡04 卢卡斯眉梢一挑, 望着白素贞愣了两秒,当即就笑出了声。 但凡修习魔法的人, 在使用召唤魔法的时候, 多大都是召唤神兽、精灵一类,从没有人会召唤会具体的人物来,况且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顾云逸你想好了?给你一个换牌的机会。” 卢卡斯的漫不经心的语调中带了几分玩味, 使得站在台下,拥护他的魔法学徒们笑声更加肆意。 顾云逸不动声色地努了努嘴, 扭头看了眼肩头上的纪霄。 纪霄耷拉着二郎腿,神情自若坐在顾云逸的肩上,扬着下巴眯眼看着卢卡斯,向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眼角眉梢都扬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卢卡斯不再浪费时间,从手上的牌堆中抽出一张, 念诵了召唤魔咒。霎时,一个火凤凰从牌中腾起,展开带火的翅膀,旋上了半空。 台下沸腾一片, 火凤凰是卢卡斯的召唤魔法中攻击力最为强悍的神兽,从不轻易在学院内向学生们轻易展示,只有在正面战场上时, 才会拿来御敌。 “卢卡斯这是明摆着在欺负人顾云逸!”科恩面露焦灼地院长嚷嚷:“不是说好了只是比试比试吗?为什么要用这么强大的魔法!” 丘吉尔眉间一蹙, 但脸上依旧平缓无波。 随着第二声哨响,火凤凰鸣叫一声,伸长了颈部向白素贞喷出一道赤炎。 白素贞优雅转身, 裙摆上的白纱如碧波荡漾般随风扬起, 双手的食指与中指抵于太阳穴上, 口中念起“呼风唤雨”咒。 就在火焰逼近之时,一道巨浪如泄洪般对冲袭去,不仅熄灭了赤炎,还将火凤凰活脱脱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雨水甚至溅到了卢卡斯的红色头发上,将原本竖起的刘海贴在了脑门上,略显狼狈。 科恩被征得目瞪口呆,半张着嘴简直说不出话来,倒是身后的那些,原本抱着看好戏的魔法学徒们顿时惊呼起来,已然顾不上校长和诸位还站在身前,七嘴八舌的扬议论:“这是什么魔法,好神奇!” 顾云逸淡然一笑,与纪霄相视而笑,收回了塔罗牌,向卢卡斯淡淡鞠了一躬,“承让。” 台下的哄闹声让卢卡斯如心儿遭刺,尤其是站在顾云逸肩头的那种熊猫还欠揍的向他吐着舌头,顿时让他又羞又愤,眼底燃起一片猩红。 “再来!”卢卡斯压根没有服输的意思,就在顾云逸转身之时,猝不及防的念起了召唤咒,准备偷袭顾云逸。 纪霄神色一凛,灵巧地从顾云逸的颈部一路滑到腰部,从黄布袋中掏出一枚檀木珠,很快准地弹向卢卡斯的手腕。 卢卡斯手腕一抖,手中的塔罗牌瞬间掉落,被召唤出一半的巨龙又吸回了牌中。 “卑鄙!”台下的西伦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暗骂一声,正好传到科恩和丘吉尔的耳中,不免让二人有些尴尬。 顾云逸将纪霄重新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台,却被一群孩子哄闹着一涌上前,围堵在了中央,吵着让他教授魔法。 顾云逸被这群热情的孩子惹的啼笑皆非,费尽力气解释了近半小时,也没让孩子们理解白素贞到底是什么“神兽”。 时至晚饭点,顾云逸才抱着,全身孩子们揉的毛发杂乱的纪霄逃去了食堂。 刚迈进食堂的大门,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顾云逸的身上,与先前的质疑与好奇截然不同,与之取代的则是钦佩与欣赏,一时间竟让他浑身不自在。 顾云逸一路微微低着头,来到排着长队的盛饭窗口,刚一站定,站在队伍最前端的卢卡斯低着头走来,二话不说取走了他的餐盘,满怀愧疚的说道:“云逸,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取。” 还未等顾云逸出声,纪霄蹭地一下从顾云逸的肩头跃起,用肉嘟嘟的小脚踹向卢卡斯的右脸,再灵巧地从卢卡斯的肩头跳了回来。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在卢卡斯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颊就已落下一个赤红的脚印。 卢卡斯怔怔地看着对着他龇牙咧嘴的纪霄,即使心里有气也发不出,毕竟他在赛场上做了亏心事,只得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不用道歉。大家站在同一战线,以后就是战友,相互切磋而已。”顾云逸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柔和的声线如春风拂面,让卢卡斯紧蹙的眉头豁然舒开。 卢卡斯虽然傲慢,但不难看出也是一个极讲义气的人,他执意要帮顾云逸打饭,还将本属于自己的那份牛排也执意让给了顾云逸。 顾云逸性子也开朗,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消片刻就把之前的不愉快全然抛在了脑后,坐在一起聊得火热,全然忘了身旁还有一个不会说话,只能生闷气的纪霄。 顾云逸剜了一勺盘中的土豆泥,问卢卡斯:“听科恩说,你是亚瑟国王的外甥,为什么不继续留在玫瑰城堡?” 卢卡斯略带拘谨的坐在顾云逸身边,脊背绷的僵直,像是一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一般,全然没有之前的傲慢与嚣张:“我的父母早年为陛下争夺皇位,战死沙场,陛下一直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对待。可自从亚瑟和霍思公爵相爱后,霍思机关算尽,加害于我,就是怕我继承王位。陛下死后,霍思更是容不下我,可凭我一人,又无法为陛下报仇。” 卢卡斯:“我总怀疑,霍思并非真心喜欢陛下。只是为了夺回王位而已。陛下的母亲是,也就是我的祖母,并非出生皇室血统,而是蒙哥马利魔法学院的魔法老师。霍思一族最在意血统纯净。所以离开了玫瑰城堡后,我才回到了祖母所在的地方。” 卢卡斯重重地长抽一口气,胸口快速的上下起伏,眼底盛着愤恨与无奈。 顾云逸从这一番话后迅速捕捉到重点,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霍思和亚瑟是情侣关系?” 卢卡斯虚虚地点了点头,带着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向顾云逸:“你会介意.....同性关系吗?” 原本就没什么胃口的纪霄倏尔耳尖一动,不动声色地将耳朵贴了过去。 “不介意。”顾云逸答得轻松,却让卢卡斯的原本有些暗沉眸子的豁然一亮,激动地再次确认:“真的?” 顾云逸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只见卢卡斯已经激动地抬起了手,似乎想要去握自己的手。 纪霄神色一凛,飞快地从餐盘中抓起一颗圣女果抛向卢卡斯的手背。 卢卡斯浑身一晒,仿佛如梦初醒般,双手蓦地缩了回去,连连说了两声抱歉,脸颊已经和他的头发一样变得赤红一片。 纪霄全身的毛炸起,奈何他又不能开口说话,只得双手抱在胸前,赌气似得扭过身子,不去看顾云逸。 “你的宠物可真厉害。”卢卡斯挠了挠后脑勺,瞥了一眼纪霄,闷声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纪霄踢翻了面前的餐盘,还溅了一些土豆泥在自己的毛上。 顾云逸忽然有种被夹在两个斗气的小媳妇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又见纪霄已经气得浑身发颤,只好拎起他,推脱自己还有事,仓皇跑出了食堂。 一路上,纪霄再未和顾云逸说一句话。直到回到了房间,顾云逸说了句“过来洗澡,你毛都脏了”,才让纪霄盛满妒意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纪霄原本以为顾云逸是要和自己一起洗鸳鸯浴,没想到等自己被抱进浴室后,顾云逸连衣服都没脱,就把他往盛满温水的木盆里一扔,关门就准备走。 纪霄险些呛水,在身子沉入水中的一刻,脊背向后一仰,整个身子都沉进了水里。 一阵溺水时发出的气泡声,让原本打算走出浴室的顾云逸脚下一顿,连忙回过头来,已经没有了纪霄的身影,再走两步探头看去,见纪霄一动不动的沉在盆地,两眼紧闭,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顾云逸心底一沉,慌忙将他从水中捞起,拍了拍他的后背:“纪霄,醒醒。” 见纪霄没有反应,顾云逸赶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糟了!难道刚才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他淹死了?!” 顾云逸快速将纪霄平放在地上,双手呈交叉状,按压他的胸口,见对方毫无反应,于是深吸一口气,掰开对方的嘴唇,将氧气呼入对方的口中。 一连重复了几次,纪霄还是一动不动。顾云逸深吸了一大口气,打算再救不活纪霄就喊其他人来;就在他向对方口中渡气的同时,忽觉对方的嘴唇似乎变得越来越柔软,自己的舌头好像还被添了一下,才发现,纪霄已经变回了人身。 顾云逸猛地从地上惊起,看着对方那张欠揍的笑脸,愤愤然道:“你刚才是不是装的!” 纪霄轻笑一声,伸出舌头添了一下还在挂在唇角的银丝,意犹未尽的说道:“哥哥,你的舌头好甜哦。” 第28章 玫瑰古堡05 夜幕降临, 整个魔法学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白天里生龙活虎的孩子们此时都已进入梦乡。 顾云逸侧卧面对着墙, 蜷缩在床上, 双手抱在胸前,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絮般堵着,瞌着眼皮不去理纪霄。 一米五的床上两人各睡一侧, 泾渭分明,中间似乎隔了一座无形的大山。 “哥哥明明和那个红毛怪说‘不介意同性关系’, 为什么我亲你一下,你就不愿意?”纪霄岔着腿平躺在床上,一字一句都泛着酸味。 顾云逸死死闭着眼,不答。 “那个红毛怪性格暴躁, 手段卑鄙不敞亮,肯定有家暴倾向;况且他会做油焖鸡吗, 会煮毛血旺吗,会烧竹笋烧肉给你吃吗?他体毛多、浑身狐臭一看就不喜欢洗澡。他召唤出来的掉毛鸡能保护你和顾白吗?”纪霄不带换气的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越说身子离得越近,一双鹰眼里燃着熊熊妒火。 顾云逸强忍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憋住, 笑出了声,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就和他说了句话而已,至于么!” 说完, 他便后悔得想上手拍自己的脑门。 明明还不是那种关系, 怎么感觉自己真成了纪霄的媳妇似得! 顾云逸擒在半空中的手忽然被纪霄握住。纪霄一用力,将他的手牢牢抵在枕头上。 纪霄带着愠色的面庞在顾云逸的眸子中越来越大,几乎能感觉到纪霄粗重的呼吸扫在了自己的鼻尖, 浑身的血液顿时上涌, 将脸烫的猩红。 顾云逸本能地挣扎了几下, 可越是抵抗,纪霄的手越是用力。就在他想要将脸别过去的瞬间,下巴忽然被捏住,强行掰了回来。 “以后不准再和那个红毛怪说话!”顾云逸的手腕猛地被拽到了眼前,手上的那枚和纪君同款的桃木戒指豁然展示在了眼前:“哥哥别忘了,你手上戴着我的定情信物。” 纪霄甩开顾云逸的手,赌气似得有别过头去,转过身子不去理他。 顾云逸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未等他分辨清楚,忽然只觉身下的床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在剧烈的摇晃! “地震了?”纪霄豁然翻过身来,拽起顾云逸的身子就向门口跑。刚一开门,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起,住在同一层的魔法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都如临大敌般跑了出来,手里各个都拿着魔法棒。 科恩在人群中望见了顾云逸和纪霄,边跟着人群一同向下跑,一边喊道:“玫瑰军团来突袭我们了!” 顾云逸心中警铃大作,玫瑰军团夜袭难道是因为自己? 他和纪霄两人随着孩子们刚踏出城堡,就见距离不足百米处已被乌泱泱的军队包围,上空还盘旋着三条喷着火的巨龙和卢卡斯的火凤凰纠缠在一起,火凤凰被包围在其中,数片燃着火焰的凤羽在空中飘零,着地的那一刻瞬间化为灰烬。 卢卡斯和挥舞着魔法棒的几位老师在前方奋力抵抗,炫目的魔法将黑夜照亮,一时间宛如白昼。 顾云逸飞快的扫了一眼双方的阵营,前方共有十位魔法老师和卢卡斯一起在并肩作战,加上丘吉尔校长、科恩、西伦和纪霄和几位较为年长的魔法学徒,统共也不超过二十人。 而对方阵营浩浩荡荡,整个队伍一眼望不到底,少说也来了不下两百余人,还有三条翼龙盘旋在上空! 卢卡斯的火凤凰在三条巨龙的围攻之下在上空连连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声,周身的火焰愈来愈弱,身上不停有火星坠落在地。 而站在火凤凰下的卢卡斯正被穿着蔚蓝色制服的士兵围攻。 卢卡斯怒喝一声使出烈火咒,手中的魔棒瞬间喷出一道刺眼的火焰,火焰着地时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形成一道火墙,将通往魔法学院的路死死封住。 卢卡斯站在火墙前再次向魔鬼军团魔释放魔法,熊熊烈火将十位士兵围堵,不消片刻便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烈火随着寒风越燃越旺,以惊人的速度袭向整个玫瑰军团,排在前排,拿着十字剑的士兵们全部都被吞没在大火中,整个军队被迫全部退后。 突然,十字军像是得到了什么号令,有序地向四周散开,腾出一块空地。一位穿着黑色魔法袍,手持木杖的魔法师缓缓步入火焰中。 烈火似乎对他造不成丝毫损伤,就连他身上的长袍和白色长发也没有沾染丁点儿火星。 “是莱昂。”科恩半张嘴,面色煞白,眼神中流露出的惊恐仿佛看着魔鬼般:“莱昂是玫瑰城堡中除了霍思外,法力最强的黑魔法师,从不轻易出战。他召唤出来的尘世巨蟒至今无人能敌。看来这次霍思是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话音刚落,那位长着白胡白须的黑魔莱恩,伸出枯木般的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黑色塔罗牌。 他手腕一弯,牌从指尖飞出,伴随着口中的咒语声,塔罗牌中瞬间腾出一条黑色的双头巨蟒! 巨蟒身影如魔法学院一般高,身上附着铁一般的黑色鳞片,它扭动着身躯,两个头同时对着顾云逸等人的方向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把整个学院生吞。口中沾着绿色毒汁的獠牙在月光下,折出一道道瘆人的光。 随着双头巨蟒的出现,一些年龄较小的孩子们收到了惊吓,连连惊叫。还有一些胆小的,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吓得钻进了顾云逸的怀里,压着嗓子呜咽道:“哥哥我怕。” 顾云逸对她依稀有些印象;早晨和卢卡斯比试结束后,她曾和一群孩子围拥着他,让他教授魔法。 女孩肉嘟嘟的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顿时让他联想到了顾白,心中本能地产生出一丝疼惜。顾云逸将女孩搂在腋下,缓缓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不怕,有哥哥在。” 巨蟒扭动着蛇尾,穿过火焰步步逼近卢卡斯,卢卡斯本能地退后两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咬紧牙关对准巨蟒再次使出烈火咒。 火焰冲向巨蟒的头部,巨蟒的双头瞬间调换了位置,呈一前一后状。位于前方的蛇头张开嘴,随着赤红的蛇信子上下扭动的同时喷出一股带着冰渣的飓风,瞬间将卢卡斯释放出的火焰熄灭。 “卢卡斯快回来!”丘吉尔校长大喊道,“所有的老师带好孩子们,我们赶紧撤退!” 话音落下的同时,丘吉尔校长对准四周的树林挥舞起魔法棒,随着口中喃喃的咒语响起,那些伸展着枝丫的树木竟全部有了生命,四面八方地朝双头巨蟒的方向一步步走去。那些枝丫像触手一般蜿蜒伸出,将所到之处的十字军们全部缠住,捏碎! 那些活过来的橡树站成一排,交错的树枝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通往学院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校长,我们去逃去哪里?”顾云逸将周边的孩子们全部护在身后,问道。 “时空缝隙快开了,你带着孩子们去你们的时空,向特殊能力部求助!”丘吉尔说着,又用魔棒唤醒了更多的橡树:“这些树只能暂时拖延一些时间而已,莱昂的黑魔法破坏力极强,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盘旋在上空的其中一条巨龙对准被激活的大树喷出数道火焰;枝丫交错在一起的树木不到三秒就被全部点燃,照这个火势发展下去,不出几分钟就会全部被烧毁。 就在卢卡斯和前方御敌的魔法老师转身撤退的同时,双头蛇再次喷出一股飓风,将十名老师全部冻僵在原地,成为十个逃跑状的冰雕。 卢卡斯发出绝望的嘶喊声,他试图用魔棒释放出的火焰将冰雕融化,可火苗触及在冰雕上却如隔靴搔痒,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双头蛇头部再次调转,猛地伸出脖子对准了卢卡斯咬了下去,将卢思卡叼在了口中。 孩子们惊叫连连,卢卡斯教过的几个男生见老师就要被巨蟒咬死,奋不顾身地想去上前营救,顾云逸和纪霄眼疾手快地扯住孩子们的衣领,将他们拽了回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和三条巨龙纠缠在一起的火凤凰发出振聋发聩的嘶鸣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科恩,你带孩子们去城堡后的时空缝隙处等着,我和纪霄去救卢卡斯和老师们!”顾云逸和纪霄对视一眼,从随身的布袋中掏出通灵香,拿出那三张塔罗牌,口中念道:“三请三清,助吾通灵,普降甘露,加持吾身,扫除污秽,令吾长生。” 咒语落下,白素贞、关羽和哪吒一同出现在学院前! 哪吒脚踩风火轮,手持红缨□□如离弦的箭一般,霸道地冲向上空,长矛对准空中的三条巨龙,厮杀成一团。 身骑赤兔的关羽气场全开,扶着胡须仰天长喝一声,手持青龙偃月刀冲向了十字军。 白素贞化身为白色巨蟒,朝着巨蟒的方向腾空飞起,猝不及防地用蛇尾猛地扫向双头巨蟒的头,竟把卢卡斯从蛇口中扫了出来! 科恩不知从何处找了一把扫帚跑向上空,就在卢卡斯即将坠地的同时,扫帚准确无误地将卢卡斯托住,方向一转,将他带回了城堡的方向。 双头巨蟒被白素贞缠住,无暇去追捕卢卡斯,关羽将军以一敌十,不消片刻便将前排的十字军消灭了竟三分之一! “这是什么东西?!”站在十字军团中央的莱昂被顾云逸召唤出来的人物怔得目瞪口呆,随后指挥着身后十字军发号施令:“冲!” 对方使用人海战术,越来越多的十字军向魔法学院的方向冲来。 不知何时,站在顾云逸身旁的西伦已经不见踪影,顾云逸伸头望去,只见一道飘忽不定的黑影在十字军内部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将原本聚拢在一齐军队从中间“割”出了一道裂缝。 “哥哥你快看!”顾云逸身旁的小女孩指着上空嚷嚷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 顾云逸顺着女孩的手指处望去,只见半空中和巨龙打成一团的哪吒已经拔了其中一条巨龙的龙皮、抽了它的龙筋。 哪吒拿着泛着金光的龙筋当做长鞭挥出,顿时将另外两条龙缠在了一起!继尔举着红缨枪冲去,同时将另外两条龙一齐刺穿! 被刺穿的两条龙仰天长吼,吼声几近要将整个魔法学院震塌。 叫声消失,两条龙和哪吒手里的龙筋一起如燃烧的锡箔纸一般,翕张成了烟灰飘落在空中。 哪吒塌着燃烧的风火轮,两手叉腰,迎风狂笑! 不想,百米远处忽然传来大批人马的呼喊声,越来越多的十字军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涌来! 莱恩扬声大喊,暗哑的声音如地狱的勾魂魔鬼一般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丘吉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踏平蒙哥马利学院,让你们的孩子们死无葬身之地!” 丘吉尔校长浑身发颤,缓缓闭上眼睛,随着口中的咒语声响起,他额角的青筋突起,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忽然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背后的魔法学院竟然拔地而起,承载着里面的孩子们一起走向了时空缝隙处! 与此同时,纪霄双手紧紧按住顾云逸的肩膀,神情严肃地看向顾云逸,下一秒竟吻了上去! 这个吻一触及分,见顾云逸疑惑却带着愠色的眼神,纪霄言简意赅道:“来不及和你多做解释,只有吻了你,我才有灵力使用道法!” 第29章 玫瑰古堡06 关羽高举青龙偃月刀, 怒喝声响彻云霄,气势如虹, 每每随着刀起刀落, 都有成片的十字军躺倒在地。 哪吒踏着风火轮俯身冲下,在红缨枪对准大军之时,拔下脖颈上的乾坤圈甩向敌军内部;周身燃着红色烈焰的项圈如麦穗地中飞旋的收割机一般, 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拦腰截断。 忽然,一阵嘶鸣声几近划破耳膜, 被莱昂召唤出的双头蛇轰然倾倒,重重地坠落在地上,几乎要地面砸出个窟窿来。 化身为蛇的白素贞变回人形,落地的瞬间掐出几个手印, 随即背后竟掀起惊涛骇浪,豁然涌向十字军。 一时间, 整个战场被大水所淹没,成批的十字军像深海中的小鱼一般,被此起彼伏的骇浪冲到了百米开外! 此时,整个魔法学院已经自行“走”到了时空缝隙的入口处, 等待着丘吉尔校长的命令。 丘吉尔校长双手负在身后,眯着眼视线眺向战场,语气已不似之前那般紧张:“顾云逸, 这次多亏了你。恳请你救出你的徒弟以后, 可以在学院里停留几天,把你这些神奇的魔法传授给孩子们。” 顾云逸谦虚的笑笑,“校长言重了。我不过是将我们时空的一些传奇人物画在了塔罗牌上, 误打误撞而已。” 丘吉尔视线滞于某处, 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像是悟出了什么玄机,又瞥了一眼身边席地而坐,闭着眼不知在做什么的纪霄,道:“你们没有月习过魔法,并且自身灵力收到限制,可召唤出的神兽却能击败莱昂;看来大祭司预言的没错。” 顾云逸并没有意会到丘吉尔话中的深意,倒是被身旁的纪霄所吸引,不由心中生疑。 这人刚才以灵力为由强吻了自己,现在竟坐在地上打坐,难道只是单纯想占自己便宜? 顾云逸摇了摇头,又觉得纪霄应该没这么无聊。虽说这人脸皮真的挺厚,但遇大事时却丝毫不犯糊涂。 对面战场上的莱昂见大势不妙,举起手,对着还在从后方不断向前的十字军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大军骤然停滞在原地。 忽有四人从十字军队伍的末尾处一路跑上前,那四人肩上扛着一个富有现代设计感,外型类似冲.锋.枪一类的武器,一路小跑至莱昂的身旁。 随着莱昂的一声令下,扛枪的四位十字军齐齐单膝跪地,枪口分别瞄准被顾云逸召唤出的白素贞、关羽和哪吒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枪口中竟喷出四颗带着魔法光晕的子弹,电光火石之间,白素贞、关羽和哪吒同时被子弹轰成了碎片! 而最后一颗子弹竟朝着顾云逸的方向射来;众人一时间轰然散开,子弹落地时,向周边散射出巨大的冲击波,将顾云逸、丘吉尔和科恩等人一同轰倒在地! “哥哥小心!”纪霄突然睁开了眼睛,狠快准地用胳膊垫在了顾云逸的身下。 倒地之时,顾云逸只觉坠入了一个松软且温暖的怀抱中,这种触感所带来的安全感,莫名的熟悉,仿佛像是在哪里感受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丘吉尔校长,那是什么东西!”顾云逸的思绪被科恩的惊呼声打断。 只见科恩一手撑地,倒抽一凉气,怔怔望向丘吉尔。 他在梦魔学校已任职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魔法,也认不出那四位十字军肩上扛得到底是什么! 丘吉尔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型武器,一手捂着胸口,躺在地上连连深呼了几口气后,才吃力的开口道:“如果没猜错,这种武器应该来自那个叫做‘融’的组织。霍思竟然和那个组织联手了.....” 又是融! 丘吉尔的推测让顾云逸心脚一跳,心底浮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突然又忆起刚来到魔法时空时,曾遭受过傀儡师的袭击,顿时心下了然。 那些傀儡师之所以能在魔法时空自由使用灵力,一定是与玫瑰古堡达成了某种协议。且玫瑰古堡独占了这个时空所有的灵脉,因此那些傀儡师的灵力才不受限制。 刚才对方手里拿着的武器,单从外观上就能分别出,它并不是现代时空的武器,也显然不是魔法时空的产物,倒像是两个时空结合的新型武器。 思绪被十字军重整旗鼓的呐喊声再次拉了回来,顾云逸抬眼望去,只见十字军再次大规模的向魔法学院袭来! 他被纪霄从地上扶起,视线眺向战场,随着乌泱成片的十字军涌入,他能明显看见,隐藏在队伍中央,依然还在实行暗杀的西伦,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西伦的暗杀术动作虽快,身手如魅影般让人无法捕捉到踪迹,但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且我方阵营中只剩他一人负隅抵抗,实在是杯水车薪。 “顾云逸,孩子们就拜托你和你的朋友了。”丘吉尔校长忽然开口,语气像临终前交代遗嘱般,郑重地看向他,“我的办公室书桌的第三层抽屉里,有当年大祭司留下的信物,你帮我把信物交给灵通道长,我相信他一定会收留这样孩子们。” 还未等顾云逸说些什么,纪霄率先开口:“哥哥,你带着孩子们先回特殊能力部,我留在这里保护校长。” “说什么废话,我怎么可能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顾云逸毫不犹豫地驳回纪霄的提议,“科恩,你带着孩子们去找我姐,她一定会帮你。” 话音刚落,纪霄喃喃的咒语声便传入耳中,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黑色符纸,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念道:“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咒语刚停,符咒的符头已被点亮,灵符上腾起一股黑烟,随着纪霄在空气中写下的文字,一笔一划的显现在灵符上。 等符脚的最后一点黑烟逝去,纪霄当机立断地将它甩向距离几十米远的十字军方向。 符咒落地,黑烟萦绕在十字军中间;等烟轨消散之时,十字军脚下的土地上豁然裂开数道裂缝,每道缝隙中都竟爬出了一个几近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 借着还未熄灭的火光依稀可见,那些黑影身上竟然也穿着玫瑰军团的制服。 这些黑影是刚才死于战场上的十字军的英灵! 纪霄的身子同样被数道黑烟所萦绕,他的身体缓缓升向上空,原本澄清的双眸像是被一块黑布所遮住,毫无神采,甚至变得有些可怖。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像是在发布号令一般,等桃木剑落下的那一刻,那些被召唤出的英灵顿时有了生命,开始疯狂地攻击那些十字军! “纪霄!”顾云逸本眼前的一幕吓到,满是担忧的望着半空中,以为他用了什么邪门歪道,以至于走火入魔。 顾云逸用长辈担忧自己孩子的口吻对纪霄喊了一声后,见对方像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心中更是堪忧,可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一时间哀嚎遍野,那些被死去的亡灵所杀死的十字军,在死后竟也化成了黑色的英灵,开始攻击活着的人! 卢卡斯和科恩见战事忽然反转,毫不犹豫地转身掉头,再次冲向前线,帮助已经冲进战场中的丘吉尔一起抗敌。 “开枪,给我打死他!”莱昂即刻发现这一切都是纪霄所做,下令示意扛枪的四位十字军攻击他。 顾云逸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朝着半空中嘶喊:“纪霄醒醒,快给我下来!” 可对方出手极快,还未给顾云逸眨眼的机会,子弹就已从枪口中蹦出! 顾云逸思绪煞白,全身血液霎时凝固了一般杵在原地,身子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颗子弹直直冲向纪霄! 他无法想象纪霄如果死了,以后的日子将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只与他相处了两个月,可这两个月同进同出的日子,已经让他无比习惯纪霄的陪伴,甚至生出了些依赖。虽然对方比自己小了近十岁。 纪霄不能死! 这是闪过顾云逸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可就在四颗子弹即将触及到纪霄身子的瞬间,他迅速摘下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瓶口对准子弹,竟生生将它们吸了进去! 顾云逸喘息一声,紧绷到僵硬的身子瞬间松垮,眼角的泪珠随着喘息声滑落进嘴角,含泪笑出了声。 莱昂怔的目瞪口呆,眼见自己的军队人数成倍减少,战场上的亡灵越来越多,一咬牙,示意剩余不到三分一的军队赶紧撤退! 可丘吉尔丝毫不给对方留有余地,使用魔法将矗立于两旁的树木全部激活,挡住了逃跑的道路。 西伦抓紧时机瞬间移动至莱昂的身旁,随着一道冷光闪过,莱昂的头颅掉落在了下来,在地上连连滚动了几下,一双瞪大的眸子中写满了不甘。 “噗通”一声,纪霄的身子直线垂落在地,像全身脱了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那些原本还在穷追不舍的亡灵,随着纪霄的昏厥,瞬间化作缕缕黑烟,盘旋至天空,逐渐消散…… 第30章 玫瑰古堡07 魔法学院再次恢复了战前的静谧,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烈火灼烧后的焦味,科恩带着一位魔法老师和几位年长的男学生收拾战场上的残骸与尸骨, 一小撮学生站在城堡的门口小声啜泣, 默默哀悼死在战场上的一位魔法学院的老师,让原本就沉重的气氛愈加压抑。 这一场恶战虽然赢了,但却没有一个人为此而感到高兴, 这一夜注定无眠。 屋顶水晶吊灯下的吊坠被夜里的寒风吹的叮当作响,学院内仅剩的七位魔法老师皆面沉如水, 或站着或坐着,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坐在最前方的丘吉尔校长,像是再等他下达最后的命令。 顾云逸坐在角落边上的布艺沙发边缘,右手手掌下意识地时不时试探着纪霄额头上的温度, 平躺在沙发上的纪霄紧瞌着眼皮,偶尔发出一两声呢喃, 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 卢卡斯是个急性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赞同西伦刚才的提议。玫瑰军团损失惨重,莱昂已死,霍思少了一名得力干将。玫瑰军团纪律森严, 刚才逃走的十字军们在没有一定不敢回玫瑰古堡受罚;此时皇家军团兵力亏空,我们乘虚而入,直接剿灭他们的老巢, 杀了霍思!” 丘吉尔校长不点头也不摇头, 此时科恩正好从门外走进,以至于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 科恩愣住,扫了一眼众人, 以为大家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干脆一咬牙, 和卢卡斯展开正面交锋:“我不赞同!玫瑰军团一共五万兵力,莱昂手里的十字军人数不到一万。目前大部队依旧还驻扎在皇室内部。况且你也看见了,他们已经发明出新型武器。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科恩:“就算能成功暗杀掉霍思,我们也未必能活着回来!” 科恩说的不无道理,玫瑰城堡戒备森严,就算得手杀了霍思,十有八九也是有去无回。 卢卡斯:“就是因为他们发明了新型武器,我们才必须要抓紧时间反攻,破釜沉舟。今天不过是侥幸逃过一劫,明天呢?以后呢?如果一直被动防守,等玫瑰军团重整旗鼓的那天,就是我们的死期!” 卢卡斯的话将科恩蛰得哑口无言。 现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寂静,顾云逸的目光滞留于地面上的某处,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右手握了握身旁依旧还在昏睡着的纪霄,良久后开口:“我去。我的徒弟关在玫瑰古堡,我必须去将他救出来。丘吉尔校长,拜托你帮我照顾好纪霄。” 就在顾云逸话音落下的同时,卢卡斯当机立断地打断了他:“不行!你的塔罗牌已经被对方的武器轰碎。去了只能是送死。你和纪霄留在学院保护孩子们,愿意和我一起去的人,一小时后在学院门口集合。” 言毕,卢卡斯再没有留给大家讨论的机会,转身朝二楼的方向走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众人也低着头,陆陆续续走向各自的房间。 “顾云逸,你等一下。” 等到众人散尽,顾云逸准备搀着纪霄回屋时,科恩悄声叫住了他,将他带到大厅的角落,用只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怀疑学院里有内奸。” 顾云逸眼角一跳,诧异地望向科恩,可对方将食指抵于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后小声说:“昨晚我们还未进学院就受到了袭击,我怀疑,除了袭击我们的鲁斯老师之外,还有人在和霍思勾结。” 科恩只此说了一句,并未将他的推测告诉顾云逸,而是掏出了一张牛皮纸递给他,说:“这是玫瑰城堡的地图,相信你以后会用得到。” 不等顾云逸再次开口发问,科恩掸了掸身上的斗篷,昂着头上了二楼。 一小时后,顾云逸在房间内安置好纪霄后,独自来了楼,来到了学院门口。 只见门口已经汇聚了六人。 除了意料之中的卢卡斯和西伦以外,还有科恩和三位较为面生的魔法老师。 卢卡斯披着一身大红色的披风,满头的红发被风吹散,他挺着脊背,一双泛着红光的眸子在夜里格外的璀璨耀眼,身上的衣服虽有些破旧,可依旧像个高贵的王子。 许是顾云逸的脚步声太沉,引起了卢卡斯的注意,他侧过头来,对顾云逸淡淡一笑,原本坚定的目光倏尔变得柔和,轻声道:“云逸,我一定会把你的徒弟安全的带回来。相信我。” 顾云逸莞尔,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坚定的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卢卡斯眉梢一挑,怔怔地望着顾云逸,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科恩骑着扫帚带着西伦一同飞去了上空,才晃过神来,对顾云逸说道:“如果我救出唐轩,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顾云逸正准备开口,忽然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整个人几乎未站稳,似乎有一股无形的能量钻入了自己的身子,身子瞬间变得沉重不已。 他一手扶额,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卢卡斯拧眉望着他,目光暗淡了几分,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再次开口:“顾云逸,我喜欢你。等我回来后,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与纪霄公平竞争的机会!” “做梦!”顾云逸忽然开口,不留余地回绝了卢卡斯。 说完,他猛地抬手捂住了嘴,惊诧地望向脸已经红成一片的卢卡斯。 他刚才明明没想开口说话,可自己却像被鬼上身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声音。 卢卡斯长叹了口气,眼底带着几分不甘心,可声音却极其诚恳:“顾,你第一个让我动心的男孩子。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给我一个机会。等我杀了霍思,拿回本属于我的皇位,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做我的皇后。”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好走不送!”顾云逸再次不受控制地开口。 顾云逸欲哭为泪,急的直跳脚,恍惚间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精神分裂。 还好卢卡斯不懂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告白完毕后,便红着脸,身后猛地一发力,红色披风迎风飘起,蹿进了漆沉的夜空中。 待所有人都消失在夜空中时,顾云逸的目光转沉,对着空旷的草场怒喝:“纪霄,是不是你搞得鬼!” 顾云逸嘴角一扯,发出几声玩味的笑:“哥哥别生气,我是怕那个红毛怪占你的便宜而已。” “你给我出来!”顾云逸扯着自己的衣领,将目光探进自己的身子,到处寻找纪霄的踪迹。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不受控制地紧紧闭上了双眼,两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住,生生从领口处坠了下去。 顾云逸气的肝疼,猛地转过身去,自言自语:“纪霄,你赶紧给我出来!” 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委屈地说道:“我原本没想上哥哥的身,但在战场上使用了招魂术被反噬,魂与魄被迫分离,灵魂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刚才怕你答应了那个红毛怪,一时心切。哥哥不要怪我。” 顾云逸在心里暗自翻了无数个白眼,可又觉纪霄这话透着可怜,一时间心又软了下来,怕自己自话自说的样子被人瞧见,当做是疯子,加快了脚步走回屋内。 此时,纪霄的肉身还静静地躺在床上,脸颊已被烧的绯红,他本能地伸手探了一下对方脸上的温度。 “哥哥在心疼我。”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说道,语调上扬,溢满了欣喜。 顾云逸的脸倏地红了,刚想矢口否认,手又不自觉地贴上了自己脸:“别骗我,哥哥的脸都红了。” “纪霄!”顾云逸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哥哥放心,我从不乘人之危。我现在也想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去,但灵力枯竭,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还得借助你的灵力。” 顾云逸:“.......” 纪霄仿佛不仅能和他共用一个身体,还能揣摩到他的心思,自顾自地说道:“只要你抱着我睡一晚上即可,不需要再嘴对嘴。” 顾云逸几近要被他折磨疯,蹭地一下跳上了床,两只手像牵线木偶般,将纪霄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顾云逸:“.....” 就在顾云逸要开口骂人的时候,纪霄忽然念起了清心咒,待咒语反复念道第三遍时,意识竟昏沉了起来,直到一丝暖光乍破黑暗,他才迷糊间睁开了双眼,只觉自己被温暖的怀抱包裹着,一对略带笑意的眸子正一落不落地盯着自己看。 “哥哥醒了。”纪霄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自己的身子,调笑着看着他。 顾云逸想到昨晚的事,攥紧右手打出一拳,纪霄轻身一闪,灵巧躲过。 顾云逸不甘心,手腕一转,拍向纪霄的脑门,“等卢卡斯回来,你亲自向他道歉!” 纪霄“嘶”痛一声,佯装着龇牙咧嘴。 顾云逸还想再教育一下纪霄,忽然门被推开,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令他浑身一晒。 “师傅?!” “唐轩?!”顾云逸猛地从床上弹起,看见唐轩的那一刻,泪水几近涌出眼眶,两手在唐轩的脸上频频抚摸,深怕他受了什么伤:“你还好吗?霍思有没有伤害到你?” 唐轩同样情难自持,到底是少年心性,眼泪倏地一下涌了出来,像看着父亲一样望着顾云逸:“我都好。那天我在玉雕室里忽然被击昏,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地牢里。” 顾云逸伸手拂去唐轩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好。是卢卡斯救你出来的吗?” 唐轩忽然顿住,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的红色披风的一角,低下了头去,刻意躲开顾云逸的眼神。 顾云逸心底一沉,直觉卢卡斯出了事,沉声逼问:“到底怎么回事。” 唐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了半响后,才哑着嗓子说:“他为了救我.....死了。” 第31章 玫瑰古堡08 冬日的清晨, 从晨曦乍亮到太阳升空,整整用了三小时。金色的曦光倾斜在蒙哥马利魔法学院内, 原本要去上课的学生们现在都聚集在了一楼的大厅内, 各个都低着头,时不时地有人发出一两声呜咽和抽泣。 昨晚的刺杀小队里,除了带着上的西伦和唐轩以外, 其余五人都没能逃出玫瑰古堡。 西伦赤.裸着上身坐在沙发上,低着头, 右肩缠着一层厚重的白色纱布,边说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声线沉郁:“我们昨晚中了霍思的圈套,有人躲在他的寝宫里冒充他。我怀疑, 昨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顾云逸眼底骤然转沉,昨晚科恩临走前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伫立在一旁的唐轩又开始低声抽噎:“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 卢卡斯也不会死。” 顾云逸长叹口气,伸出胳膊将唐轩楼入怀里,手掌在他的肩膀轻轻摩挲以示安慰:“这件事不怪你,不用自责。” 话音刚落, 唐轩乌黑的眸子忽然浮起一层白纱,口中腾出一缕黑烟,伸出双手死死掐住顾云逸的颈部, 喉咙中发出阵阵怒音。 唐轩的速度极快, 使得顾云逸的手依旧还停留在他的肩部,可整个人已几近窒息。 顾云逸瞳孔骤缩,额角的青筋暴起,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 纪霄右手手腕一转, 带着剑鞘的桃木剑狠狠砸下唐轩的手背,同时用左手食指与中指从怀里捏出一张黄符,粘向唐轩背上的红色披风。 就在黄符瞬间自燃成灰的同时,唐轩像脱了线的提线木偶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顾云逸连喘带咳地将两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 还未等他调整过来,屋内连连响起孩子们的惊呼声。不知何时,西伦已经从沙发上闪现到了丘吉尔校长的身后,用匕首刺穿了胸部。 一口鲜血从丘吉尔口中喷出,倒地的同时,西伦已如一股黑风蹿出了学院。 纪霄口中念了一句顾云逸从未听过的咒语,话音落下,桃木剑已从他手中飞出,寻着西伦逃跑的踪迹追了出去。 此时,孩子们已经吓得三五成团地躲在墙角瑟瑟发抖。顾云逸三步并两步冲到倒在地上的丘吉尔身旁,用手将他上半身拖起:“校长!” 纪霄从腰间卸下酒葫芦,打开瓶口从中倒出一颗玻璃珠般大的黑色药丸,喂入丘吉尔口中,继尔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了插在他胸口上的匕首! 血水四溅到纪霄身上的制服上,在孩子们的惊慌尖叫声中,他将丘吉尔抱到了沙发上,“西伦和唐轩都被傀儡师控制了。我们中计了!”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一声西伦的惨叫,纪霄跑了两步,身子一侧,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不消片刻,便拽着西伦的衣领,将他已经失去意识的身子拖了回来,边走边说:“没有发现任何傀儡师的踪迹,有可能是中了黑魔法。” 顾云逸心中警铃大作,深怕敌人就潜伏在附近,慌忙驱散了孩子们,交代他们赶紧上楼。躲进各自的房间中,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直到一楼大厅再次陷入寂静时,他才敢面露焦虑地望着纪霄说道:“丘吉尔校长会不会有性命危机?” 纪霄坚定地摇了摇头,“哥哥放心,我刚才给他服用的是闾山派的保命丹,就算得了绝症的将死之人,吃了也能起死回生。丘吉尔校长只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睡一晚上即可。” 顾云逸长舒一口气,可纪霄眼底的冰霜却只增不减:“眼下我担心的是,恐怕霍思很快就会再次进攻。” 两人望着对方不语,像是在无声的交流着什么。 直到晚饭点时,魔法学院的后山开了一场隆重的追悼会,学院里的孩子和老师们才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丘吉尔校长的“遗体”安静地躺在一个水晶棺椁中,两手交叉置于腹部,胸前铺着一片孩子们献上的白色雏菊。 学院里的孩子们一个个哭天抢地,面露绝望,就连学院里的老师们也像离了帅的兵卒们,乱了手脚,甚至有位老师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学院。 追悼会结束后,顾云逸和纪霄安顿好孩子们,再次来到唐轩的房间。 唐轩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眼底泛着乌青,看见顾云逸进来,赶忙用右胳膊肘将身子撑起,一时动作过快导致头晕,身子一仰又砸向了床面,显然是被控制后还没完全恢复。 “师父……”唐轩气若游丝的喊了一声。 顾云逸摆手让他躺好,继而在他的床边坐下,压低了嗓子对他说:“天黑后,我和纪霄要去一趟玫瑰古堡。交给你一件任务,倘若霍思再此期间袭击学院,你必须第一时间去后院打开水晶棺椁,将丘吉尔校长放出来!” 唐轩愣住,“丘吉尔校长……没死?!” 顾云逸做了个虚声的手势,“这件事切记不能告诉其他人,就连西伦也不行。眼下我们只相信你。我和纪霄准备潜入玫瑰城堡,等霍思进攻学院时,趁机放出被他们私藏的灵脉,捣毁他们的老巢!” 唐轩眉心蹙成一条线,他艰难地从床上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这件事我难逃其咎,我恳请代替您去玫瑰古堡。” “不行。”顾云逸当机立断,道:“纪霄离开我就不能使用道术。况且你和他去,我谁也不放心。” 纪霄眉毛忽然上挑,勾了勾唇,用手拍了下唐轩的脑门,“我们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别瞎参合!” 顾云逸甩出一记眼刀,锥向纪霄,从牙缝中挤出几字:“不要教坏我的徒弟!”继尔倏地从床上腾起,去捉他。 纪霄灵巧侧身躲过一拳,伸出双臂一揽,顾云逸猝不及防地被他拥入怀中,隔空啵了一口。 顾云逸耳尖一红,睥着他嘟囔了声:“……欠揍!” . 等天黑透,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顾云逸和纪霄从丘吉尔的办公室中取出他的魔法扫帚,披上魔法斗篷,一前一后骑了上去。 纪霄在口中念起丘吉尔事先交给他的咒语,当念完最后一个咒文时,身下的扫帚像打了火的汽车般,开始原地震动,“哥哥抱紧我,小心一会儿摔下去。” 顾云逸“嘁”了一声,两手抓着扫帚尾部,不以为然地仰着头。 纪霄勾了勾唇,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扫帚猛地向前飞去,瞬间飞出了窗外。 顾云逸因为惯性,身体豁然前倾,不自觉的环紧了纪霄紧实的腰部。 “哥哥好玩儿吗?”纪霄额前的碎发迎风吹起,声音飘散在空中,声线带着大男孩的顽皮与挑逗。 顾云逸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视线上抬,恰好一轮硕大的圆月映入眼帘,瞬间怔的说不出话,半响后才缓缓感慨一句:“好美啊.....” 纪霄挺直了腰板,迎风微笑,眼底带着一丝自豪:“哥哥再看看下面。” 顾云逸向下张望,下意识地将纪霄的腰抱紧了些,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去,只见成片的红色玫瑰铺在地上,真如花海一般。 虽然是夜里,可附着在玫瑰上的露珠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星光点点,浪漫且梦幻。 顾云逸看迷了眼,仿佛可以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醉人香气,简直想置身童话一般,不由赞叹:“太漂亮了!” 纪霄悄然回头,余光瞥见顾云逸的沉迷的目光,不由得口干舌燥,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吻他的冲动,可又想到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深吸了口气,将压在喉咙中的那股躁动又咽了下去。 . 虽然纪霄故意在半空中多盘旋了几圈,但心里还是不忘正事,不出一个小时,他们赶到了玫瑰古堡的上空。 速度渐渐减慢,直至完全停止,静止在上空时,顾云逸从口袋里掏出科恩给他的地图,边研磨着路线,边向下说道:“玫瑰城堡共有三个片区。前区是宴会厅,中区是教堂和会客花园,后区是霍思和皇室的寝宫。你觉得灵脉被他们隐藏在哪儿?” 纪霄沉默了片刻,说:“哥哥你忘了,你的体质可以感测到灵脉。” “我的体质?” 纪霄点头:“没错,每个时空的修行者都要依赖灵脉,但唯独你不用。无论灵脉距你有多远,都能被你的身体自主吸收,为你所用。” 顾云逸恍然,据纪霄这么一分析,这二十年来,关于他体质的所有疑问昭然解开。 灵通道长在他童年时,曾在他身上下过一个封印,应该就是为了避免他的身体自主吸收灵力而被撑爆,并且禁止他修习任何异能。但此封印的效力只能维持二十五年,因此在他二十五岁生辰时,如若找不到合适的伴侣自主吸收他体内的灵力,便只能面对死亡。 如此说来,纪霄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哥哥把斗篷披上,我们跳下去。” 顾云逸的思绪被纪霄拉回。纪霄披上披风的那刻,身体瞬间消失在空中,与空气融为一体。顾云逸紧跟着将披风后的帽子戴在头顶,继尔,只剩下一把扫帚漂浮在了空中。 此时,两人也相互看不见彼此,顾云逸忽觉身子被人环住,耳边再次响起纪霄的声音:“哥哥抱紧我,我带你跳下去。” 还未等顾云逸准备好,忽觉颈部和腿部被托住,自己竟被纪霄横抱了起来。 他凭着感觉用两手紧紧环住纪霄的脖子,嘟囔了句:“你慢点,我.....恐高!” 纪霄笑了声,“放心。” 果不其然,纪霄的速度控制的既慢又稳当,整个过程竟没有感受到一丝失重感。 两人一起降落在玫瑰古堡的中区,皇室教堂的门口。 纪霄将顾云逸放下,伸手牵住顾云逸的手:“记得别放手,不然我也找不到你。” “好!”顾云逸主动与他十指相扣,向教堂的方向走了几步,纪霄问:“这里能感觉出什么异样吗?” 顾云逸摇了摇头,又意识到纪霄看不见,于是说:“没什么感觉。” 他依稀记得,按照地图来看,教堂的地下应该就是地牢,是西伦和卢卡斯救出唐轩的地方,不由疑惑道:“地牢下关着什么人?有没有无辜百姓或者魔法学院的人?” 纪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于是拔出身后的桃木剑,劈开了教堂大门上的枷锁,“去地牢看看。” 门被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等人高的雕像,借着月光细看,雕琢的应该是个男人,约莫一米八,身材纤瘦,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头顶带着玫瑰花编织成的皇冠,身上的王袍雕琢的细致入微,甚至可以瞧见袍子上的暗纹。 月光透过琉璃窗,在雕像上打下五光十色的光晕,将它的面容衬得更加俊美。 按照之前科恩和卢卡斯等人的描述,这人应该不是霍思,而是上一任的国王,亚瑟。 纪霄暗叹:“没想到霍思还是个情种,把亚瑟的雕像立于教堂内。” 顾云逸冷笑一声,鄙夷道:“我看是为了稳定民心,用以掩盖他为了夺权,害死亚瑟的事实。” 两人边说边按照地图的指示向里走,就在经过雕像的时候,那双用大理石雕刻出的眼球忽然转向了两人的身后。 第32章 玫瑰古堡09 按照地图上显示, 顾云逸和纪霄现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教堂的中殿,也就是树立亚瑟雕像的地方, 面积足有300平。 雕像后连通着两间面积稍小的房间, 一间是圣器室,还有一间则是通往地牢的入口。 顾云逸不由狐疑:“这间教堂构造很奇怪。照常理来说,这底下应该是墓室, 况且这里立着亚瑟的神像,应该是存放亚瑟遗体的地方, 为什么会修建成地牢?” 纪霄摇头,右手用力捏了一下顾云逸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说话。 顾云逸抬眼望去,只见地牢的入口处, 摆着一张办公桌,其后坐着三位身穿灰色制服, 胸口绣着玫瑰标志的侍卫,正参瞌睡。 这间房还有另外一个出口,出口的两边各伫立着一位站姿笔挺的十字军把守。 顾云逸被纪霄用手牵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三名侍卫的背后, 小心翼翼地向地牢的入口走去,动作极轻,甚至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被他们听见。 就在顾云逸抬脚准备踏入地牢入口的瞬间, 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令他浑身一抖, 右脚滞留在半空中,本能的恐惧令他舌尖发麻。 “操!”其中一位用右手撑着脑门,掺着瞌睡的侍卫不耐烦的骂了一声, 伸手按下放在桌角的闹铃, 用胳膊肘顶了下旁边矮个子侍卫, 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时间到了,你去。” 矮个子被扰了美梦,不耐烦地掀起眼皮“啧”了一声,但还是顺从地打开了身前的抽屉,从中掏出一大包注射器和一个约莫100毫升,盛放着黑色液体的玻璃器皿,继尔将这些不明液体抽至于每个注射器当中。 “这些人在做什么?难道是想用地牢中的犯人做实验?”顾云逸心下生疑,松开了纪霄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下一个问号。 纪霄反手抓住顾云逸的手,用食指在他的手心里轻点了两下,继尔伸出左手从怀里掏出三张定身符,毫不犹豫地甩向三名侍卫! 定身符粘于矮个子脑门上的瞬间,他的双手擒在了半空中,手中的注射器“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即刻便引起了门口两名十字军的注意。 “什么人?!”其中一侍卫抬起手中的十字剑,警惕回头。同时,另一位十字军当下便意识到是有人披了魔法斗篷,立刻取出别在腰后的魔法棒,使用了“现身咒”。 霎时,顾云逸和纪霄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那名侍者眼疾手快,用魔法棒对准顾云逸再次使出“粉身碎骨”咒。 电光火石之间,纪霄用右臂揽住顾云逸,身体一纵,两人一起扑到墙上。 “砰”的一声,身后的办公桌已被炸的粉碎。 纪霄左臂护着顾云逸,右手伸于怀中,食指与中指夹起两道定身符甩向侍卫。 “哥哥快走,千万别被人发现。” 两名侍卫被定住的瞬间,纪霄拽着顾云逸的胳膊,钻下地牢的入口。 因为长久不见光的原因,一股厚重的霉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使只顾云逸胃部隐隐抽搐。 他深呼了口气,等身体和视线适应后,率先看见有十位双手被麻绳捆住的魔法师,被倒吊在屋顶上,他们紧闭着双眼,个个面如枯槁,干瘪的身躯似乎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一般左右轻晃着,身上皆穿着皇室的衣服。 应该是犯了错的皇室成员。顾云逸如此想着,上前走进了些,发现他们的胳膊肘内皆有成片的乌青和密集的针孔,“那才那些黑色药剂是给他们注射的?” 纪霄眉头微蹙,拔出背后的桃木剑,砍断了其中一人手上的绳索。 那人瞬间坠地,顾云逸上前想探他的鼻息,就在食指即将触及到鼻尖时,他的双眼蓦地睁开,布满了血丝的蓝色眸子中泛着兽性的戾光,像是野兽看见了猎物般。 他张嘴去咬顾云逸的手指,还好他反应及时,忙不迭抽回手向后退了两步,及时躲开。 那人像疯了一样还想继续,却被纪霄用剑鞘击中后颈部,昏了过去。 顾云逸倒抽一口气,伸手抚了抚胸口,说:“他应该是被控制了,完全没有理智。” 纪霄点头,“与西伦和唐轩的情况很像。如果没猜错,就是那些黑色药剂控制了他们的心智。” 说罢,纪霄口中默念起“通灵咒”,不消片刻,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一周身萦绕着黑气,同样穿着皇室衣服的亡灵。不难猜测,这人生前就是死于地牢内。 纪霄沉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死的?” 亡灵幽幽开口,声音回荡在整个地牢内:“我生前是一位公爵。在霍思上位后,就与其他支持亚瑟的公爵们一齐被打入地牢。他们每天都给我们注射不明魔法试剂,控制我们的神智,抽取我们的血液,把我们变成活死人。” 看来之前猜的没错。顾云逸和纪霄对视一眼,问道:“抽取你们的血液做什么?” 亡灵摇头,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可忽然一阵号角声从地牢外传入,纪霄眼底一沉,右手打了个响指,亡灵随即凭空消失。 纪霄:“他们正在集结军队,应该是准备去攻击魔法学院了。” 顾云逸心中喜忧参半,事情正在按他们的原计划再进行,可同时又担心,唐轩能否完成临走时他所交代的任务。也不确定,丘吉尔校长能不能抵抗住玫瑰军团。 当初让丘吉尔校长假死,就是为了引起霍思的注意,声东击西,趁霍思出兵时捣毁他的大本营。 顾云逸抬手读了眼手表,此时距离时空缝隙开启还有三小时,三小时之内必须想办法烧了玫瑰古堡,让霍思意识到玫瑰谷城被偷袭,再从魔法学院折回。 纪霄给顾云逸再次戴上魔法斗篷,牵住他的手,说:“先上去探探情况。” 顾云逸蹑手蹑脚地跟在纪霄身后,爬上台阶去到地牢的入口中,入眼即是成群的十字军已经集结在距离教堂不足百米处。 果不出所料,约莫十分钟后,霍思便在一群人的围拥之下,亲自带领着浩浩荡荡的玫瑰军团出了皇宫。 等所有军队都消失在视野中后,纪霄对着顾云逸说:“先找到灵脉,再烧皇宫。” 顾云逸点头,忽然一阵阴风袭过,让他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喷嚏。 于此同时,他们都没发现,这阵风刮落了身后,黏在侍卫脑门上的定身符! 符咒掉落的瞬间,那名侍卫先是按响了警报,随后对着顾云逸和纪霄的方向再次使出“现形咒”! 顾云逸心脚一跳,拉着纪霄的手开始狂奔。 幸好玫瑰军团的大部队已经驶出百米远,并未听见皇宫内的警报,可留守在皇宫内的侍卫们却第一时间全部跑向警报响起的方向,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不消片刻便将顾云逸和纪霄二人围困起来。 没了魔法斗篷的遮掩,顾云逸和纪霄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成了瓮中之鳖,两人背靠着背紧贴着对方,警惕地望着四周的十字军。 顾云逸心中腾起一股恶寒,之前的塔罗牌被莱昂轰碎了,没有任何防身武器,又不会道术,他不能确定,纪霄能否以一敌众。 十字军们见他们来路不明,且魔法斗篷下穿着异时空的制服,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及他们出手,纪霄腰间的桃木剑就已猛地冲出剑鞘,嘶鸣而过,剑身化作一团火焰,火星筚拨地与周遭的空气对冲,以十米为半径,设下一个阵法。 天罡北斗阵。 火势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好似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将围堵他们的十字军一口吞没! 哀嚎声响彻云霄,不出五分钟的时间,被烈焰灼烧的十字军全部化为灰烬,扬在空中四处飘荡。 纪霄右手拇指分捻于食指与无名指之间,口中真振振有词地念起通灵咒,那些被挫骨扬灰的十字军们倏尔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聚集在了一起,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等待发号施令的鬼混幽灵。 这时纪霄才长舒了口气,他扯了扯嘴角,额角的汗珠随之面部表情的牵动而滑落至口中,尽量以轻松的口吻说道:“哥哥,剩下就要靠你一人了。” 顾云逸如大梦初醒,纪霄杀了活人就得被迫变成熊猫,可眼下,越来越多的十字军发现了异样后,朝着这里涌来。 纪霄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像一名将军一样对着那些鬼魂发号施令。就在桃木剑落下的时刻,纪霄的身子骤然缩小,再一次变成了熊猫幼崽。 顾云逸来不及多想,一手抱起纪霄,一手撂起肩后的斗篷戴在头上,思及这些鬼魂应该可以抵挡一阵,眼下得先快速找到灵脉,于是转过身去,只能去霍思的寝殿碰碰运气。 原本把守寝宫的侍卫再听见警报声都,都已跑去了教堂的方向,所以想要进入寝殿并不是一件难事。 迈入寝殿那一刻,顾云逸被眼前的景象所怔住。 占地上千平的寝殿内部全部由黄金打造,入眼即是一张霍思的自画像,纯金相框镶满了各色宝石,不用顾云逸细辨就能识出,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的上品,就连殿内的婢女们都衣着奢华,手上身上皆佩戴着金银珠宝。 再想想魔法学院里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们,不由地让顾云逸有些心寒。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寝殿中央,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全身放松,按照纪霄说的话,去感受灵脉的存在。 许是现下情况太过危机,无论何如他也静不下心来,且周身不时有婢女们走动经过,实在无法感应到什么异样。 眼下纪霄又不能开口说话,且必须尽快找到灵脉,捣毁玫瑰城堡,如果拖延过多时间,恐怕丘吉尔校长那边会有生命危机。 就在他犹豫着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之时,不远处的金色墙壁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道暗灰色的石门,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可屋内的其他人似乎根本看不见这道门的存在,甚至一个婢女从它前方经过,也丝毫没有表露出诧异。 顾云逸在原地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迈出步子,朝着石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33章 玫瑰古堡10 走近石门的瞬间, 门边“哐当”一声自动打开。顾云逸倒抽一口气,赶忙望向四周, 直到再次确认, 周围无一人能看见这扇门的存在,才试探性地迈了进去。 石门内部是一个只能容纳一人宽的甬道,虽然漆黑一片, 但从甬道的走向来看,并非是一条直路, 而像是折回刚才教堂的方向。 就在顾云逸完全进入甬道时,那扇石门再次自动关闭,而甬道两旁的墙壁竟然泛出隐隐微光。 “是水晶。”顾云逸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触感冰凉, 色泽不似玻璃般透明,却隐约能看见其中的曝花, 是水晶中的异品。 当指尖触及到水晶墙壁的瞬间,墙壁上忽然浮现出了些画面,那些画面极其逼真,一时间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在看一场4D特效电影。 此时, 纪霄也从顾云逸的胳膊中探出一个脑袋,他从怀里挣脱出去,呲溜一下蹿上了顾云逸的肩膀, 将肉乎乎的右腿翘在左腿上, 大有一副准备看电影的架势。 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屏幕内的地点同样是玫瑰古堡的寝殿内,可当时整个寝殿墙壁用的是墨绿色镶粉色玫瑰的壁纸, 清雅别致, 完全不像现在这般奢华无度。 此时, 一个身穿玫瑰花纹的黄袍,头戴玫瑰样式皇冠的男子从寝殿二楼走下,男子一头微卷的金发,蔚蓝色的眸子宛如宝石般澄澈璀璨,身材纤细,面上的笑容亲和,可眼神似乎又有些哀伤。 不难看出,这人就是前国王,亚瑟。 亚瑟的视线凝向寝殿外,蔚蓝色的眸子中忽然映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原本浮在眼中的愁云即刻消散,目光缱绻,又带着几分崇敬。 “亚瑟,我挚爱的王。”霍思张开双臂,将亚瑟揽入怀里,用嘴唇在他的耳边摩挲,“亲爱的,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亚瑟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眼神带着几分犹豫,可依旧带着笑意,继尔坚定地点了点头。 霍思的目光动容,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用双手捧住亚瑟的左手,亲吻亚瑟的指尖。 亚瑟耸了耸肩,笑得更加灿烂,宛若一个天真的少年。霍思凝视着亚瑟的眸子,用双手轻轻扳住亚瑟的头,温柔地吻了上去。 看到这里,顾云逸不禁蹙眉,从霍思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来判断,并非只是在单纯地利用亚瑟的情感,倒像是动了真情,可为什么亚瑟死后,霍思会性情大变,和刚才所见判若两人? 水晶里中的影像忽然暗了下来,霍思似乎将亚瑟带入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他让亚瑟躺在一张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旁边还有一台类似现代社会的医院中给尿毒症患者做透析用的血透仪。但体积却比普通血透仪大出两倍,其中的零件和配置也更为先进。 顾云逸带着疑问继续往下看,只见霍思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根注射器,针管中两毫升装着黑色的魔法药剂。 顾云逸眼角一跳,看向怀里的纪霄:“这个药剂和之前侍卫注射给地牢里的魔法师们的相同?” 纪霄不能说话,只能点头。顾云逸打了个寒战,又听霍思说道:“亲爱的,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弄疼你。等我将你的血液提纯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你的王位!” 顾云逸恍然大悟。 卢卡斯曾说过,霍思最为看重的就是皇室血脉,而亚瑟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法老师;那些地牢中关押着的公爵们,身上都有着皇室血脉,而之所以要抽干他们的血液,就是为了给亚瑟“换血”! 亚瑟的惨叫声将顾云逸的思绪拉回。躺在床上的亚瑟面色逐渐变得惨白,身上的血液顺着管道全部流进不明仪器内,亚瑟的呼吸也愈加微弱。 霍思急步上前,将亚瑟的身子抱入自己的怀中,用嘴唇亲吻着他的耳朵,却始终没有暂停这个残忍而疯狂的计划! 画面终止,几秒钟后切换成了亚瑟的影像,他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顾云逸,笑着说:“顾,我等你很久了,恳请你务必跟我去一个地方。” 顾云逸愣住,眼前景象太过逼真,甚至让他怀疑,亚瑟就站在这块半透明的水晶里。 眼前的甬道被水晶中散发出的光照亮,顾云逸跟随着亚瑟的虚影绕过了几个弯,最终来到了一个类似墓室的地方。 亚瑟的身影随着水晶墙壁一齐消失,四周的石壁让一切又变得真切合理。 借着微弱的光,顾云逸看见真正的亚瑟就躺在,摆在房间中央的床上,床旁就摆着那台不明仪器。 顾云逸快步上前,仔细端倪了下这台仪器,与他猜想的相同,这台仪器要比现代社会中所使用的血透仪更加先进,同样是融合了多个时空的产物。 纪霄扯了扯顾云逸的袖口,伸手示意他向背后看,这才发现,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四周都摆满了东西。 顾云逸的身后,摆着一些半人高的玻璃罐,而罐子内部似乎存放着一些不明动物的肢体。 顾云逸向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其中一个玻璃罐中装了一个和十岁小孩一般大的半人马! 再往旁看去,以此还有长着蜻蜓翅膀的小人,年纪较小的美人鱼等等。 此时纪霄早已跑向了另一边,他支棱着小胖腿再次回到顾云逸身旁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和莱昂之前所用相同的魔法枪。 顾云逸心头一颤,看着那些残缺了部分肢体的人头马、美人鱼和精灵们,突然明白,原来霍思是利用了特殊手段,将它们的魔法结合在了未来时空的武器上,制造出了独属这个时空的超级武器! 纪霄将魔法枪放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边“说”边用手指向顾云逸的手腕上的珠串。 顾云逸心灵福至。他举起左手手腕,根据之前的记忆,念诵起了“北大神咒”。 咒语落下的同时,纪霄手中的魔法枪竟被吸进手串当中!顾云逸心下狂喜,当初制作手串时,只听纪霄说过,它可以制造出独自的储物空间。今天第一次使用,没想到竟然如此方便! 于是,顾云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其中所有的武器全部收入囊中! 密室瞬间变得空荡,几乎只剩下亚瑟一人躺在床上。顾云逸走近床边,伸手探了一下亚瑟的鼻息,气息微弱,但整个人却处于昏迷状态。 亚瑟已经成为了植物人! 顾云逸心底泛酸,如果可以,他真想带亚瑟一起离开这里! 此时,忽然一股无形的能量顺着脚底流蹿到了整条脊柱,直冲天灵盖。 紧接着,就连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是灵脉!”顾云逸看向纪霄。 纪霄点头,呲溜一下蹿上顾云逸的肩膀,双手抱住他的脖颈。 身上的能量开始逐渐流入纪霄的身体里去,顾云逸只觉肩膀愈加沉重,他撇头一看,纪霄的身体正在迅速增长! 不消片刻,顾云逸眼睁睁看着纪霄从一只巴掌大的熊猫崽瞬间长成了和他一般高的大熊猫! 这时,两边的石壁再次幻化成水晶,上面浮起霍思带领着十字军赶回的场景。 “是霍思回来了!”顾云逸望向纪霄。 两人默契分别走向床的两旁,同时发力将床挪向了一边。 果不其然,床下隐藏着一个暗道,毋庸置疑,灵脉一定就藏在其中! 顾云逸再次抬起手腕,将隐藏在其中的灵脉逐渐收入手串当中,就在最后一丝灵脉被吸入的同时,链接在亚瑟身上的仪器忽然发出了熄火的声音。 原来霍思所发明出来的这些东西都要靠灵脉的维持! 此时,两边的墙壁再次亮起,亚瑟的身影再次出现。 “顾,我有几个请求。请你帮我把霍思带到这里来,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帮我救出关在地牢里的公爵们,他们会帮助卢卡斯成为玫瑰城堡的国王。” “可是,卢卡斯已经死了......”顾云逸微微低下头。 “他没死。”亚瑟说:“玫瑰城堡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亚瑟,科恩和其他的魔法老师被城堡藏在非常隐秘的地方。他们同样被霍思注射了黑魔法药剂,夺去了心智。解药就在霍思的寝殿中。你们要抓紧时间,霍思半小时内就会赶到。” 得知科恩和卢卡斯还活着的消息,顾云逸心下大喜,激动地搓了搓手掌,忽然灵机一动,对纪霄说:“你用合体术进到我的身体里。这样你的灵力就不会受控制,也不会因为杀人而变成熊猫。” 纪霄点头,在心中默念了“合体咒”后,灵魂猝然钻进了顾云逸的身体中。 “交给你了。”顾云逸张口对自己说。 “哥哥放心,你本来就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的身体。” “我们”二字让顾云逸的脸蹭得变红,只得强掩着尴尬说:“抓紧。别浪费时间!” 此时,原本来时的甬道忽然变成了一个向上的阶梯,纪霄将垂在背后的斗篷重新戴于头顶,三步一迈地跑上阶梯,才发现,这里是之前地牢的入口。 皇宫外那些被纪霄之前召唤出的鬼魂已被悉数消灭,十字军严守以待,生怕再次出现变故,已井然有序地分成若干小组,在皇宫各个角落进行巡查。 纪霄站在教堂门口,活动了一下顾云逸的身体,转动了几下脖颈,只觉周身灵力充沛,头脑清明,不过就是身子有些单薄,不由地搓了搓胳膊,说:“哥哥平时要多锻炼身体。” “不要乱摸!”顾云逸用左手打了下右手,“注意力集中点!” 纪霄“哦”了一声,随后深吸了口气,两腿自然分开,舌抵上腭,将气沉入丹田。 顾云逸只觉有一股能量从颅顶冲了下来,窜进了小腹,全身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念起了“通灵咒。” 言毕,顾云逸只觉一股强大的灵力顺着任督二脉涌出的同时,地缝中爬出了成百上千个周身萦绕着黑烟的幽灵。 顾云逸登时被这种霸道的法术所怔住,以前只觉纪霄很厉害,可如今感同身受,瞬间对纪霄佩服得五体投地。 “哥哥,我是不是很棒?!” “......”顾云逸眼角一跳,忘了纪霄可以接收到自己的心念,轻咳了一声后,假装没听见。 纪霄嘴角一扯,趁着鬼魂和十字军交战的时刻,三步并一步地向霍思的寝殿冲去。 第34章 玫瑰古堡11 有亚瑟的暗中帮助, 想找到解除黑魔法的解药并非一件难事。正当顾云逸和纪霄在霍思的寝宫拿到解药时,窗外便由远及近地传来大队马队的脚步声。 顾云逸神色一凛, 对身体内的纪霄说:“霍思回来了!” 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回复:“就现在, 把他引到密室去。”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涌入玫瑰城堡,霍思首当其冲,在看见无数英灵在教堂附近与十字军自相残杀时, 手臂上的青筋悉数暴起,攥紧的拳头因过分用力发出“咯咯”的响声, 眼底燃起一片熊熊怒火。 他掏出魔法棒,横扫向所有被纪霄召唤出的英灵,使出夺魂咒。 一股阴风腾起,几近将十字军的阵型吹乱, 那些正在与之搏斗的英灵们顿时被风吹散,等风势渐小时, 已悉数消失在地面上。 十字军们这时才发现霍思的身影,纷纷半跪在地上致敬。 霍思敛下杀气,冰冷的目光扫及皇宫的各个角落,试图找出作乱者, 余光倏尔瞟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站在教堂后门,地牢的入口处! 纪霄的目光和顾云逸的目光相撞,他眉梢一挑, 微微上挑的薄唇带着几分不屑。霍思一怔, 随即挥起魔法棒对准纪霄。纪霄纵身一跃,跳进了地牢内。 霍思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了一声“亚瑟”后, 不管不顾地冲向地牢的入口处。 就在霍思刚踏进地牢入口的同时, 两边的石壁豁然亮起, 亚瑟的身影出现在了石壁上。 “亚瑟?!”霍思的脚步顿住,眼底的戾气全然消散,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石壁上亚瑟的脸庞,眼白处渐渐爬上一道道红丝。 亚瑟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仰头长吸了口气,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至唇边,颤抖着声线,一字一顿说:“我恨你!” 话音刚落,霍思喘息一声,手指深深嵌在石壁上,想徒手将亚瑟从石壁内揪出;他的视线牢牢粘在亚瑟的身上,深怕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在下一秒就会消失,竭力解释道:“亚瑟,请你相信我,再等等,等你的血液完全提纯后,你一定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再将王位还给你!” 亚瑟含泪而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到现在你还在幻想提纯我的血液!霍思,你真的爱我吗?皇室血脉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你爱的不是真实的我,而是你幻想中的那个完美的人!” 言毕,亚瑟从袖中掏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三年了。这三年,我的□□在密室中被那台机器受尽折磨,灵魂被玫瑰城堡困住,日日身处深渊,我受够了!” “不要!”霍思的瞳孔,几近疯狂地嘶喊,可亚瑟的匕首已经刺穿了颈部的动脉,灵魂化作一缕青烟。 霍思颓然地跪倒在地上,眼角的泪珠一颗颗地砸向地面,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手中的魔棒,对准石壁使用了爆破咒。 石壁被魔法轰裂,霍思幻想着能在其中找到亚瑟的灵魂,可惜,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他迅速爬起来,踉跄地跑到密室内,只见那台用来提纯亚瑟血液的仪器已经被人损坏,亚瑟的遗体静静地躺在旁边。 霍思几近疯狂地怒吼一声,扑向亚瑟的□□,将他搂入怀中。石壁再次亮起,亚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石壁上。 亚瑟含着泪,幽幽开口:“霍思,如果你对我还有情分,就请你让我解脱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你已经疯了!” 说完,亚瑟再次用手中的匕首捅进自己的腹中。 霍思仰面痛哭,哭到声嘶力竭,他心下了然,亚瑟是在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他,这些年受尽的折磨已然让他生不如死。 忽然,他神情一滞,似是想通了什么,原本暗沉下的眸子又亮了起来,嘴角溢出一抹彻悟的笑意。 突然,密室的地上凭空铺满了粉色的玫瑰。 霍思将怀中的人扳正,布满血丝的眸子变得柔和万分,他缓缓闭上眼,轻轻地吻了上去,随着泪水的滑落,他缓缓开口:“亚瑟,我的王。就让我们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年玫瑰盛放的那年吧。” 他对自己使用了“一忘皆空”咒。满地的玫瑰瞬间悉数绽放,他仰着脖颈呼吸一滞,瞳孔渐渐涣散,嘴角溢着甜蜜的笑,好似当年和亚瑟在玫瑰古堡初识的那年。 霍思和亚瑟的身体一齐倒在了花海中,顾云逸的身影渐渐清晰,他摘掉了头顶上的斗篷,怔怔地看着亚瑟和霍思出神。 “顾,谢谢你。” 顾云逸转头,看见亚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石壁上,话音落下的同时,石壁中的身影正在逐渐消逝。 顾云逸的眼圈蓦地通红,想与亚瑟道别,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亚瑟。”霍思的声音从石壁中传出,他逐渐走近,搂住亚瑟的腰,单膝跪在地上,亲吻他的指尖,虔诚地说:“我的王。” 清风拂面,花落满地。 霍思和亚瑟的身影在石壁中消逝的同时,肉身和满地的玫瑰一齐消散。 “哐当”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顾云逸寻声望去,只见原本霍思躺着的地方,掉落了一枚玉佩,只觉有些眼熟。他将玉佩捡起,定睛细看,才发现这枚玉,竟然是他当初亲手雕刻的,以羊脂玉为原料的玫瑰玉佩。 “这块玉是当时在玉雕室中,被人窃走的其中一枚!”顾云逸眼底一沉,拇指和食指细细摩挲着玉佩的周围,除了色泽比原先暗沉之外,再无其他改变。 突然,他只觉身子蓦地变轻,纪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纪霄接过他手中的玉佩,细瞧了瞧:“你所雕的玉器有灵性,皆可成为法器,但很难猜出,霍思偷取这块玉的目的是什么。” 顾云逸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色恍惚地将玉佩放回兜里,眼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泪花。 “在想什么?”纪霄像变魔术一样,手中拿出一朵不知何时摘来的玫瑰,插在顾云逸的右耳廓上,“哥哥比花儿还好看。” 顾云逸“嘁”了一声,将花儿摘下,留在亚瑟原先躺的床上,“人生若只如初见,却道故人心易变。人都一个样,起初在一起的时候视若珍宝,其实喜欢的只是自己心目中的对方,而不是对方真实的样子。相处久了,就打着爱的幌子,就妄想将对方改造成自己心中最完美的样子。” 纪霄眉梢轻扬,沉寂了片刻后,笑道:“哥哥不能一概而论,我就不一样。无论哥哥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顾云逸早已习惯了纪霄的满嘴浑话,再次将斗篷戴在头上,自顾自地向地牢的方向走去,不咸不淡地丢了一句:“去救卢卡斯。” 纪霄嘴角一沉,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第35章 玫瑰古堡12 卢卡斯和科恩原本被玫瑰古堡藏在密室中, 等顾云逸和纪霄到达地牢时,二人已经平整地躺在了地牢的最里面。 “卢卡斯!”顾云逸欢呼一声, 三步一迈地跑向他的身边, 刚欲抬手扶起他的身子,纪霄的手却更快一步,几乎是抢着将乐卡斯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这种粗活还是由我来做罢。” 顾云逸:“.....” 顾云逸笑着叹了口气, 只能将手中的解药喂进科恩的口中。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卢卡斯便在昏沉中醒了过来, 他缓缓掀开眼皮,模糊间看见了顾云逸的背影,立刻从地上挺起,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顾.....”卢卡斯抬手想从背后抱住顾云逸, 纪霄抢先一步,连说话的机会都未给他, 瞬间横在了两人的中间,紧抱双臂睥睨着他。 卢卡斯脚步一顿,略为尴尬地低下了头,两手在衣服角边蹭了蹭, 磕磕巴巴地说:“谢谢你们。” 顾云逸转过身来,眉眼舒展,面带笑意, 刚想说话, 视线却被纪霄的后背牢牢挡住。 顾云逸向左侧头,纪霄的身子立刻左移,像背后长了眼睛。 顾云逸:吃·纪霄·醋精。 纪霄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还不是道谢的时候。霍思的残党未除, 更为重要的是, 玫瑰古堡中还隐藏着其他时空的人。” 卢卡斯点头, 视线只能触及纪霄的鼻尖,缓缓开口:“顾,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吗?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不用担心!你呢?有没有受伤?”顾云逸惦着脚,恨不得把纪霄的身子一掌拍飞! 纪霄的脸色愈加暗沉,有种自己阻碍了牛郎织女相遇的错觉。 纪霄:顾·始乱终弃·云逸。 这一场,纪霄败。 直到科恩醒来,这场三人之间拉锯战才宣告结束。 接着,四人开始分头行动,将解药依次喂给地牢中的魔法师们,不消片刻,那些魔法师们便渐渐恢复了理智。 这些被关押在地牢中的人,大多原先都是亚瑟一派,身份尊贵的老公爵们。现在霍思已死,他们自然会帮助他收服霍思一众的残党。 走出地牢时,天际已炸出一道暖光,阳光将古堡切成了两半。纪霄将目光移向顾云逸,见他眼底发青,顺势将他搂紧怀里:“哥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那个红毛怪,咱们该回去睡觉了。” 顾云逸打了个哈欠,确实有些体力透支的感觉,也便不再逞能,骑上来时的魔法扫帚,坐在抱着纪霄身后,抱着他的腰在路程还未到三分之一时,就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纪霄转过头来,望着像小猫一样乖巧的顾云逸,眼底写满了怜惜与喜欢,他右手抓着扫帚的杆部,左手扶在顾云逸抱在自己腰间的手上,看着前方,自顾自地说:“师父说我命里需有一个人相伴,方能命格圆满。十年前他将凤佩交给我,告诉我这块玉的主人以后就是我的道侣。我找了你整整十年,每晚都听着你的声音才能入睡。” 纪霄擒着抹苦笑,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去,见顾云逸像只小猫一样,爬在自己的背上睡得酣甜,时不时砸着嘴,不知在梦里梦到了些什么。 纪霄不由地嘴角上扬,伸手抚平了顾云逸被风吹散的刘海,又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抱紧了些,一路面带笑意地回到了魔法学院。 这是有史以来顾云逸睡得最安稳的一夜,直到烈日当头,他才缓缓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睡衣! 他心中一紧,慌忙起身,正巧看见纪霄走出了浴室,一脸坏笑地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衣服,阴着脸问道:“谁让你昨晚帮我换衣服了!” 纪霄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啊,哥哥可不要诬陷我。” 顾云逸弯腰拾起床边的鞋扔了过去,却被纪霄纵身一闪,灵巧地避过。 纪霄嬉皮笑脸地躲在墙角,双手举过头顶,嚷嚷道:“我看哥哥昨晚睡得太香,不忍心喊醒你,于是用了合体术,帮你换了睡衣。” 顾云逸怒气直冲头颅,又羞又怒,正准备下床教训教训这个小屁孩,对方却连忙开口:“我昨晚闭着眼帮你换的。哥哥相信我!” 纪霄说完,见顾云逸怒气不减,迅速打开了门,闪身躲了出去,正准备躲在门边想一会儿吓唬一下顾云逸,可门关上的那一刻,却看见了卢卡斯像个木头桩子一般,杵在门外。 原本溢满了笑意的嘴角迅速下沉,纪霄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躲在这里干嘛?偷听吗?” “我.....”卢卡斯确实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但也没有故意偷听的意思,只是隐约听见屋内两人的笑声,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于是涨红着脸,磕磕巴巴解释:“我想来和你们道别。” 纪霄快速扫了一眼卢卡斯今天的装扮,见他今日穿得格外光鲜亮丽,好似一个求偶的开屏孔雀,心底顿时腾起一股无名的躁郁,言简意赅:“再会,不送。” 此时,顾云逸正好打开了房门,见卢卡斯穿着一身中世纪宫廷风的礼服,眼前一亮,脸上的愠气即刻化作笑意,不由地夸赞:“你今天很帅啊!” 一股热血涌上卢卡斯的脸颊,使得他耳尖泛红,上前迈出一小步,略微紧张地说:“顾,我今天就要回玫瑰古堡了。之前的请求,你想好了吗?” 不等纪霄开口,顾云逸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纪霄的表情直转急下,不可置信地望着顾云逸! 顾云逸笑出了声,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卢卡斯,我的时空需要我,家人还在等我回家。我相信,我们有缘还会再见。” “况且,我喜欢吃中餐。” 言毕,顾云逸瞄了眼纪霄,大方地将他搂在怀里,用略微严肃的口吻命令道:“今晚回去就给我做油焖鸡!” 纪霄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好像坐了一趟云霄飞车,虽然他明知道顾云逸不会留在这里,但心中还是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他怔愣了片刻,直到顾云逸用食指弹了下他的脑门,才迅速回过神来,嘴角止不住上扬:“做。就算哥哥想吃满汉全席,今晚都要给你做出来!” 看着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卢卡斯长叹了口气,继尔看着顾云逸坦然一笑。 顾云逸问道:“隐藏在玫瑰古堡的傀儡师和未来时空的人找到了吗?” 卢卡斯点头:“昨晚对玫瑰古堡进行了全面扫荡,抓到了十几个奸细,我想你或许有话要审问,于是将他们全部带回了学院,现在正关在学院地下室里。” 顾云逸和纪霄对视一眼,进屋换了衣服,跟着卢卡斯一同去向学院的地下室。 可打开铁门的瞬间,一股隐隐血腥味扑面而来,顾云逸神色一凛,跟着两人一起快步走近,只见那些没有五官的傀儡师们全部瘫倒在了地上,已然没了呼吸。 “怎么回事?”顾云逸和纪霄同时望向卢卡斯,只见他同样一脸茫然。 “是我杀的。”西伦森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些傀儡师们诡计多端,刚才科恩又差点被他们控制,留下来终究是隐患。” 顾云逸与纪霄对视一眼,对西伦解释心生质疑。 . 时至转钟,顾云逸纪霄,唐轩和西伦与众人告别后,通过时空缝隙的通道,回到了现代社会。 可让顾云逸诧异的是,来接应他们的并非是顾瑶,却是顾白和杜斯。 顾白支棱着小短腿,两腿一跃,扑腾到顾云逸的怀里,用胖乎乎的小脸直蹭他的胸口:“小叔,我想死你了!” 一旁的唐轩伸手捏了捏顾白的脸,语气略带宠溺地说:“小白好像瘦了啊。” 说到这,顾白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眨巴着眼睛望向杜斯,支支吾吾地说:“杜斯做的饭我不喜欢吃.....” 杜斯耸肩,有些尴尬地笑道:“抱歉,我不大会做中餐。” 顾云逸睨了眼顾白,边走边问向杜斯:“韩顿呢?我姐呢?怎么不见他们来。” 杜斯目光转沉,抬头看了眼天空,说:“你们走的这段时间,这里忽然出现了很多血族。起初我和韩顿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捕捉我们,可后来却发现,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严重。” 杜斯:“三天后就是血族盛宴,最近陆续有人失踪,我们怀疑和盛宴有关。所以,韩顿和你姐姐去寻找那些失踪人口的下落了,他们让我留下来保护顾白。” “什么?”顾云逸心口一跳,顺着杜斯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上的月亮竟有些泛红,好似沾上了鲜血般,“我姐灵力低微,压根不是血族的对手。” “你别担心。”杜斯嘘声宽慰:“韩顿一定会保护好瑶姐,况且有狼族接应,他们一定会没事。” 话虽这样说,顾云逸心中依旧不安,他转头,发现纪霄也同样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 顾云逸用眼神无声地与纪霄交流,“去?” 纪霄当下心领神会,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36章 血色朔月01 次日, 顾白还未来得及和久违见面的小叔和纪霄哥哥好好叙叙旧,就发现那两人连通着杜斯一起消失在了顾家老宅。 顾云逸和纪霄先向特殊能力部报备了, 他们在魔法时空所遭遇的种种, 以及从那里收集到的特殊武器,只随身带了一把魔法枪;等时空裂缝开启时,就和杜斯与西伦一起, 进入了杜斯所在的血族时空。 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冷风嗖嗖地往顾云逸的衣领中蹿, 下意识地将衣服扯紧了些,视线上移,半空中挂着一轮像是被血渍侵染过的满月,不禁打了个哆嗦。 “小心!” 顾云逸只顾着看天上的月亮, 未发现脚下的石子,险些被绊倒, 还好纪霄眼疾手快,及时扯住了他的胳膊。 这时他才发现,他们所在之处居然是在一个悬崖边上。 杜斯略带歉意的微笑:“抱歉,忘了提前告知你们, 我们血族几千年前为了抵御狼族和银猎人的攻击,就把城堡修在了山顶上。” 顾云逸点头,随着杜斯的视线, 发现距离不到一公里处便能眺见一座, 充满了哥特式风格的城堡。盘踞了整个山顶的古堡,在血色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诡秘。 许是眼前的景象太过瘆人,这一路上四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纪霄将左手轻轻搭在顾云逸的肩上, 两眼警惕地向四周张望。 忽然他目光一凛, 弯腰捡起一样东西,冷声道:“这是瑶姐的随身本!” 顾云逸快速接过,翻开本子的第一页,借着月光细细察看,果然在右下角发现了一个“瑶”字。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蹿上心头,顾云逸呼吸滞在鼻尖,“我姐姐出事了!” 杜斯闻声转过身来,半眯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时声线同样冰冷:“今天是满月,是血族每年开展祭司盛典的日子。” 顾云逸从中听出端倪,急声发问:“祭司?用活人?那我姐她.....” 杜斯尽量用安慰的口吻,轻声回应道:“几千年前,我们的确是用俘虏的银猎人来祭司。但自从签订了协议后,为了维持时空和平,在每年的祭司大殿上我们通常都会用动物来代替。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祭司典礼上去一探究竟。” 顾云逸早已按捺不住,三步并一步地拉着杜斯,让他赶紧带路,可就在这时,倏尔阴风四起,一纸银质的利箭“嗖”地一下从杜斯和顾云逸之间窜过,将杜斯左臂上的衣服划破。 “是银猎人!”话音落下之时,杜斯的身影已经如风流动般出现在了十米开外,一个伫立在地上的巨石后,速度堪比西伦。 杜斯双目登时变得赤红,嘴角裂开,露出两颗獠牙,用右手掐住刚才躲在巨石后放暗箭的银猎人的颈部,将他身子举过头顶,试图想要掐死他! 可对方似乎没有一点反应,就在杜斯掐住他的瞬间,将手中的银质匕首狠快准地捅向了杜斯的腹部! 杜斯发出凄惨的哀嚎声,手腕脱了力,左手下意识地捂住伤口,缓缓蹲下身,背部蜷缩在石壁上。 顾云逸和纪霄闻声赶来,银猎人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持着手中的匕首扑向了顾云逸。 纪霄立即将顾云逸挡在身后,桃木剑从他的背后腾起,飞一般刺向银猎人的胸口,继尔将对方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哥哥没事吧”纪霄转身,两手在顾云逸身上摸索,明明银猎人还没有机会近他的身,可纪霄依旧还是非常担心的模样。 顾云逸摆手,示意无妨,目光移向钉在地上的银猎人,发现他即使已经被桃木剑刺穿,但身体还在肆意地扭动,双目浑浊,根本不像普通人。 顾云逸仔细打量了一番,惊讶道:“他似乎不是活人,又不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怎么回事?是被吸血鬼吸了血以后,被同化了吗?” 此时,杜斯已经从地上爬起,腹部的伤口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衣服上的一滩血渍。他走到银猎人的面前,弯下腰去,撂起对方的袖子,同样讶异道:“他的确是银猎人,但身上又有我们血族的特征,可又不像是被我们所吸血后被同化,而更像是......活死人!” “没错。”纪霄沉声回应:“以往我杀了活人,会因为师父下的咒术被迫变成熊猫,但今天并没有,所以他们已经不属于活人的范畴。” 顾云逸见钉在地上的银猎人面如枯槁,神态癫狂,不由地将他与电影里所见的“丧尸”联系在一起,登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准备出声让大家赶紧走,却听见黑暗中,从四面八方传来阵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似乎要将他们包围起来。 “不好,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杜斯本就是吸血鬼,所以对死人的气息比他们三人都要敏感许多。 脚步声愈来愈近,直到距离不到十米远时,顾云逸才得以看清,那些张牙舞爪的银猎人们,扭曲着身子,喉咙里发出不成语调的闷吼声,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向这里扑来。 “哥哥,魔法枪带了吗?”纪霄撇头问话时,桃木剑已经再次冲上了半空,剑身化作一团火焰,火星筚拨地与周遭的空气对冲,以十米为半径,燃起一道半圆形的火焰,将他们保护在了圈内。 顾云逸点头,连忙将手伸进随身的布袋中,掏出魔法枪,五指紧紧攥着枪柄,仓皇时,就听纪霄说:“瞄准他们的头部,爆他们的头!” 顾云逸仓惶点头,心底直发虚,他压根没用过枪,能将子弹打中至那些丧尸的身上就是万幸,更别提要瞄准他们的头部。 他向四周眺了一眼,目测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活死人,足足有上百余人。 西伦惯用暗杀术,身影早已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了火圈外,那些活死人群中,但那些顾云逸能明显感觉到,那些活死人的数量并没有再减少,想必,暗杀他们要比活人更为艰难。 而身旁的杜斯也只能做出被动防守。那些活死人身前都是银猎人,本就是吸血鬼的天敌,且杜斯的灵力只有在一对一对战中,才能显示出他的优势。 好在纪霄的桃木剑所释放出的火焰,威力足够将那些丧尸抵挡在外,使得他们能够暂时安全地躲在其中。 纪霄似乎觉察到了顾云逸心中的踟蹰,他闪到顾云逸的身后,前胸紧贴着顾云逸的后背,双手握住顾云逸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抬手,屏息,瞄准他们头部的同时摒除杂念。” 顾云逸怔怔点头,当听见纪霄在他耳边倒数完三声后,云里雾里地被他用食指带动着自己手指扣动了扳机。 “轰” 缠绕着五彩光晕的子弹飞射向正前方,打穿其中一活死人的眉心,同时还将周边数十个活死人一同全部放倒。 顾云逸没想到这魔法枪居然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心中顿时腾出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于是跃跃欲试道:“再来!” 纪霄嘴角扬起抹得意的笑,他握着顾云逸的手,快速移动至旁边,瞬间又秒掉一个活死人。 一来二去,顾云逸便慢慢摸出了点门路,再没有纪霄的帮助下,也逐渐可以独当一面。 此时,杜斯见战况已经扭转,于是走到顾云逸的身边,温声提醒:“速战速决,早点去祭司大典。” 顾云逸这才忆起最要紧的事还没处理,他扭头看向纪霄,纪霄即刻会意,口中念起了“通灵咒”,不消片刻,那些被消灭掉的活死人的亡灵登时从地缝中爬了出来。 杜斯对于纪霄的能力怔得目瞪口呆,一连发出好几声赞叹。 顾云逸对着远方大喊了声西伦的名字,继尔紧跟着杜斯的步伐,一起向城堡的方向冲去。 约莫一刻钟后,三人跟着杜斯一起从侧门进入到了城堡中央的广场处。 入眼即是一群穿着中世纪古典贵族服饰的血族们,围绕着广场中央的高台而立,他们个个皮肤惨白,身材如杜斯一般挺拔,散发着血族独有的高贵气质,但眸子里却闪着贪婪的红光。 顾云逸踮起脚,这才看清,高台上立着数个木桩,每个木桩上都绑着一个已经昏死过去的活人。 目光逐一扫过每个被绑在木桩上的人,忽然看了三个穿着特殊能力部门服饰的人,眼尖的顾云逸即刻辨认出了,顾瑶和韩顿,另一位则是特殊能部门的同事。 就在顾云逸想要发声时,那些原本背对而立的吸血鬼们,像是同时接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忽然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目光齐齐聚集在顾云逸一人身上! “怎么回事?”顾云逸的心瞬间吊在嗓子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躲在纪霄的身后。 杜斯对那些同类的目光极为熟悉,这是他们体内嗜血的因子,在闻到最为优质的血液源时,开始在体内难以自抑地翻涌! 第37章 血色朔月02 望着同族几近癫狂的模样, 杜斯心中疑惑更重。 早在几百年前,血族、狼族和银猎人就已签下了和平条约。为了不让血族嗜血而滥杀, 银猎人提供了专门的供血平台, 以此来维系时空和平。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一维系了近百年的平衡在短短几个月内忽然间被打破? 还未来得及让杜斯发现其中的端倪,典礼上一些年幼且自制力较差的吸血鬼们, 一改刚才高贵且礼貌的模样,霎时狰起赤红的双眼, 以眨眼间都不到的速度,晃到了顾云逸的身前,闷吼着露出可怖的獠牙,想要吸食他的血液! 顾云逸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用手捂住自己的颈部。上回被杜斯所咬的痛感依旧历历在目;虽然他能猜到,就算被咬中, 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再多几个像杜斯这样的“灵宠”..... 眼看着一群吸血鬼对自己心爱的人虎视眈眈,纪霄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在那些血族准备进攻的前一秒,雷厉风行地拔出背后的桃木剑, 右腿向后迈出半步,身体呈进攻状,横扫向那些围攻他们的血族, 剑尖处顿时荡出一道无形的冲击波, 霎时将那些血族拦腰斩断! 纪霄用手及时捂住顾云逸的眼睛,喘着粗气,强压着胸腔内的怒意, “哥哥别看。” 或许是纪霄的手段太过残忍, 一时间, 那些还在原地观望的吸血鬼们全然被激怒,齐齐从喉咙中喷出阴森的闷吼声,一下秒就要对顾云逸等人发起进攻! 一时间,双方进入剑拔弩张的境地,战火在空气中瞬间被点燃。 杜斯露出口中的獠牙,浑身的肌肉瞬间呈充血状,向对面发出一阵咆哮,他身上那道和顾云逸签订契约的符号,倏地发出刺眼的光芒,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血族们霎时怔住! 亲王杜斯居然是眼前这人的灵宠?! “谁敢动他!”杜斯的怒吼熄灭了血族们怒火,毕竟他是血族的亲王,在族内的地位尊贵,顾云逸一旦有生命危急,身为灵宠的杜斯也会深受牵连。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陷入僵局之时,一个清冷的男声从对方身后的城堡附近响起,“都让开。” 一声令下,面前的血族纷纷敛下脸上的怒意,分别向左右两边退后几步,让出了一条小路。 说话的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所及处的那些血族们纷纷低头示意,嘘声喊着:“安德鲁陛下”。 脚步声由远及近,顾云逸终于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看见了那位安德鲁的容貌,和杜斯有七分相似,而不同的是,体型比杜斯略微健硕,眼神也更加狠厉,全然没有杜斯身上的忧郁气质。 “哥哥。”杜斯敛下刚才的怒意,低头嗫嚅道。没想到却换来了对方的一个响亮的耳光! “杜斯,你还有脸叫我哥哥?”安德鲁低头俯视着杜斯,高大的身影将杜斯笼罩在阴影中,“血族屡屡受侵,全族危在旦夕,你身为亲王,不仅,只顾着和那个狼崽子谈恋爱私奔!” 说着,安德鲁伸手揪住杜斯的衣领,露出两颗可怖的獠牙,似乎要亲口咬死他。 顾云逸想要上前去营救杜斯,却被纪霄用小臂拦住。只见纪霄对他摇了摇头,递了个“不要”的眼神。 杜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抬头迎上安德鲁的目光,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片刻后,安德鲁闷吼了一声,将杜斯推倒在了地上。 顾云逸连忙上前将杜斯扶起,余光瞟见安德鲁正冷冰冰地审视着自己。 杜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他在现代时空造人追杀的经历,以及和顾云逸签订契约的事。 顾云逸主动表明自己是特殊能力部成员的身份,此次前来其一是为了解救顾瑶和韩顿,其二则是为了查明,这个时空所发生的动荡是否和“融”这个组织有关系。 安德鲁神色减缓了些许,对着顾云逸和纪霄二人打量了一通,道:“你们俩在魔法时空的所作所为我略有耳闻,我之所以抓你姐姐,是因为他和韩顿都中了银猎人的毒,已经变成了半人半鬼的魔鬼!” “什么?!”顾云逸当下就联想到了来时所见的丧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事实,再顾不上其他,脚下带风地跑向了祭司台。 只见顾瑶和韩顿两人正分别绑在高台的铜柱上,顾瑶低着头,乱发遮住了整张脸,上半身的制服沾满了紫黑色的污血,右臂上的衣袖被利器所割破,半吊在胳膊上,显然之前经历过一场恶战。 “姐?!”顾云逸哑着嗓子嘶声呐喊,想要试图将顾瑶喊醒,可对方却像已经咽了气的干尸,形如枯槁的身子没有一点反应。 顾云逸想要上前去将顾瑶摇醒,可刚要上前,脚步却被韩顿的口中所发出的咆哮声所绊住! 如血的月光下,韩顿原本俊秀的面庞布满了血丝,膨胀的血脉像盘根交错的枯树根在脸上隐隐股动,眼眸里一片灰暗。 韩顿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认不出眼前的顾云逸,只是挣扎着想去摆脱绑在身上的绳索,已然变得和丧尸无异。 纪霄杜斯和西伦紧随其后,在看见韩顿疯狂的模样时,杜斯先是在原地迟疑了几秒,随后竟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他毅然决然地拥抱住了韩顿,将自己的手腕主动送到了韩顿的口中。 “你吸我的血吧。”杜斯仰着脸,眼泪簌簌地滑落至嘴角,语气依旧如以往般宠溺,“吸了我的血,你或许会好受些。” “杜斯。你在做什么!”安德鲁怒气横生地质问杜斯,堂堂血族的亲王,怎么能随意将自己的血献给别人吸食? 安德鲁正欲上前阻止杜斯的疯狂举动,却在接近杜斯的瞬间,瞬间被他狠狠搡开。 “哥哥,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我离开了这里,没有供血平台给我提供血液,为了不滥杀无辜,韩顿每天都会让我吸食他的血液。现在就当我还他的!” 韩顿此时就是一只饿疯了的狼,不管不顾地立刻对着杜斯手腕的动脉处狠狠咬了下去! “嘶。”杜斯闭眼抽了口气,面部的肌肉因为剧烈的疼痛感而抽动着,可他依旧站定在原地,丝毫没有退缩的打算。 顾云逸心脚跟着杜斯一起抽痛,转头时,恰好撞上纪霄柔和的目光,无意识地一歪头,头边不偏不倚地枕在了纪霄的肩上。 纪霄几乎同时伸出了胳膊,将顾云逸揽在了怀里,右手一下下地安抚着顾云逸的头,同时问向安德鲁:“顾瑶和韩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德鲁耸肩,目光一直滞留在杜斯的身上,语气略带不满:“两天前,顾瑶带着韩顿一行人来我这里要人,态度十分恶劣。他们以为,我们为了满足自己的口欲,抓走了他们时空的人。” 安德鲁上前几步,撩起顾瑶的头发,脖颈处顿显一排牙印:“我当时赶走了他们。可到了夜晚,有人就告诉我在城堡外发现了已经变成活死人的顾瑶和韩顿。他们应该是被那些活死人咬后所感染。” 纪霄环了一眼台上的二十多人,冷声质问:“所以说,你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你不相信我?”安德鲁蹙眉看向纪霄,语气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纪霄不答,指向远处几个被绑着的银猎人,语气不急不缓:“那几个人明显还有生命体征,并没有你口中所说‘中毒’的迹象,况且今天是满月,是你们召开祭祀大典的日子。” 安德鲁一脸冷笑了两声,用鄙夷的目光扫向那几个胸口依旧还有起伏的银猎人:“这是他们自找的!这些银猎人不仅滥杀无辜,还偷偷盗取那些被他们所谋害的人的尸体。” “他们在供血平台里的血液中做了手脚,我们族中的人但凡食用了供血平台所提供的血液,都会变得无比虚弱,根本没办法在白天出门。” 此言一出,杜斯比纪霄的反应还大,立刻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德鲁,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继尔一把掀开安德鲁的袖口,只见袖口里隐藏着的小臂在月光蕴着一层银白色的光,似乎下一秒,整个小臂就会随风消散。 安德鲁苦笑道:“银猎人趁此机会三番五次地轮番进攻,就是想一举消灭我们。如果再不吸血,我们全族的人都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顾云逸即刻发问:“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恢复健康?” 安德鲁无声摇头。 顾云逸表情急转直下,喉咙发颤地呼出一口气,无助地望向纪霄,眼底带着几近垂下的泪花。 纪霄眯着眼,目光滞在顾瑶的脖颈处,倏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沉声对安德鲁道:“刚才你说,银猎人会来偷血族的尸体?” 安德鲁点了点头,不知纪霄到底想问什么。 纪霄眼底一沉,凛声道:“我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今晚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38章 血色朔月03 安德鲁答应放过顾瑶韩顿等人, 可由于他们已经成了没有意识的活死人,只能将他们暂时关在了城堡下的地下室中。 血族长年隐居在山顶之上, 在这个时空中颇有些与世无争的意味, 为了查明那些银猎人变成活死人的原因,只能以身试险,潜伏到人族中去。 顾云逸, 纪霄杜斯三人穿着银猎人特质的白银盔甲,伪装成银猎人的模样, 潜入了夜色当中。 三人快步从山顶从山下银猎人群居的地方走去,刚走到半山腰,一道冲天的火光刺入顾云逸的余光内,他脚步一顿, 去到旁边的山石断层旁眺望。 橙红色的火光刺破漆沉的夜色,只见山脚下, 那些交横交错如围棋大小的屋子,皆吞没在了大火之中,一股股浓密的黑烟齐蹿云霄。 “那里似乎着火了?”顾云逸右手掌抵在眉间,眯眼向下眺望, “杜斯,那里住着什么人?” “是女巫居住的地方。”杜斯快步来到顾云逸身边,望着着火的地点幽幽道:“女巫族上百年来一直和我们保持着友好关系, 所以他们一直定居在我们山脚下的丛林里。” 顾云逸和纪霄对视一眼, 直觉这场火灾和那些变成活死人的银猎人有关。 无形中的默契让三人一齐加快了步伐,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赶到了山底。 热浪夹杂着呛人的烟雾迎面向三人扑来,顾云逸皱着眉, 曲臂挡住了口鼻, 那些着了火的木屋连带着旁边的树木全部被点燃, 已经形成了一道火海,空气中时不时响起破裂的声音,已经丝毫观察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那里有人。”纪霄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眨眼间,他已经冲进了火场。 顾云逸和杜斯紧随其后,等走到纪霄的身边的时,发现地上有一具女尸,她身上的衣服被灼烧过后已经完全和身上的皮肤黏在了一起,被污血浸成了黑紫色,左边胸口处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窟,十分可怖。 皮肤被火灼烧过后的焦味与血腥味直直蹿进鼻腔,登时让顾云逸的胃部开始隐隐抽痛,突然眼前一黑,一个温暖的手掌贴上了他的双眼,耳边响起纪霄低沉但却温柔的声音:“哥哥别看了。” 顾云逸轻声“嗯”了声,纪霄的手掌上的温度让他身体舒服了些,只听杜斯在旁说道:“她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活生生挖了心。” “没错。”纪霄跟着说:“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那些银猎人做的。” 顾云逸倒抽一凉气,又想起之前和顾白在家里看的那些丧尸片,声线发虚的问了句:“她的心脏.....是被那些活死人挖出来吃了吗?” “不像。”纪霄伸手抚了抚顾云逸的后背,像是在给他压惊,“胸口的伤口非常规整,像是被利器刨开的。” 话音刚落,几米外的丛林里忽然传来细碎的窸窣声。 “什么人?!”杜斯沉声开口,话音落下时,他已经瞬移到了几米开外的丛林里。 等顾云逸和纪霄赶到时,只见杜斯手里提溜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扎着俩马尾辫,两颊落着些许雀斑的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圆溜溜的眸子里写满了恐怖,要哭又不敢哭地抱着怀里的棕色布熊。 顾云逸与之对视了片刻,确认那个女孩有呼吸且眼眸明亮,才蹲下身来,视线与她齐平,轻声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晒,挣扎着想要从杜斯的手里逃出,可杜斯的手劲儿并寻常人都大,十来岁的小女孩哪里是他的对手。 顾云逸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三人身上都还穿着银猎人的盔甲,想必这个小姑娘是把他们当作了银猎人。 他和杜斯互换了眼神,杜斯口中的两颗獠牙倏地从嘴里伸出,幽蓝色的眸子中像是浮起了一层薄纱,深情地望着手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原本惊恐的眼眸中倏尔变得柔和起来,瞳孔逐渐舒张,紧绷的肩膀慢慢耷拉了下去,用略带惊喜的口吻轻声说道:“你是血族?” 杜斯莞尔,右手手腕一松,左手顺势拦住姑娘的背部,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系列帅气,优雅又利索的动作让顾云逸不禁赞叹了一声:“哇哦,帅!” 纪霄完全被忽视,眼睛瞟向两眼冒光的顾云逸,眼底闪过几丝幽怨和不甘,沉声咳了一声:“赶紧问正事。” 顾云逸回看向纪霄,心中忽然腾起一个“纪霄这样子似乎特别可爱的念头”,嘴角勾起一个阴鸷的弧度,故意对着杜斯嘟囔了一句:“杜斯,是因为你们吸血鬼都会魅惑术的原因吗?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的帅!” “咳......”杜斯用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原本惨白的耳尖突然变红,怯怯地望了一眼纪霄,一句话也不敢说。 纪霄的脸瞬间冰冻三尺,双眼射出芒刺锥向杜斯,杜斯连忙侧身躲开,无辜地望向顾云逸。 顾云逸心里莫名觉得略爽,眼下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笑了声后,才注视着纪霄说:“逗你的,全世界你最帅,行了吧。” 纪霄“切”了声,别过头去干脆不再打理顾云逸,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和小姑娘齐平,问道:“你叫什么?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被纪霄依旧阴沉的“臭脸”吓到,缩了缩脖子,被杜斯摸了摸头后,才敢开口说话:“我叫莉莉安,我的爸爸妈妈......” 话没说完便哽在了喉头,悬在眼眶中的泪水洇洇坠下,抱着胸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的爸爸也是血族,但是那些银猎人割下了头,妈妈被他们挖走了心脏!” 话音落下,莉莉安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哭声让顾云逸的心跟着一齐抽痛,同时又加深了他对那些丧心病狂的银猎人的恨意。 女巫一族原本就人丁稀少,放眼整个村落,基本上死得死,逃得逃,再找不到第二个活着的人,一个十一二岁没有了父母亲戚的保护,难免会再次落入虎口。 三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让杜斯快速将她放去血族的城堡,毕竟她有一般血族的血统,安德鲁也不会刻意为难她。 杜斯走后,顾云逸和纪霄并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最终还是纪霄打破了沉默。 “你有没有发觉,这种杀人取尸的方法很熟悉?” 顾云逸还未深思便先发觉到了,纪霄说这话的时候连“哥哥”两个字都不加了,往常说话前总是“哥哥”长,“哥哥”短,想必还在为刚才的玩笑生气吃醋。 不过,他倒没有在这点上较真,开始认真思考起纪霄的问题。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是魔法时空中,霍思囚.禁亚瑟的底下实验室的场景! 那件实验室中,除了有一台用来给亚瑟换血的高科技仪器外,还有很多装着各种莫名肢体和器官和玻璃瓶。 当时因为情况紧急,他们并未去深究这一点,但刚才莉莉安说,银猎人取走了他父亲的头颅和母亲的心脏,令他不由地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你的意思是,又是未来时空的人在其中作祟?”顾云逸寒声发问。 纪霄不答,继续说道:“为什么会他们会偷她父亲的头颅和母亲的心脏?难道这两个器官对她父母而言,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 顾云逸茫然地摇了摇头。 纪霄:“你还记得在来的路上时,遇见的那些活死人吗?” 顾云逸“嗯”了一声,转过头去,只见纪霄的视线滞在地上的某处,脸部的肌肉像铁一样紧绷,冰冷的声音让顾云逸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纪霄:“那些银猎人并非什么活死人,准确的说,他们根本不是银猎人,他们就不是人!” 顾云逸虽然没听懂纪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话实在太瘆人,以至于令他背后的毛孔全部炸开,脊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你什.....什么意思?” 纪霄握住顾云的冰冷的说,分析道:“杜斯之前说,那些活死人很像血族,但又有细微的差别。在打斗的过程中,我发现他们不怕火,不畏光,但又长着血族的尖牙,被他们咬后同样也会变成他们那样。我猜测,那些人是被某种技术拼接合成的。” 纪霄:“那些人有血族的头,女巫族的心脏,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狼人的身体,所以他们发起疯来会和韩顿一样狂暴不安。” 顾云逸险些认为自己听错了,纪霄的推测实在太过荒诞,但这话说的并非全然没有道理,特别是在经历过亚瑟一事后,他的原先的世界观已经全部被颠覆。 纪霄长抽了口气,两人的目光交错在了一起,虽然彼此间都没有开口,但长久相处的默契让双方都感知到了对方心中的恐惧与担忧。 他们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对方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们原先的预估范围之内。 顾云逸砸了砸嘴,忽然感觉眉间处如火烧一般灼痛。 “杜斯出事了!” 不明所以的顾云逸经过纪霄这么一提醒,顿然大悟,眉间处是他和杜斯的契约印迹。 第39章 血色朔月04 顾云逸和纪霄才赶到半山腰, 就在地上发现了三具活死人的尸体。 每一具尸体的头部都不知踪影,只剩下半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死状异常可怖。 “我猜这是杜斯的手法。”纪霄蹲在地上打量了一番那些头首分离的活死人, 沉声道:“只有血族才拥有如此大的力量,可以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徒手撕尸。” 顾云逸不置可否,他沿着其中一具尸体的周围走了几步, 借着微弱的月光,忽然在附近发现了成片的脚印。那些脚印深深浅浅、杂乱无章, 显然在不久前有大批人马在这里经过。 他直觉这些脚印来自于那些变成活死人的银猎人,恐怕此时血族已经被他们围攻了。 “赶紧走!”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下一秒,顾云逸只觉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托住了自己的后背,身体被迫向后一仰, 整个人已经纪霄横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挽住了纪霄的脖颈:“你干嘛?” “赶时间,哥哥走得太慢。”纪霄嘴角浅浅上扬, 他在口中默念了一段顾云逸听不懂的咒文,话音落下的同时,已如离弦的箭般蹿向了古堡。 顾云逸清楚地记得,他们先前下山足足花了半小时的时间, 可他在纪霄的怀里还没待足十分钟,就已经到达了古堡附近的一块巨型山石后。 他从不知道纪霄竟还有这种本事,觉得非常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纪霄将顾云逸从怀中放下, 动作轻柔且小心。“现代时空和魔法时空因为灵脉被人盗取, 所以我的能力也受到了限制。但我能感受到这里的灵脉非常充裕,并且有你在我的身边,我的灵力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八成。” 顾云逸本想就此赞叹几句给纪霄一点成就感, 可转头瞟向古堡的瞬间, 眼前的景象让他再没有一点心思去和纪霄嬉笑。 甚至比他预料中的情况更加糟糕。 原本今晚值夜的七位血族士兵分别被七根银猎人的长矛穿过了心脏, 钉死在了地上,死相惨不忍睹,让顾云逸全身不由地泛寒。 他从兜里摸索出了那把魔法枪,牢牢地攥紧手心中跟在了纪霄的身后,两人半躬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古堡大门的方向走去。 穿过古堡前的花园,地上尸体的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成片的血渍在森冷的月光下呈现黑紫色,可令顾云逸诧异的是,为什么古堡内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为什么不见人?他们都去哪里了?”顾云逸皱着眉头低声说了句。 纪霄“嘘”了一声,递出一只手到身后抓住了顾云逸的手。 越接近城堡内部,道路两边的尸体越多,顾云逸甚至还发现了些略为熟悉的面孔。 他的心跳愈来愈快。 城堡的大门并没有关,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阵阵阴风刮过脸庞,依稀还能闻见古堡内传来的血腥味,仿佛黑暗中藏着一张血盆大口正等着将二人吞入其中。 纪霄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符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念起了“大光明咒”,符纸在咒语声后在黑暗中燃起了一道耀眼的光。 一楼大厅豁然亮起,顾云逸下意识抬手遮挡住了光线,等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之后,他差点被眼前所看见的景象吓得叫出了声。 只见一个等人高的巨型蝙蝠被银猎人的长矛钉死在了一楼大厅的墙上! 蝙蝠的身下拉下一条细长的红血丝,血滴砸向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声都在搅动着顾云逸紧绷的神经。 还好纪霄及时将他揽入了怀中才让他没喊出声。待他把气喘匀,心中的恐惧被纪霄的炙热的体温驱散了一些后,才哆哆嗦嗦地问了声:“那是什么怪物!” 纪霄拍了拍他的右臂,语调虽轻却很严肃:“是安德鲁。” “安,安德鲁?”顾云逸惊诧不已,他硬着头皮再次将视线挪向那个怪物,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现,那双羽翼中的身子虽然满是绒毛,但的确是具人身,而且脸部确实是安德鲁的模样。 顾云逸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安德鲁死了,杜斯和莉莉安在哪儿呢? 被关在地下室的顾瑶和韩顿会不会是出事? 之前留守在城堡内的西伦又在哪里? 顾云逸再顾不得其他,拉起纪霄的手就向地下室的方向狂奔。 通往地下室的路上同样满是血肉模糊的尸体,甚至已经难以辨别究竟哪些是银猎人,哪些是血族。 地下室的铁门并没有关,生了锈的门上溅满了血渍,这让他的心中更为焦灼。 因为长年不见光的原因,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纪霄手中的符咒照亮了逼仄的暗室,原本用来制压韩顿和顾瑶的铁链静静地躺在地上。 顾云逸心底登时坠入低谷。顾瑶和韩顿失踪了。 “哥哥,那里好像有人!”纪霄将分捻于指尖的符咒抛出,黄色的符纸盘旋于半空中,随着咒语过半,符头上的光越来越亮,光线将整个地下室照射的宛如白昼。 顾云逸随着纪霄的视线望去,果然角落内蜷缩着一人。那人虽然满脸血渍,但熟悉的衣服让顾云逸登时认出他是西伦。 “他昏死过去了。”纪霄三步一迈地走到西伦的身边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继尔,纪霄从腰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打开瓶塞,瓶口对准西伦的嘴唇滴出一滴酒珠。 不消片刻,西伦的两眉蹙成了一条线,他的唇部微微动了几下后,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我姐呢?”顾云逸早已按捺不住情绪,他两手抓住西伦的肩膀,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西伦的意识似乎还有些昏沉,被顾云逸狠狠摇晃了几下后,眸子里才闪出了些亮光。 他张了张嘴,半响后才发出声音:“.....顾瑶和韩顿被杜斯带走了。”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杜斯带他们去哪儿了?”顾云逸此刻简直心急如焚。 西伦哑着嗓子说:“你们刚一下山,就有大量的活死人闯进了城堡。血族因为长期没有供血平台提供血源的原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们奋力抵抗却死伤无数,等杜斯赶来的时候安德鲁已经牺牲了。我和杜斯商量,只能让他先把顾瑶和韩顿带回特殊能力部,而我则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顾云逸全程半张着嘴,等西伦说完后,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才终于吐了出来:“太好了......幸好他们还活着。” 说完,他看了纪霄一眼:“眼下怎么办?血族基本上已经全军覆没,我们回去还是......?” 不等顾云逸说完,纪霄冷声打断,随即看向西伦:“杜斯救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呢?” “那个女孩.....死了。”西伦长叹了口气:“杜斯原本想将她一齐带走,奈何活死人的数量实在太多,我们分身乏术实在顾及不到她。” 说完,西伦用手狠狠砸向了地面:“都怪我!如果当时我能多留一份心,也不至于让那个女孩命丧黄泉。”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顾云逸惋惜地叹了口气,又好言安慰了一番西伦,才对纪霄说:“眼下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先回特殊能力部,将发生的报备给他们。其余的事情再做定夺。” 纪霄“嗯”了一声,随后对西伦伸出右手。西伦借着纪霄手腕上的力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说:“时空缝隙的大门就要关闭了,这里实在太多危险,得抓紧时间离开。” 纪霄见西伦的腿脚不方便,于是一路上都用自己的肩膀架着西伦的胳膊。 等距离悬崖边的时空缝隙处还剩十余米时,顾云逸忽觉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过诡异,有很多地方不符合常理。 “西伦。你刚才说,那些闯进古堡的银猎人都是一些活死人对吗?” 西伦踉跄的脚步顿住,“嗯”了一声。 “不对,之前那些活死人虽然都保留了几分意识,但在攻击人的时候,手法都很混乱,而刚才死去的安德鲁和血族都是被银质长矛戳穿钉死在地上,杀人的手法熟稔且统一,并非像活死人所为。”顾云逸的声线转冷。言毕,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西伦,任由气氛变得僵滞。 月光打在西伦额前的金色碎发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他并没有解释顾云逸的问题,而是在纪霄转头凝视他的同时,以眨眼间的速度掏出了身后的匕首,狠快准地刺向了纪霄的腰部! 纪霄的瞳孔瞬间骤缩,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西伦,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口,一股鲜血先从口中喷了出来。 第40章 血色朔月05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丝毫没有留给顾云逸反应的余地,他此时的大脑就像死机了一般。 一路上同甘苦共患难的西伦, 居然是个卧底! 还好纪霄的反应迅速, 就在西伦将匕首刺入他腹部的同时,桃木剑已悄无声息地被他紧紧攥入手中。 桃木剑脱手而出刺向西伦,可西伦的身法实在诡魅, 剑尖还未近他的身,就已只剩下一道虚影。 桃木剑落了空, 在空中转了个弯儿再次回到纪霄的手中。 纪霄将剑杵在地上才勉强没有跌倒在地。顾云逸这才回神,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一步跑到纪霄的身边上下打探伤口,只见腹部的那道伤口极深, 血液不停地从翻起的血肉中喷涌而出,将纪霄腰部银灰色的外套染成得黑红。 “我带你去医院!”顾云逸倒抽一口凉气, 心口一揪,当下乱了神,早已忘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医院,慌忙用自己的手去捂伤口。 纪霄略微低头看着顾云逸擒着泪的眸子, 挑眉长“嘶”了一声,含糊着喊道:“哥哥,疼。” 顾云逸连忙抽回手掌, 迅速将纪霄的胳膊架起, 急促道:“我们回家。我带你去医院,尽早离开这里。” 纪霄身体虽瘦但重量却不轻,整个人歪在顾云逸身上, 仿佛像扛了一块铁。顾云逸不堪负重, 可依旧咬着后牙, 踉踉跄跄地向时空缝隙的大门处走。 纪霄的额头上浮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用手轻点了点顾云逸的胳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笑声很轻:“哥哥,我不疼。刚才是我故意逗你的。” 他轻轻推开顾云逸,颤抖着腿向前迈了一小步,可就在脚底落地的同时,整个人向旁边一歪,彻底倒在了地上。 “纪霄!”顾云逸一惊,直接跪在了纪霄的身边,用手拍打着他的脸试图想将他唤醒,不停叫着他的名字。 时空缝隙的大门每次只有十分钟的开启时间,时间一过就再没有进去的机会,此时距离大门关闭只剩不到两分钟,顾云逸使劲浑身解数再次将纪霄抗上肩,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 他能明显感觉到纪霄手背的温度在逐渐下降。 “你在坚持一下,在坚持一下,很快就要到了,千万不能睡着。”顾云逸不停地在纪霄的耳旁喃喃自语。 这一分钟仿佛过了很久,眼看着现代社会的入口近在眼前,可就在距离不到五米的时候,一阵阴森的冷笑声从背后传入顾云逸的耳中。 是西伦!顾云逸脚步一顿,心中顿时泛起了一片恶寒。 “你们走不掉了。”西伦忽然出现在了入口处,双手抱胸睥睨着两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你想让纪霄活下去,就乖乖和我走,就算你把人带回特殊能力部也无济于事。”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阵杂乱且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消多想,是那些活死人追来了。 西伦果然和是他们的同党。 此时纪霄的面色一片惨白,整个人似乎已经完全脱了力,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顾云逸的肩上。 “你的匕首上有毒?”顾云逸直觉刺入纪霄腹部的匕首有问题。照以往纪霄的体力来看,他的身子还没有这么脆弱。 西伦不语,顾云逸又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们,是不是和‘融’有关系?” 西伦显然没耐心回答他的问题,此时身后大批量的活死人开始争相恐后地涌了进来。就在西伦走近准备擒拿二人时,顾云逸抓紧机会,从兜里掏出了他父母临终时送他的保命符甩向西伦。 符咒如风刃般锥向西伦,西伦的动作虽快,但他却没想到顾云逸身上还有保命的法宝,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拍。符咒深深地锥进了西伦的腹部。 西伦的身子猛地向后躬去,嘴角溢出了一道血丝,可身子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守在通往特殊能力部的门前。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此时只剩几秒钟的时间大门就会关闭,电光火石之间,顾云逸决定狠心赌一把。 他双手抱紧了纪霄纵身一跃,两人一起跳进了不知是通往哪个时空的门里...... 强烈的失重感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将顾云逸往下拽,眼前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掉进了没有尽头的深渊中。 极速下坠的过程中,耳边忽然传来阵阵呜咽声。 还来不及仔细分辨,呜咽声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变得越来越凄惨哀怨,不仅声音越来越大,哭泣的人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多。 随着他们越坠越深,那些哭泣声几乎变成了嘶喊,快要刺破了顾云逸的耳膜。 为了抱住怀里的纪霄,顾云逸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他暗自思忖,照这个速度下去,砸到地上一定会变成一滩烂泥。 顾云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还好纪霄在上他在下,就算自己掉下去摔死了,兴许也能换回纪霄一条命,以前纪霄救过自己这么多次,这次就算还他的了。 他苦笑了一下,又将纪霄搂紧了几分。 可事实却与他预想的截然相反。 他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可就在身子坠地的那一霎那,背后虽然传来了一阵痛感,可却并非是全身骨头断裂的感觉。 周围一片漆黑,顾云逸绷着身子不敢动。静默了片刻后他动了动眼珠子,再三确认没有危险,才拍了拍纪霄的脊背,嘘声道:“纪霄,醒醒。” 纪霄没有任何动静,顾云逸刚想起身,却在黑暗中听见一个暗哑枯槁的男声。 “师哥!” 师哥? 顾云逸一头雾水,警惕地回了句:“是谁在那!” 对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声音落下的同时,四面八方蹙然燃起数道幽蓝色的火苗。 火苗引着阵阵阴风不断上窜,犹如一双双藏在暗夜中的眼睛,无比的诡异。 “师哥,真的是你!” 还来不及细看周围的环境,刚才那个森冷的男声再次从头顶响起,吓了顾云逸一跳。 下一秒,一张披头散发的脸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几乎就要贴上了顾云逸的脸。 “啊!”顾云逸失声惊叫了声。他在对方那头乱发中看见了一张比白纸还要苍白僵硬的脸。 不知是人是鬼的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再次开口:“你是谁?为什么会和我师哥在一起?” 这人的声音好像被砂纸磨过一般实在太过难听,顾云逸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嘘声试探:“我是特殊能力部的顾云逸,你是谁?纪霄是你的师哥?” 对方从鼻腔里冷哼了声,又凝了他一瞬,原本横在半空中的身子终于站在了地面上,“殷飞。纪霄是我的同门师哥。” 听见对方是纪霄的师弟,顾云逸终于长舒了口气,于是尝试着坐起来,可两手刚一撑地,指尖却传来一股异样的触感,又顿时缩回了手。 他低下头时才看清,身下竟然是成千上万的尸体! “这,这是哪里!”顾云逸哑然。 “万鬼窟。”殷飞的声音回荡在黑夜里犹如一个勾魂鬼。这地方实在太过恐怖,顾云逸托起纪霄身子准备逃走,可手臂却被殷飞狠狠地拍了一掌。 “不许碰他!” 顾云逸胳膊一僵,侧头睨了眼对方,男人的双眼直勾勾地钉在纪霄的脸上的不放,那眼神像极了纪霄偶尔凝视自己的目光,让顾云逸心中顿时一紧,心口泛酸。 殷飞俯下身子,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纪霄的脸颊,好似在看爱不释手的珍宝:“师哥你瘦了。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初要和我结为道侣,你也就不会被限制,现在你还是得回来找我才能恢复真身。” 殷飞苦笑了几声,两手抱住纪霄:“我现在就带你回家,你我结为道侣,你就能恢复发力了。” 顾云逸心中警铃大作,这人的样子看起来疯疯癫癫,眼神中透露着疯狂的执念,如果就让他这样带走纪霄,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你师哥被人偷袭受了重伤,需要我帮他治疗。”顾云逸故意将身子横在纪霄和对方中间,深吸了口气,贴上了纪霄的唇瓣。 身旁那个不人不鬼的男人瞳孔瞬间锃大,眼中的恨意化作两道冰棱射向顾云逸,原本披头的乱发向四周腾空飘起,像是瞬间失去了理智,颤抖着声音道:“你和我师哥结下了道侣结印?!” 顾云逸斜了他一眼,压根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将纪霄抱得更紧,心中开始焦急纪霄怎么还没醒来。 按往常来说,只要抱住或者吻住纪霄,纪霄就能接受到他身体里的能量然后自愈,可现在纪霄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身子却越来越冰凉。 眼下纪霄重伤不醒,万鬼窟又实在阴森,处境实在太过被动;就在顾云逸想着下一步该作何打算的时,突然脖子一紧,自己已经被悬空拎了起来。 “师哥是我的,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顾云逸被殷飞狠狠扔到了一边,抬头时眼前只剩一道虚影掠过,纪霄和殷飞在黑夜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耳边只剩下冷笑声:“你就在这里等着被万鬼吞噬吧。” 第41章 万鬼窟01 殷飞劫走纪霄后, 四周再次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远处那些若隐若现的低泣声,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纪霄......”顾云逸轻声呼唤, 可回应他的只有阵阵回音。 他两手在身边摸索了一番,突然在地上摸到了一个弧形的东西。 是纪霄一直随身携带的酒葫芦! 顾云逸慌忙将葫芦装进随身的背包里,继续伸手向两边摸索, 他要确保身边没有障碍物,以防跌倒。 可两手触及到的却是冰冷僵硬的触感, 这才想起自己正坐在尸体堆上,鼻息间隐隐还能闻到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顾云逸惊得弹起,惊慌失措地在黑暗中蒙着头乱跑,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脚下所踏过的地方不断响起骨头断裂的脆响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不是故意要踩你们的啊。”顾云逸在口中呢喃, 可心中的恐惧促使他脚下的速度不减反增。 突然,一双只剩白骨的手从地面上举起,猛地抓住了顾云逸的脚踝,向后一扯。“噗通”一声, 顾云逸猝不及防地正面倒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倒在了那副骷髅的身上。 幸好他反应够快,及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才能幸免和它嘴对嘴。 那双手并没有停止动作, 等顾云逸摔倒时,缓缓地张开下颚骨,露出两排快要掉光的牙齿, 突然, 从他的口中飞出了一只浑身透着荧光的甲壳虫, 直飞向顾云逸,扒在了他的右手背上! “啪。”顾云逸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拍向右手背,掌心中一片黏腻,两掌分开时,全是一片荧绿色的黏液,拉出一道长长丝,胃里顿时翻山倒海。 是尸蟞! 他曾在家中的一本线装古书中见过这种虫子的介绍,它们的杀伤力极大,一只小小的尸蟞就足以让一整具尸体瞬间化为白骨。 顾云逸紧皱着眉头用力坐起,身下的白骨口中顿时发出惨厉的叫声,两只只剩白骨的手掌依旧在死死抓着顾云逸的衣角不放,尸骨分离。 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撒开腿挂着那双手继续向前冲,可就在这时,地上无边无际的白骨堆中突然飞出了无数只闪着绿光的尸蟞! 它们的体积比普通萤火虫要大一倍,身上的萤光照亮了四周,让顾云逸这才得以看清,这里简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尸海。 那些尸蟞扑腾着翅膀缓缓向半空停住,随后像是有人在操控他们一般,齐刷刷地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向顾云逸飞来! 顾云逸瞳孔剧缩,本能地想要逃跑,可抬脚时才发现,双脚已分别被四只骷髅爪子死死固定住,完全无法动弹,成了这些尸蟞的盘中餐。 “师哥,你的道侣实在不怎么样嘛,一点点雕虫小技就能置他于死地。” 石窟里。殷飞从一块通灵石中观看着顾云逸当下窘迫的处境,双眼闪过一丝玩味,语气轻蔑:“无论是长相、法力亦或是地位,我都胜过他百倍!” 他转过身去,半跪在纪霄的床边,右手掌轻柔地拂过还在昏迷不醒的纪霄的脸颊: “师哥,当年我们在闾山上一起长大,一同修行,你教我篆刻符咒、每天与我一同练剑,一起下山降妖抓鬼,这些你都忘了吗?” 殷飞的指尖自上而下的轻轻划过直至纪霄的胸膛、突然触及到一个硬物,他掀开纪霄的衣领发现那是纪霄常年佩戴在身上的龙佩。 殷飞的眸子蹙然变色,眼神凶戾无比:“就是这枚玉佩!当年师父给了你这枚玉佩后,你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整天抱着玉佩痴笑,说是里面那人就是你未来的媳妇儿!” 他猛地用力扯断玉佩上的绳子,刚想砸到地面上,可龙佩在此时忽然闪出刺眼的亮光,温度骤然巨升,几乎要将殷飞的掌心灼穿。 殷飞掌心一松,龙佩又再次坠落,随后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在纪霄的胸口。 突然从通灵石中传出“砰”地一声巨响。 殷飞转头,只见那边的顾云逸双手举着魔法枪抵御着那些袭击他的尸蟞们。 闪着绿色荧光的尸蟞群在触及到子弹绽放出的绚丽光芒后,顿时黯然失色,成片地纷纷从半空坠落。 “砰砰砰。” 顾云逸连放数枪,一时间如暴雨落地般,大片的尸蟞全部坠落在地。 “那是什么东西?!”殷飞瞬时从地上惊起,三步一迈地来到通灵石面前,双手撑着石头面前,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只见顾云逸对着枪口吹了口气,将枪口的烟轨消散,一脸轻松地自顾自说道:“没想到这些尸蟞这么脆弱啊,都是些见光死。” 殷飞气的两眼通红,眼珠子像是要渗出血来:“简直是歪门邪道,狐媚妖术!” 他微闭双眼,双臂缓缓抬起,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左右掌心中各腾出一股黑气。他两手猛地向前一推,将两股黑烟推到了通灵石中。 “顾云逸你就等死吧!”殷飞发出几近变态的狂笑。 这两股黑风窜进通灵石进入顾云逸所在的空间,变成了两股通天接地的龙卷风迅速卷向顾云逸所在的地方,那些地面上的尸体顿时被掀起,逐渐被卷入了飓风眼内。 “刮风了啊!”顾云逸将魔法枪慌忙装进包内,又想到纪霄的酒葫芦还在其中,为了避免葫芦丢失,又特意将葫芦掏出,抱在怀中,准备朝着飓风反方向逃跑。 可就在此时,那个酒葫芦竟然自己晃动了起来,“嘣”第一声,瓶塞被打开。 它兀自从顾云逸的怀中跳出,飞向他的头顶,呈倾斜状;眨眼间,“嗖嗖”地几声,那两道飓风居然被纪霄的酒葫芦完完整整地吸了进去! 顾云逸:“?????”这个酒葫芦这么厉害的吗? “师哥!”望着通灵石的殷飞朝纪霄的方向怒吼,脖颈上的几道青筋几乎快要爆裂开来:“你居然把斩妖葫芦都送给了这个贱人!这可是当年我陪你一起在闾山上练造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练成的啊!” 纪霄依旧在昏迷之中,当然不会回应他。 殷飞气结,十指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他转身望着石头里、顾云逸抱着葫芦无辜的样子,越看越气,恨不得跳进去撕破他的脸皮,咬牙一字一顿说:“贱人就是贱人,今天我要搞不死你,我就不是鬼王!” 他咬破自己食指,指尖冒出一抹黑红的血珠,继尔将手伸向通灵石上,那滴血珠顿时滴在了镜面上化成一片黑红色的血气,浮于镜面。 殷飞口中振振有词地念诵着什么,咒语过半,眸子里原本眼白的部分被黑色全部取代,诡异至极。 一时间,周围的那些陈设家具也跟着晃动了起来,咒语结束,殷飞发出瘆人的笑声。 顾云逸正抱着怀里的葫芦想逃出这个地方,可刚走了没几步,脚下的那句骷髅忽然腾空坐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原本躺在地面上的那些骷髅、连带着脚下的,竟然全部一起坐了起来。 顾云逸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他第一时间从包里掏出了那把魔方枪,对准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骷髅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击中骷髅的胸骨,绽放出绚丽的光芒,火星落地的同时,那具白骨也被打散,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可让顾云逸没想到的是,那具骷髅落地没过两秒,又重新聚合在了一起,重新站了起来! “哈哈哈。你那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他们会活剥你的□□,吞噬你的灵魂,让你和他们一样,永远留在万鬼窟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骷髅大军伸展着他们的双臂,再找准顾云逸的位置之后,疯了一样同时向他涌来! 顾云逸被围堵在圆心之内,放眼望去,粗计它们的数量也有上万具,这下算是完了! 以前遇见危险的时候,纪霄总是会第一个冲过来保护自己。只要有纪霄在,他的心里就无比的安心。 可现在纪霄下落不明,而且说不定已经毒发身亡了。 那些骷髅大军越来越近,他无助地胳膊挡住自己的头,心下划过最后一个念头:纪霄,我来了。 “哥哥,我才走了一会儿你就想我了吗?”耳边忽然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如羽毛在耳廓划过。 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让顾云逸顿时眼睛一亮,慌忙四下张望:“纪霄!你在哪儿!你还活着?太好了!” “我当然还活着啊,哥哥活着,我就一定会活着。如果哥哥死了,我也会立刻陪着你一起死。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哥哥的。” 纪霄的声音虽轻,语气却无比的坚定有力。话音落下的同时,顾云逸忽然有什么东西穿进了他的胸口,脊背不禁向后倾去。 “你又上我的身!”顾云逸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语气抱怨的说。 “没办法,身子被殷飞困住了,但我的灵魂还在!”纪霄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操控着顾云逸的身子,借他的口念起了他从未听过的咒语。 顾云逸只觉有一股巨大的能量从丹田处窜上胸膛,分别流经向左右手章。 纪霄用顾云逸的手一连翻转出数个不同的手印,霎时间,那些骷髅大军突然变换了方向,向相反的方向机械地走去。 顾云逸见那些骷髅渐行渐远,长舒一口气,问:“纪霄,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殷飞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哥哥,你觉不觉得空气里有些酸?”纪霄用调笑道。 “你汗臭!”顾云逸噘着嘴说,可说完又想起纪霄的身体根本不在这里,立刻改口:“你赶紧从我的身体里出来,立刻,马上!” “好吧。”纪霄故作轻松:“那我就回去咯,去好好享受殷飞对我的特殊照顾。” “你敢!”顾云逸气结,“你这个老色痞,流氓,小渣男!” 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笑出了声,“哪里小了?可比哥哥大多了。” 顾云逸:“……” 他深一口气,被纪霄的污言秽语蛰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几乎快要刺穿他的耳膜,紧接着天地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遭了,这里要塌了!”纪霄说。 “塌?” “是的,万鬼窟是殷飞为了修炼制造成出的幻境;他现在已经走火入魔,这些尸体都是他为了修炼被吞噬的无辜百姓。” 第42章 万鬼窟02 随着脚下的地面摇晃地越来越剧烈, 整个幻境犹如一颗撞击到石卵的蛋壳般脆弱。 耳边随之响起了厉鬼们哀嚎的嘶喊声,顾云逸用双手捂住耳朵, 大声问:“现在怎么办?” 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说:“我现在没有肉身, 召唤不出桃木剑,否则就能御剑冲出去。” 纪霄:“幻境会因为殷飞的情绪起伏发生波动,如果环境坍塌, 我们的魂魄和这些无辜百姓都会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话没说完, 只听耳边殷飞阴冷癫狂的笑声再次响起,音量几乎盖过坍塌声。“师哥,现在你还有机会在我和他之间做选择;否则,不仅你千年的修为尽散, 还会和这个贱人一起灰飞烟灭。” 笑声愈加张狂,周遭也震荡地愈猛烈。 “纪霄, 你说话啊。” 见纪霄没有任何回应,顾云逸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喊道。 片刻,纪霄借着他的口不答反问:“哥哥想让我怎么选?” 话毕, 顾云逸的心口突然涌上一股无名火,又气又酸涩,干脆梗着脖子, 努力平稳着身子, 回:“既然人家那么喜欢你,你就答应做人家吧,这样还能保我和这些无辜的亡灵们一个全身。” “那我可就走咯?” 纪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你......”顾云逸气极语塞, 眼尾赤红, 心道:“今天你要敢走, 就算我死了变成鬼,也要缠着你们这对狗男男!” 兴许是共用同一具身体的原因,纪霄竟然笑出了声,就好像读懂了他心中的想法。 “哥哥总是口不对心,以后可怎么办哦?” 纪霄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慌张。 就在天地即将坍塌之时,顾云逸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用食指在地上迅速画了个圈,并在圈的中央画了个十字,口中传出纪霄的喃喃声:“天地朋煞,吾奉普唵来安煞,诸煞速安位,急急如律令!” 咒语落下的同时,随着他大喊一声“破!”,周围那些嘶喊的厉鬼幽灵竟全部立了起来,继尔一道剧烈的“轰”响,几乎要将耳膜震破。 整个幻境犹如爆炸的玻璃般,碎了。 等耳边再次恢复寂静,周围不再晃动之时,他眯了眯眼,等眼睛完全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类似宫殿的地方,身后还齐齐站着成百数千个一同从幻境中逃出来的亡魂。 不等顾云逸开口发现,纪霄便开始自说自话,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怒:“原本想一举将殷飞拿下,交还师门,谁知竟然让这孙子跑了!” 借着顾云逸的身子,纪霄环着宫殿绕了一圈,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未见到自己的肉身。 “他带着我的肉身逃跑了。”纪霄判断道。 顾云逸刚才的怒火还未散,又听殷飞居然逃跑了还要带走了纪霄的肉身,心中愈加不是滋味,阴阳怪气道:“活该!你就等着被殷飞□□、折磨、最后连个骨渣都不剩!” “听起来也不赖。”纪霄气笑了,用调笑的口吻说:“那我就只能永远和哥哥共用一个身体了。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洗澡也在一起。以后无论哥哥想什么我都会知道,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单昊、卢克斯之类的人了。” 顾云逸的脸被这一系混话,臊的青一阵紫一阵,寻思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怼回去,只能强行转移注意力,指着身后的一群亡灵,话题转移的极其僵硬:“他们为什么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样?” “他们本来就死了啊。”纪霄一连笑了几声才停下来,勉强认真答道:“这些亡灵在应该去轮回转世时,却被殷飞强行扣押。你现在所看见的,只是他们的一丝灵魄,原神早已被殷飞提取。想要让他们解脱,只能夺回他们原神。” “原来如此。”顾云逸沉思。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殷飞,夺回纪霄的肉身,才能令这些无辜的亡灵得以解救。 还好殷飞逃跑时并没有带走桃木剑,于是纪霄心生一计,先用封印咒将殷飞的宫殿施以结界,继尔召唤出了桃木剑,御剑离开。 等冲出宫殿、冲上夜空时,顾云逸才得以看清,原来殷飞的宫殿修建在一个深渊底端。 桃木剑的速度足以抵得上一架小型蜂鸟直升机,这还是顾云逸第一次御剑飞行,虽然有纪霄游刃有余地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但心中难免发憷。 他迎着如刃般的夜风,哆嗦着说:“我心中有个疑问,你们这个时空的大门,为什么链接的地点是殷飞幻化出来的万鬼窟,而不是这个时空的特殊能力部?”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纪霄答:“几个月前,我从闾山离开的时候,大门的地点还在我们闾山派内部......” 说着,纪霄的语气愈加冷冽,不难猜出,大门的地点突然更换只可能是,闾山派遇害了。 “我以前没看出殷飞竟有这种狼子野心。”纪霄深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愤怒与忧虑,御剑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不知道师父和大师兄现在情况如何。” 话毕,顾云逸也同样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顾瑶、韩顿和杜斯皆杳无音讯、生死未卜,他直觉这与西伦与殷飞的叛变脱不了干系。 瑶姐,你们究竟在哪里啊..... 突然,纪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哥哥你往下看。” 说着,御剑的速度也慢了许多,顺着纪霄的声音望去,只见脚下是一片看似繁华的街道,但街道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这儿原本是这里最繁华的‘鬼市’。”纪霄解释道:“现在应该是丑时,也就是夜晚阴气极盛的时候,原本应该会有百鬼夜行,但现在却一个鬼影都没有。” “鬼市......”顾云逸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脊背泛凉。 “走!下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纪霄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脚下的桃木剑在接到纪霄的指令后,飞快精准地落在了大街的中央。 这里阴风习习,青石板砌成的大街上空荡破败,四周的店铺皆大门紧闭,时不时地有几张冥币纸钱在空中飘荡。 突然“吱”地一声,左边一家店铺的木门忽然被风吹开。借着幽暗的月光,顾云逸的余光瞄见,展柜旁站着一个面色煞白、黑发及地、身上穿着红绿相间衣服的女人。 最可怖的是,当夜风吹开女人额前的乱发时,他清楚地看见,女人青红的舌头竟然垂到了胸口。 “啊!”顾云逸不禁叫出了声,“那.....那是什么?” “哥哥别怕,她原先是妆发铺的老板娘,性格大方温婉,只是死相有些难看,是个吊死鬼。”纪霄安慰道。 顾云逸实在无法将这个长着半米长舌头的女人和“大方温婉”这四个字联系起来,他原本想直接向前走,可却被纪霄操控者身子,三步一迈地走到了老板娘的面前,还硬是里里外外将她打量了一遍。 “同样也是被人夺走了原神。”纪霄判断道。 话音落下,背后由远及近地突然响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男声。 “霄儿.....霄儿。” 又联系喊了两声后,声音飘散进风中倏忽消散。 “是谁?!”纪霄猛地回头,四处寻找了一番,终于在街角处发现了一个几乎透明影子。 他向前走了几步,熟悉的身形终于让他认出,喊他的人竟是自己的师兄、闾山派掌门,席周。 席周穿着一身黑色的得罗服,要不是脸上还依稀有些光泽,就完全消融到黑夜中了。 “师兄?!” 纪霄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他深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席周勉强残留的一丝魂魄,真正的他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只是短短三个月未见,原本英姿勃勃的大师兄居然已经落得即将魂飞魄散的地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纪霄的“定魂咒”下,席周的残魂终于变得更清晰了些,可声音却依旧很轻。 “自你走后没多久,九郎师尊突然失踪。起初我们只以为师尊还是像以前一样,去各大时空云游四海,可当我意外发现师尊的桃木剑在竟然鬼市流传时,才意识到师尊可能是遇害了。” 席周:“我们足足找了半个月也没有发现师尊的踪影,也就是在期间,鬼市中陆续有鬼被人莫名抽走了原神。” “是殷飞?”纪霄当机立断道。 “没错。”席周点了点头,说:“殷飞开始时隐藏的很深,但在闾山派弟子陆续遇害后,有人在殷飞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席周摊开了手掌。 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中忽然出现了一枚玉扳手,使得顾云逸不禁浑身一颤。 这枚玉扳手质地圆润,在材质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能算是一枚上乘的和田玉。 但是,玉扳手的内环中刻着一个清晰的“顾”字,正是出于他的手笔。 他记得很清楚,这枚扳手是他一年前在玉石老板那里,用淘来的原石,花了两天的时间雕琢而成,原本是想送给顾白的生日礼物,可还没等亲手送出,这枚扳手就和玉雕室中的其他玉器一起失踪了。 “这一年来,我雕刻的玉器总是会莫名失踪。”顾云逸说:“开始以为是有人盗窃,但我家里设置了结界,普通的牛鬼蛇神压根进不去,怎么会在这里?” 安静了片刻后,纪霄说:“哥哥,我记得你说过,由你雕琢而成的玉器都会有灵气。因为你的特殊体质,这些出自你手的玉器都会沾上灵脉的灵力,也就成了灵脉的天然管道。现在看来,殷飞是借由玉器来增长自己的法力。” 席周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殷飞野心昭昭,吸走了所有鬼魂的原神,想做‘鬼圣’,闾山派的弟子死的死、降的降,我拼死抢走了这枚玉扳手,用最后的修为强撑着一熄残魂,就是再找你和师尊的下落。” 话音落下,顾云逸忽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这并非是他的眼泪,而是纪霄的。 顾云逸心脚一颤,胸口有些发闷,额有些心疼。 认识纪霄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流泪。 第43章 万鬼窟03 为了稳固席周的残魂, 纪霄决定将他带回闾山,毕竟闾山内的九层云楼是师尊用奇门八卦建造而成, 可聚天地之灵气, 兴许能护住席周的这一缕残魂。 可没想到,还踏上闾山,就见原本高耸入云的九层云楼也已被拦腰折断, 空气中还漂浮着未散尽的硝烟,整个闾山派俨然成了一片废墟。 许是触景生情的缘故, 席周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幸好有云楼里的五行金铃镇守,否则这里早就被殷飞夷为平地了。” 五行金铃乃上古神器,是闾山一派的镇店法宝,其是用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制成, 可驱一切邪祟。 自闾山派镇守鬼界开始,九郎师尊就一直将五行金铃放在九层云楼之内, 用于稳定这一时空。 倘若五行金铃一旦丢失,不但闾山派,就连整个时空都有可能塌陷。 纪霄长抽一声,颤着声音对席周说:“对不起。如果我早些时候回来就好了。” 说着, 他们踏上闾山的最后一层阶梯,忽然听见一清朗的男声响起,声音里满是戒备:“是谁!” 透过微弱的月光, 顾云逸勉强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少年同样身穿一身黑色得罗服, 腰间别着把桃木剑,一双鹿眼在月光下炯炯有神,看着也就比顾白大不了几岁。 因为顾云逸看着眼生, 又看不见纪霄和席周的缘故, 少年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桃木剑, 挡住了顾云逸面前的路。 原来,闾山派遭殷飞袭击之后,还有十来个弟子在战斗中活了下来,一直坚守着九层云楼。 “阿力,是我。”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说:“纪霄。” “师父?” 名叫阿力的少年听出了纪霄的声音,狐疑地盯着顾云逸。 直到席周走到他身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后,竟不自禁地抱住了顾云逸的腰,呜咽了起来。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了。男子汉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纪霄长叹一声,下意识地借着顾云逸的手,想将阿力推开。 可下一秒,顾云逸心中生出了怜惜,又将阿力揽回了怀中,轻轻地拍了拍阿力的头,对纪霄说:“你怎么这么冷血?” “.......”纪霄嘟哝着:“怎么没见你这样抱过我?” 趴在怀里的阿力听着这番奇怪的对话,好奇地发问:“师父,这就是我传说中的师娘吗?” 顾云逸:“????!!!” 纪霄嗤笑一声,一字一顿道:“对,他就是你传说中的师娘。我的心肝宝贝。” 顾云逸:“......” 终究是少年心性,阿力的眼泪还在脸上挂着,紧接着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向顾云逸诉说他师父之前的痴情史了。 比如,成晚抱着龙佩听顾云逸说话。 又比如,几次闹着要下山去另一个时空找玉佩对面的那人,都被师尊拦下,还扬言要打断纪霄的腿。 再比如,三五不时地信誓旦旦地对弟子们说,就算貂蝉西施的容貌也比不上自己媳妇半分。 最重要的是,当初之所以选席周做掌门,就是因为纪霄说自己以后要去和他的小媳妇结婚! 顾云逸听得脸忽红忽白,哭笑不得。 好在九层云楼的根基还在,五行金铃也在殷飞袭击闾山之前,被席周藏在了九层塔的地库之中。 纪霄使出四张镇魂符,分别镇住东南西北四个角,用以稳定住席周的残魂。 “师兄,这段时间只能委屈你先在这里呆着,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席周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纪霄沉声道:“用金铃去对付殷飞。” “金铃?”席周诧异:“并非师兄不相信你。金铃是上古神器,除了师尊外,再无人可以发挥出其中的灵力,就算你我也不行。况且我们时空的灵脉已断,所有的灵脉都被殷飞夺去放在了万鬼窟中,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纪霄:“我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媳妇可以。” “我?”顾云逸咋舌,当即拒绝:“不可能,我哪有那个本事。” 纪霄勾唇一笑,说:“哥哥,你雕刻的玉器莫名被偷,又在各大时空出现。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别卖关子。”顾云逸厉声说。 “你雕刻的玉器皆可成为法器,并且根本没有被灵脉沁润过,只有一个可能。”纪霄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是一个活灵脉!” 乍一听这个言论,顾云逸只觉荒谬无比,可细细一想,纪霄说得也无不可能,于是说:“这只是你的推测而已,怎么证实?” 纪霄:“不信你摇一下这五行金铃?” 顾云逸接过金铃,触及掌心之时,金铃的外层便氤起了一层淡淡的五色的光芒。 他拿着铃柄半信半疑地轻轻摇了摇,明明是清脆的铃声,可晃动出的音波竟成了一道道无形的音浪,震得整个云楼都晃动了起来,还差点将席周的魂魄震散。 顾云逸:“......” 阿力瞠目结舌,一旁的席周也惊呼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见识金铃的威力,第一次还是在我小时,师尊对抗鬼王的时候。” 纪霄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哥哥,我没骗你吧。” 就在众人惊叹之余,方圆十里外忽然飘来了殷飞阴恻恻的声音:“师兄,我知道你和这个贱人就躲在这儿。你这又是何必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吗?从此以后,你就是新一代的鬼王,我们一起统治这个时空。” 殷飞:“别忘了你的身子还在我这里。哈哈哈。对了,我这次来只是想通知你们一声,明晚就是我的大婚之日了。师兄,你可得赶在我们洞房之前赶回来拜堂哦。还有,记得带你的小徒弟们一起来吃我们的喜酒。”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阴恻恻的狂笑,随后一张艳红的请柬从云楼的窗外飞了进来。 气氛凝重了几秒,席周破口大骂:“殷飞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竟然乘人之危,赶鸭子上架。纪霄,如果殷飞在你的身上结下道侣印迹,那你们这一生可真的就结为道侣了啊!” 顾云逸冷哼:“他做梦!我和纪霄早就结下道侣印迹了,怎么可能还轮得到他!” 话一说完,他自知这话似乎暴露了什么,赶紧选择了闭嘴。 “是哦。”纪霄借着他的口偷笑:“哪有妾室的婚礼举行在正房之前的道理?” “你!”顾云逸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教训一下纪霄,奈何他们俩现在用的是同一具身子。 “哥哥吃醋的样子也太可爱了。”纪霄轻笑了几声,随后道:“明晚咱们就去抢婚!” 经过一番商议后,为了不打草惊蛇,顾云逸打算明天乔装打扮成闾山派的弟子,带着五行金铃和阿力等人一起混进去,然后抓住机会来个釜底抽薪,将殷飞和万鬼窟一举拿下。 经过一天的休息整顿后,顾云逸穿着闾山派的得罗服,又用了一道纪霄使出的符咒,彻头彻尾地换了一副模样,跟着阿力等弟子一起赶到了万鬼窟。 还未到宫殿,远远便听见唢呐和锣鼓交叠在一齐的声音。 宫殿外挂着一排氤着绿光的纸灯笼,喜庆的曲调在夜幕中显得格外诡异,尤其宫殿外的迎宾还是两排纸扎人。 阿力吓得浑身一抖,不自禁地将手伸到腰边,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桃木剑。 “别轻举妄动!淡定!”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低声道。 走进大门,便见到一群熟悉的面庞。 一部分是闾山派降在殷飞旗下的弟子,他们在看见阿力等人的时候,或低头或别开了目光,显然是心中有愧。 还有一部分是鬼市中做生意的鬼魂们,有些已被殷飞吸走了原神,目光空洞无神,犹如一具傀儡。留着原神的也已拜服在了殷飞旗下。他们皆坐在院中摆设好的圆桌上,等待着婚宴的开始。 闾山派的弟子们被一名小鬼迎到最靠近宫殿的一桌。 没一会儿,便有一个身穿降红色礼服的小鬼站在宫殿外吆喝道:“吉时到!请新郎新娘拜堂成亲!” 礼乐再次响起,在众人的起哄中,殷飞将坐在木质轮椅上的殷飞推了出来。 殷飞巡视了一圈在场的来宾,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闾山这一桌。 似乎是因为没看见顾云逸的原因,殷飞扬起得意的神色,勾了勾唇。 顾云逸深吸一口气,五指渐渐攥成拳,有种现在就想上去揍他的冲动。 这时纪霄低声道:“哥哥别急,我先回身体里了,等一会儿我出手时你在动手。” 顾云逸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身体一空,纪霄已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顾云逸仔细地观察着纪霄的模样,右手已经伸进怀中,五指攥紧了五行铃的铃柄,随时准备出击。 期间,纪霄一直垂着头,好似一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直到小鬼喊到“夫妻对拜”时,纪霄的脖颈忽然扬起,猝不及防间抽紧了手中的红绸,双手一抽一翻,用红绸缠住了殷飞的身子。 红绸上被纪霄下了捆仙咒,就连神仙也动弹不得。 时机到了! 顾云逸掏出怀中的五行金铃摇了起来。 铃身四周萦绕的光晕随着铃声越荡越大,那些被波及到的鬼宾客皆痛苦地捂着耳朵,好似在忍受着什么酷刑。 音波阵阵袭向殷飞,好似一波波利刃,霎时将他的婚服划出数道口子。 阿力趁机将院子的大门堵住,掏出腰间的桃木剑对准那些,准备逃走的闾山派的叛徒们。 此刻的殷飞被红绸缠住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的着双目,不可置信地望着顾云逸手中的五行金铃,颤着声音:“为.....为什么!” 没过一会儿,殷飞的身上和脸上便溅出一道又一道鲜血,就连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顾云逸见这招管用,于是将手中的金铃摇得愈加猛烈,随着灵力的输出,自己眼角的那颗泪痣竟愈来愈淡。 可奇怪的是,纪霄的身形竟变得魁梧高大,从之前少年的模样瞬时变成了一个肩宽腰窄的俊美青年。 顾云逸愣住了。 并非是因为被纪霄的俊美外形所迷惑,而是因为,眼前这人的形象竟逐渐和梦中的形象重叠起来。 之前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在梦中披荆斩棘的人,竟然就是纪霄!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热烈,纪霄扭过头来,对他轻轻眨了眨眼,随后又想看殷飞,冷冷道:“殷飞,你背叛师门,不仅毁了闾山派,还切断灵脉,用无辜者的元神来练气,天理难容!” 殷飞望着纪霄眸中的冷色笑了起来:“师哥,这都是你逼我的。” 第44章 万鬼窟 说完这句话, 殷飞噙满戚色的眸子里又多了分恨切和绝望,就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仿佛是下了要鱼死网破的决心。 纪霄直觉事情有变, 一边驱动咒语,将捆在殷飞身上的红绸又缠紧了些,一边连忙召唤出桃木剑, 随时准备发动进攻。“哥哥,你到我背后来。” 纪霄的这句“哥哥”让顾云逸微微一愣, 随即耳廓便灼烧了起来。 以前纪霄还只有16岁模样的时候,叫自己哥哥是理所应当。 可眼前的纪霄俨然已是个成熟男人的模样,再叫自己哥哥,突然有种又羞.耻, 又刺激的眩晕感。 顾云逸听话地站去了纪霄的背后。 纪霄现在的身高比自己高大半个头,肩膀也非常宽阔, 站在他身后立刻就多了几分安全感。 对面的殷飞果然下了狠手。 他喃喃出一段听不太清的咒语,但每个音符都咬地非常恨切,听着似乎要把人撕碎。 眨眼间,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数道流动的黑烟。 这一道道黑烟争相恐后地流入殷飞的口鼻中, 不消片刻,殷飞的身形就已变得愈来愈大,几近三米多高。 他的双眸被黑烟攀附着, 就连周身也萦绕着黑烟, 身上的红绸也瞬间被崩裂。 顾云逸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发问:“纪霄,他在做什么?” 纪霄微微偏头, 声音冷得让人瞬间结起一层冰:“他吸食了那些厉鬼冤魂,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看来是想和我们来个鱼死网破。云逸,你一定要小心。” 顾云逸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也是。” 说着,他立刻摇响了手中的五行金铃。 震荡的音波在空气中化作一道道无形的能量向殷飞袭去,能量很大,连同掀翻了周边的桌椅。 可殷飞却丝毫不畏惧。 他甚至都懒得躲避,这些音波只是集散了些他周黑气,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如同隔靴搔痒。 殷飞一步步向二人走来,他用硕大的手臂猛地朝二人的方向扫来,似乎是想将他们扫翻在地。 纪霄飞速转过来身来,将顾云逸揽在怀中,同时侧身向旁边跃去,声音低沉又急促:“千万不能让这些黑烟钻进我们的七窍,否则我们就会变得和殷飞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顾云逸来不及回答,只是死死地环住纪霄的肩。 两人抱在一起一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直到纪霄的脊背撞击到旁边的桌角才停下,撞击的声响很大,听得让顾云逸心中微微发紧。 来不及询问纪霄疼不疼,殷飞又再次抬起脚朝着他们的头顶踩下,似乎是想将他们二人踩死。 纪霄掐动指诀立刻召唤来桃木剑,挡在二人头顶。 桃木剑的剑身霎时腾出一道金光,金光化作一道厚厚的屏障,挡住了殷飞。 可殷飞却不甘心,他一下下用力地踩着,每踩一下,头顶上方的屏障都会狠狠地晃动着,犹如一个即将被踏碎的金色玻璃罩。 有了屏障的暂时抵御,纪霄转退后为守,用指尖在怀中夹出一张符咒甩了出去。 符咒穿过金光,在半空中一分为十,继尔从四面八方一齐袭向殷飞。 符咒贴在了殷飞身上的各处,每一张被风吹得卷起的符头都倏地燃了起来! 火苗越燃越大,随着火势的快速增长,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火焰在殷飞身上的各处蔓延。 耳边登时响起无数怨灵哀嚎的声音,似乎那些萦绕在殷飞周身的冤魂在逐一被大火吞噬,可殷飞脚上的动作却没停,甚至力量比之前更甚。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桃木剑所化出的金光罩被殷飞踏成了无数碎片。 “抱紧我!”纪霄大喊,手指一动便将桃木剑召唤来了身边。 桃木剑瞬间变长变大,纪霄纵身一跃,带着身后的顾云逸一起纵身跳了上去。 殷飞知道他们要御剑逃跑,连忙伸出巨大的手臂向他们挥去,想将他们从剑上扫下。 纪霄操控着脚下的桃木剑侧身躲过,立刻加速向前冲去,可左肩还是受了伤,肩上的衣服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连冲出了数米远,纪霄猛地跳转了个方向,正面朝向殷飞,他念起了可以操控自然风雨的“北斗大神咒”,在手印翻转的瞬间,天空中便闪出了三道天雷,一齐劈向了殷飞。 “砰!” 雷声刚过,那些幽魂凄惨的叫声便随之而来,但纪霄的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口中依旧喃喃着咒语。 咒语刚落,便突然刮起了大风,风力极大,使得顾云逸的重心几次偏移。 就在顾云逸几乎快要被风从剑上吹落的时候,后背及时被一张手掌揽住,下一秒便落入了温暖的怀中。 纪霄将他护在怀里,一手拢着他的后腰,另一手还在操控着风力,轻声说:“抱紧我,别摔下去了。” 纪霄的声音温柔又清淡,让顾云逸心中原本慌乱的心顿时平静下来,恍然间,他又想起了那个曾经做过无数次的梦,脑袋瞬间有些眩晕。 他摇了摇头,在心中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思.春的时候,必须要想办法帮助纪霄,赶紧除掉殷飞,于是再次尝试着晃动手中的五行金铃。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纪霄轻轻勾了勾唇,他的目光虽然还聚焦在殷飞的身上,但食指却在顾云逸的腰上轻轻点了两下,似乎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夸赞。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云逸瞬间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将手中的金铃摇得更加用力了些。 强大的风势让殷飞身上的火焰越燃越旺,再加上五行金铃发出的阵阵音波,殷飞显然变得有些力不从心,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下一秒,纪霄乘胜追击,又召唤出了两道天雷,终于将殷飞重重地劈倒在了地上。 纪霄揽着顾云逸跳了下来,桃木剑在半空中转了圈,最终恢复至原样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手掌一翻,狠快准地将剑刃抵在了殷飞的颈部。 此时,殷飞的身形已经恢复成了原样,可他浑身的皮肤骤缩,脸颊已经全部凹陷,好似一年迈的垂暮老朽,没有一点生气。 “师弟,你这又是何必呢?”纪霄冷哼:“你我都是修行之人,最注重顺应天道,你早知道这样选择的下场。” 殷飞干笑了一声,口中喷出几缕残余的黑烟,虚弱地开口:“师哥,事到如今你还在怪我,我有过选择吗?” 纪霄皱了皱眉,缄默不语。 殷飞喘息了一声,说:“师哥,你想知道灵脉为什么会断裂吗?” 这句话让纪霄和顾云逸同时绷紧了神经。 这是他们寻找已久的答案,也是这场灾祸酿成的起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顾云逸直觉,殷飞此刻一定不会骗他们。 “为什么?”纪霄迫不及待地问。 殷飞垂眸看了眼依旧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浑浊的双眸里浮现出了悲凉之色,一滴泪缓缓从眼角落了下来,但他还是选择将真相告诉了纪霄。 “因为那个叫‘融’的组织。这个组织里集结了各个世界的英雄,他们的首领是未来世界中,一名叫路贝尔的人。” “他们那里的人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意识,但那个世界的资源却非常匮乏,尤其是灵脉。” “没有灵脉,他们那个世界就无法运转,所以路贝尔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让各个世界掌管灵脉的人为他所用。” 纪霄和顾云逸对视一眼,继续将目光移向殷飞。 殷飞长出了口气,说:“你们已经来不及了。路贝尔已经集齐了所有世界的灵脉,他最后的目标就是毁了特殊能力部,然后统治所有世界,师哥,放弃吧,你们斗不过他的。” 话音落下,纪霄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他沉默了许久后,最后发出了一声轻笑:“就算明着斗不赢,还可以暗着斗。天道循环,善恶承负。师弟,看来师父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 此刻,殷飞的目光已几近涣散,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带着几分悲哀和怅然,他用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摘掉了无名指上的戒指,虚弱地抬到了顾云逸的面前,但还没说出话来,就已咽了气,最后手臂又重重地垂了下去,戒指滚到了顾云逸的脚边。 顾云逸疑惑地看了眼纪霄。纪霄说:“拿着吧,这是他送给你的。” “.......”顾云逸有些无奈,收下情敌的戒指算什么意思?! “我才不要!”他说。 纪霄若有深意地笑着看向他,说:“吃醋了?” “才不是。”顾云逸闷哼了一声,被点破后,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你竹马的定情信物,你自己收着吧。” 纪霄哈哈大笑,默默地拾起戒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我可就真的收起来咯。” 顾云逸心中醋意大生,快速动了动唇,想说“你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幽怨地瞪了纪霄一眼,别扭地转过身去不再去看他。 纪霄嘴角的笑意更深,此刻的顾云逸在他眼里,像极了一个在吃醋闹情绪的小媳妇,可他偏偏又爱死了小媳妇闹情绪的样子,于是伸出双臂将小媳妇从背后抱住,将下巴顶在他的肩上,语气轻柔地说:“这不是什么信物,而是一枚虚空戒指,是我们闾山派的圣物,殷飞赠给你,是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打败那些恶人。” 顾云逸微微一愣,目光移向那枚戒指,迟疑地问了句“真的?” 纪霄“嗯”了声,又在他耳边说:“等我们大婚的那天,我再赠你一枚更好的。” 顾云逸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心中的那点醋意和怨气登时被纪霄怀中的温暖驱赶地一干二净。 第45章 万鬼窟 夜里, 顾云逸躺在纪霄在闾山派的卧房中。纪霄去打水了,只留他一人留在房里。 卧房极其简单, 除了一张石床外, 只剩一个枣木柜和一架书桌。 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更没有手机,完全就是古代人的生活方式。 顾云逸觉得难以置信, 纪霄这么多年来都是怎么生活的?就算每天修炼,那也总该有些娱乐项目用来消遣吧。 就在这时, 怀里的凤佩忽然传来了纪霄低沉的声音。 “在做什么,有没有很无聊?” 顾云逸被吓了一跳,掏出玉佩说:“没做什么,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纪霄:“在烧热水, 还得一会儿。” 顾云逸恍然,这里还是古代社会, 并没有烧水壶这样先进的东西,况且他们修行之人想必也用不上热水这种东西,这水估计是给自己烧得。 于是,他连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在哪里?我去帮你。” 对面的纪霄轻声一笑:“不用, 你乖乖在床上等我。” 这句充满歧义的话让顾云逸登时羞红了脸。 什么叫做乖乖在床上等我? 没一会儿,就见纪霄肩上扛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桶回来了。 木桶内的水渍微微溢出,将他肩上的衣服打湿了一小片。 湿漉漉的衣服贴着纪霄的肩膀和胸肌, 勾勒出一条明显的锁骨和紧致有型的肌肉。 “快洗洗吧。”纪霄将桶放在地上, 见顾云逸迟疑着没动,于是连忙站起身,说:“没事, 我去外面帮你守门。” 顾云逸微微颔首, 心觉纪霄是个非常有体贴又有责任感的人, 虽然有时候嬉皮笑脸,看着挺不靠谱,但危机时刻却总能挑起大梁,在细微之处也能考虑得很周全。 纪霄临走前还刻意关好了门窗。 洗澡水不冷不热,洗澡期间,纪霄就坐在门外的大石头上吹笛子,顾云逸听不出吹得是什么曲子,但婉转悠扬的笛声听得他十分沉醉。 舒舒服服地洗了半小时后,顾云逸擦干了身子,随意穿了件贴身的短袖,也不觉得冷。他准备自己去把洗澡水倒了,但奈何抱了半天也没抱起来。 这时纪霄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顾云逸手忙脚乱的样子,立刻跑了过来,“放着我来,你快去睡觉,穿这么少一会儿感冒了怎么办?” 顾云逸拍开他的手,不好意思地说:“让我来,我可以的,你已经帮我打了洗澡水,又让你来帮我倒的话,实在太麻烦,太不好意思了。” 话音落下,纪霄脸上的笑意忽然没了,面部神经微微有些紧绷,他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直接默念了一个咒语,直接让木桶升到了半空中。 顾云逸微微一愣,他敏锐的捕捉到了纪霄的表情变化,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错了什么话,只得木楞地盯着那个半空中的木桶和纪霄一起离开了屋子。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纪霄又走回了屋子。 他见顾云逸还在床边坐着,于是沉着声说:“你快进被窝睡。” “那你呢?”顾云逸微微抬眼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见他依旧冷着脸,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但心里还是虚虚的。 “我在你床下打地铺。”纪霄说着,就从一旁的衣柜中取出了一床薄薄的褥子垫在了地上,不仅没有被子,就连衣服也没脱,还将桃木剑放在了枕边,好似随时都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顾云逸虽然心中不是滋味,但也没说什么。 以前两人几乎都是睡一起的,但自从纪霄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后,似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发生了变化。 以前纪霄还是个小屁孩模样的时候,他还可以趾高气昂的,毕竟自己年长,是个长辈的身份。 可现在纪霄恢复了成年人的模样后,顾云逸自觉,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收敛了很多,甚至还带着几分羞涩。 毕竟纪霄就是那个长年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人。 如此想着,顾云逸略微烦躁地翻了个身,可床下的石板却咯地他肩膀疼。 因为纪霄是修行人,所以他们平时睡得都是石床,虽然先前纪霄已经在床上铺了一层褥子了,但睡起来依旧很硬,而且很冷。 没一会儿,顾云逸就开始打喷嚏了。 “冷?”纪霄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显然他也没睡着。 顾云逸吸了吸鼻子,没有回答,但却反问了一句:“你呢?” 纪霄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先起来,我把这床褥子也垫在你的床下。” 顾云逸皱了皱眉,脱口而出了一句:“那你呢?” “我.....凑合一夜。”纪霄说。 顾云逸轻轻叹了口气,试探着说:“那.....可以上来一起睡吗?以前,咱们不都睡一起吗?” 纪霄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顾云逸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纪霄才轻轻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纪霄将顾云逸周身的被子裹紧,然后张开自己的臂膀将顾云逸连同被子一起整个环在怀中。 纪霄身上的体温很高,温暖瞬间将顾云逸全然包裹住,甚至连脸也变得有些烫。 “现在好些了吗?”纪霄低声发问,说话时的呼吸扫在顾云逸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顾云逸轻声“嗯”了下,很快又摇了摇头。 他将纪霄的怀抱挣脱开,又掀起被子将纪霄也裹进了被中,说:“一起盖吧,免得你也着凉了。” 纪霄并没有说话,但顾云逸却听见了轻轻的笑声。 下一刻,他又陷入了纪霄怀抱中,更加的温柔,更加的紧实。 顾云逸浑身一颤,心跳地更快了,呼吸也变得更为紧促起来,头也有些微微发昏。 纪霄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就像在哄小孩一样,低声说:“快睡吧,咱们明天就起身回特殊能力部。” “明天?”顾云逸抬了抬眼,鼻尖恰好碰倒了纪霄的下巴上。 纪霄用鼻腔闷哼了声“嗯”,然后缓缓说:“我猜,路贝尔已经打算去攻击特殊能力部了。” 顾云逸连忙低下脸“哦”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 因为他的思绪已经空白了,并且有些紧张。 纪霄也没再说话,场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两人都保持着这种姿势一动不动,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顾云逸觉得自己的额头被纪霄的呼吸扫得实在太痒了,于是轻轻伸出手指挠了挠额头。 “睡不着?”纪霄的声音又响起了。 顾云逸微微皱眉,浅浅地“嗯”了一声。 纪霄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那要怎么才能睡得着?” 顾云逸心中有些尴尬,于是随意找了个话题,说:“额,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没数过,很久很久了。”纪霄诚实地答。 “哦,”顾云逸说:“那不无聊吗?这里没有任何娱乐项目,我记得你还挺喜欢看电视的。” 纪霄笑了一下,说:“以前不觉得无聊,每天一心都想着修炼。后来师父奖励了我一块龙佩,说我拿着龙佩就可以找到我未来的媳妇儿,我就每天将它踹在怀中。忽然有一天,我发现龙佩居然会说话,于是我就每天捧着龙佩听,听着听着,我就觉得,自己每天的生活似乎很无聊,像是缺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纪霄的语气低沉又温柔,这些话全部打在了顾云逸的心窝里,让他的眼眶蓦地红了。 许是眼泪打在了纪霄胳膊上的原因,他慌忙用拇指抹了一下顾云逸的眼角,急促地问:“怎么哭了?” 顾云逸吸了吸鼻子,纪霄的话让他感动又幸福。 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早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着他,还和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苦难。 可他却没能第一眼认出对方。 他心中懊悔又自责。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主动一回。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式一些。 “纪霄,我喜欢你。当你出现在我梦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喜欢我吗?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话音落下,纪霄并没有回答。 此刻的顾云逸心中忐忑极了,他不确定纪霄能不能原谅他之前的行为。 下一秒,他的嘴唇忽然被堵住了。 纪霄的吻非常霸道,几乎是将他的唇敲开了,舌头在他的口腔中肆意横扫着,让他有些窒息,好似要夺走所有氧气。 等唇齿分开的时候,纪霄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喘着粗气说:“傻瓜,我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我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 听到这句话,顾云逸猛地吻了上去。 一夜醒来,顾云逸发现自己的枕边空着,纪霄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了 回想起昨晚的种种,他脸上又是一热,不由地用被角遮住了自己的脸。 可在触碰到眼角的时候,他猛然发现,眼角下的那颗朱砂痣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他心中一惊,再次用手确认了一下,的确是已经消失无疑,然后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因为师父曾说过,他活不过25岁,而朱砂痣就是他脸上的封印,如果哪天这颗痣消失了,就意味着封印已经解除。 说明,纪霄就是他此生要找的那个人! 他快速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跳下床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察到此刻的自己浑身充满着力量,有一种七经八脉都被打通的通透感。 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 纪霄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似乎对他的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感到非常诧异,温柔地说:“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不累吗?” 顾云逸因为此刻太过兴奋,他倏地冲上前去,将纪霄拥入了怀中,轻快地说:“纪霄,你真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纪霄又是一愣,继尔轻轻地笑出了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顾云逸这才发现,纪霄整个的嘴唇都是肿的,下嘴唇还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顾云逸:“.......”羞死人了。 纪霄轻轻拍了下他的背,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刚才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路贝尔等人今晚就会去特殊能力部,咱们必须要先他们一步到达。” 顾云逸颔首,他心知这一场将是他们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战。 第46章 终极之战 回到现代世界, 顾云逸和纪霄落地在特殊能力部。 此时晨曦初绽,温柔的金色曦光倾斜在特殊能力部的院中, 但矗立在院落中央的百年古树已变得毫无生机, 周边的花草也已全部枯萎。 眼前萧条的景象令顾云逸眉头紧皱:“这些花草树都是灵物,倚靠灵脉的滋养生存,现在变成这样, 说明这里的灵脉已经被人全部盗走了。” “没错。”纪霄在一旁附和着说,“我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灵脉的力量了, 法力也受限了。” 话音落下,顾云逸这才发现,纪霄又变回了十六年少年的模样,想必是没有灵脉的支撑, 又因为身处异界,纪霄的法力又受限了。 两人边走边说, 等走到特殊能力部的大厅时,终于在空落落的大楼里遇见了一个身影。 这人名叫陈宸,是顾瑶的下属,刚来特殊能力部任职不久, 与顾云逸有几次照面。 “小陈,其他员工在哪里?”顾云逸赶忙发问,现在早就到了上班时间, 可现在为何却一个人都没有? 小陈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吓了一跳, 防身用的武器在手里攥得紧紧地,缓了好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云逸哥啊,吓死我了。” 陈宸吐了几口浊气, 露出一脸疲态:“我们的人死的死, 伤的伤, 活下来的都去其他世界支援了,只剩我一个人驻守在这里。” 顾云逸和纪霄对望一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眼下敌众我寡,如果真如纪霄的卦象所言,路贝尔今晚就会发动进攻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陈宸又言:“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们走之后,未来世界的人来偷袭过好几次,如果不是你的师父灵通道长出手相助,我可能也早就挂了。” 对啊,还有师父! 如果师父今晚能出手相助,想必还会有几分胜算。 顾云逸急忙追问:“我师父人在哪儿?” 陈宸答:“他老人家一直在你家中,帮忙照顾顾白。” “那太好了。”顾云逸又向陈宸叮嘱了句,要他注意安全的话,继尔牵着纪霄迅速赶往顾家老宅。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刚一迈出特殊能力部半步,陈宸的双眼瞬间暗淡下来,好似两个漆黑无底的空洞。 下一秒,他四肢的关节全部错位,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了地上,只剩一张骤缩的人皮。 特殊能力部距离顾家老宅并不远,许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原因,街上并没有太多行人,寂静又森冷,即使天空上铺满着晨光,可气温却依旧很低,冷风直往顾云逸的脖子里蹿。 刚一走近顾家老宅大门,就已听见顾白在屋内叽叽喳喳的声音。 “白胡子爷爷,我肚子饿了,您去街上给我买点儿吧!我不要吃泡面,我要吃油焖小龙虾,还有糖醋排骨!” 顾云逸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灵通道长已有几百岁,一身仙风道骨,每天还得经受顾白的折磨,真是难为他了。 “顾白,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顾云逸推开门,洪亮的声音令顾白浑身一晒。 下一秒,顾白立刻支棱小腿就像顾云逸冲来,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直接挂在了顾云逸身上。 “小叔,我想死你,呜呜呜,你居然还活着。” “狗嘴吐不出象牙。”顾云逸嗔了顾白一眼,但嘴角依旧乐得合不拢。 灵通道长缓缓走到顾云逸身前,见他眉间的那颗朱砂已消失不见,于是意味深长地捋了捋他下巴上的胡须,又瞥了纪霄一眼,说:“甚好。徒儿,为师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顾云逸被这句话烧得满脸通红,他局促地干咳了声,将顾白松开,恭恭敬敬地向灵通道长行了礼,想引开这个话题。 “师父好。” 灵通道长哈哈一笑,一连说了三声“好。”,转身向客厅走去:“云逸,你来给为师沏壶茶。” 顾云逸乖巧跟上。 而纪霄却被顾白像八爪鱼一样缠住,吵着闹着让纪霄做菜吃,画风像极了其乐融融的祖孙三代欢聚一堂。 纪霄厨艺非常之精湛,在顾云逸还在和灵通道长聊天的时候,五菜一汤就已全部做好。 饭桌上,顾云逸向灵通道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师父,纪霄在来之前曾卜过一卦,卦象显示,路贝尔等人今天就会入侵这里,还希望师父您帮我们想想办法,一起抵御他们的攻击。” 灵通道长捋了捋胡须:“那是自然。” 顾云逸点了点头,又说:“我现在最担忧的是,灵脉已经被他们全部控制,我们极度缺乏人手,纪霄的法力也受到了限制。敌众我寡,这一战怕是会凶多吉少。” 灵通道长眯了眯眼,沉思了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递到桌上:“这两颗药丸你们先吃下,它的功效和灵脉一样,可以暂时让你们灵力充沛,但效果短暂,只能维持一天的时间,算是解决燃眉之急。” “多谢师父。”顾云逸接过药丸,在指尖摩挲了一下,又说:“师父,您之前给我的通灵粉也被我用完了,您那里还有吗?” 灵通道长愣了半瞬,说:“有是有,但我出门时太急,并未把它带在身边。” “这样啊......”顾云逸微微低下头,眼底结起了一层冰霜。他将右手缓缓移至桌下,悄悄在旁边纪霄的大腿上,轻轻写下了“小心”二字。 纪霄微微眨眼,面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热络地招呼顾白和灵通道长赶紧吃饭。 灵通道长一边笑着夸奖纪霄的厨艺,一边催促着说:“你俩快把那药丸吃了,药力起效还得需要几个时辰。” “师父急什么。”顾云逸笑了一下,一手挪至随身携带的布包中,从中摸出了五行金铃,猛地扬至半空中摇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冒充我师父和侄儿!” 金铃发出的脆响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无形的能量波,像海浪一般冲袭着对面的顾白和灵通道长。 猛烈的能量使得灵通道长直接跌倒在地,他痛苦地抱着头,尤不甘心地继续扮演着:“云逸你做什么?赶紧停下来,我是你师父啊!” 旁边的顾白跌跌撞撞地跑到顾云逸身前,用他两只小胖胳膊紧紧环住顾云逸的腿,哀求着说:“小叔,我的头好痛啊,快停下来!” 顾云逸毫不手软地将顾白推至在地,说:“你根本不是我侄儿。从我进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没向我询问过一句关于你妈妈的下落和安危,我没有这么薄情寡义的侄儿!” 此时,纪霄的桃木剑早已竖在了顾白的颈旁,他用冰冷的口吻质问道:“说吧,你们究竟是谁!” 话音落下,顾白眼底的惊惧忽尔转为阴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超乎其年纪的冷笑,“你猜。”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原本蜷缩在地上的顾白骤然消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纪霄身旁,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 竟然是西伦。 西伦的动作很快,到达纪霄身旁时,匕首已经抵在了纪霄脖子的皮肤上。 “好久不见啊,纪霄。上次没杀你了,还真是可惜呢。不过,这次你肯定活不了了。” “未必,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纪霄说着,手里的桃木剑已自行绕到了西伦的腰后,狠狠向他的腰眼刺去。 西伦用闪现再次躲过一劫,移动至了院外。 另一边,五行金铃的能量使得灵通道长很快显出了原型。 这人身穿黑色的长袍,戴在头顶上的帽子遮住了所有五官,但从他五指上残留的细丝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傀儡师。 五行铃对傀儡师的伤害很大,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顾云逸步步逼近,一字一句地质问:“我师父和顾白在哪儿?” 傀儡师痛苦地张开嘴,就连声音都在打颤:“不知道.....” “说不说!”顾云逸一手从布袋中取出魔法枪,枪口对准傀儡师的脑门:“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你杀了我也没用,你的家人和师父早都已经死了。”傀儡师在痛苦的呻.吟中挤出几声难听的笑:“你刚才喝了我给你倒的茶水,已经中毒了。这毒会让你在今晚之内彻底变成傀儡,并且无人能解,你就乖乖去做路贝尔的傀儡吧,哈哈哈。” 顾云逸先是一惊,随后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悲伤使得他迅速扣下了扳机。 “砰!” 一枪下去,傀儡师宛如一张被魔法点燃的锡箔纸般,迅速燃烧起来,直至燃烧殆尽。 顾白等人的死讯使得顾云逸的思绪煞白,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待他跌跌撞撞地来到院落时,才看见西伦已经被纪霄制伏在地上了。 西伦狼狈的趴在地上,双手被纪霄从背后死死捆住,沾满血渍的衣服上被划出了好几个口子。 顾云逸三步并作一步上前,失去家人的愤怒让他狠狠向西伦的后背踹了一脚,并质问道:“告诉我,是谁杀了顾白和我姐!” 西伦向地上啐了一口血沫,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顾云逸:“重要吗?反正你横竖都要死了,下去以后好好赔他们就是了。” 这话使得纪霄怒火中烧,他揪起西伦的头发狠狠向地上砸去,逼问道:“你说不说!” 西伦被砸得直翻白眼,他昏昏沉沉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们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话音落下,西伦的后背倏地燃起了一道幽蓝的火苗。 火焰在身体的两边迅速蔓延,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地上就只剩一滩灰烬了。 紧接着,顾云逸也觉意识一片混沌,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次醒来时,夕阳已落山,窗外飞鸟低空,显然是有落雨之兆。 “你终于醒了!”纪霄激动地将他揽入怀中,自顾自地在口中念道:“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带你回闾山了。” “我睡了多久?”顾云逸揉了揉太阳穴,只觉自己头昏欲裂,像是有人用刀子在搅动自己的神经,身上还贴着闾山一门的符咒,想必是纪霄一直在帮自己解毒。 “大概四五个时辰。”纪霄轻轻地松开他,从背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搀起。 果然,顾云逸发现自己的整个右臂已完全使不上力气,就好像它不属于自己一样。 看来那名傀儡师说没错,毒性会一直蔓延,直至他整个人完全变成一个傀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顾云逸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 “可当务之急是要解开你身上的毒啊。”纪霄一筹莫展地说,“我带你先回闾山,那里有我师父留下的许多丹药。实在不行,我让众师弟和我一起炼药,我就不信救不了你。” “来不及了!”顾云逸义正辞严地说:“如果今晚阻止不了路贝尔,我们这个世界就会彻底毁灭,后果不堪设想,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可是.....”纪霄的眉头愈加紧皱,欲言又止。 顾云逸长叹了口气,用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纪霄:“我从一生下来,灵通道长就说过,我活不过26岁。路贝尔想要的是我。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我才能终结这场灾难,或许这就是天命吧。纪霄,如果今晚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必须替我好好活下去,替我和我姐守护这个世界应有的秩序。” 这一番话让纪霄的内心复杂至极,他甚至有些懊悔,刚才就应该趁着顾云逸还在昏迷时,直接将他绑回闾山去,好好替他医治,然后守护他一辈子。 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找到这个无数个日夜,隔着玉佩聆听他说话、令他魂牵梦绕的人。 顾云逸是他数百年来的贫瘠人生中,唯一开出的一株曼珠沙华,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顾云逸你好自私。我不会替你去完成那些心愿,也不会替你好好地活着,我要你必须活着!你记住,如果你想死,你也只能死在我之后!” 话音落下,顾云逸的双唇便被紧紧地贴住,这个霸道且强硬的吻令他几乎快要窒息。 两人决定前往特殊能力部的传送门处,那里是各个世界通往现代世界的唯一途径,且开放时间只有10分钟,只要能守住传送门,任何人都别想进入这个世界。 为了不让异世界的人闯入现代社会,顾云逸锁住了特殊能力部所有通过外面的大门,将整个特殊能力部做成了一间密室,并在每道门上都贴了闾山派的符咒。 虽然这些门锁和符咒的作用有限,但最起码能帮他们拖延一些时间。 一时一分一秒的过去,挂在墙上的秒针一圈圈地转个不停,与地下室内的寂静沉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至凌晨转钟,五尊通往异世界雕塑的大门一齐亮起昏暗的红光。 随后,那尊通往未来世界大门的光束变得愈来愈亮。 有人来了! 纪霄手中的桃木剑率先从手中飞出,在雕塑上方飞速盘旋着,好似一只在空中寻找猎物的老鹰,随时准备俯身冲刺。 顾云逸的双手持着五行金铃和魔法枪,双眼死死盯着大门,蓄势待发。 不出半秒的时间,便有十几个身穿银灰色制服的人影渐渐浮现在了红色光幕中。 趁着这些人在传输时能量还未稳定,纪霄双手合十,一连翻转了好几个手印。 桃木剑立刻收到了指令,俯身向下冲去,将这些未成人形的虚影拦腰斩断。 凄惨的叫声在空旷的地下室中久久回荡,刺鼻的血腥味在红色的光晕中迅速蔓延。 “成功了,这个方法可行!”顾云逸有些激动地看着纪霄。 纪霄微微颔首,神情却没有一丝松懈。因为他知道,大部队还在后面,如果同一时间传送人数较多,他们未必能应付得来。 果然如他所料,第一波的十个人被消灭之后,紧接着又浮现出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影,数量多达二三十人,其中还有穿着轻型机甲的、长得像蜘蛛一样的不明生物。 他们身上的轻型机甲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桃木剑扫在他们的身上,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后竟毫发无伤,刀枪不入。 趁着他们的能量还未稳定时,顾云逸找准时机开了一枪。 “砰!” 子弹打在其中一人身上绽放出刺眼的火花,火势迅速蔓延开来,使得他以及身旁两人的身上,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奈何这次传输过来的人太多,其余未被及时消灭的人,已纷纷落地,向顾云逸和纪霄二人发起了进攻。 “他们怕火!”纪霄深邃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将顾云逸挡在自己的身后,然后念起了“火府邓君咒”。 咒语落下的同时,双方之间骤然腾出了一火墙! “飞火万里,起雾驱云。急急如律令!” 未来世界的士兵们因为忌惮大火,并不敢轻举妄动,在火墙对面来回徘徊着。 其中有几个不怕死的士兵咆哮着冲入火墙内,但都被顾云逸用魔法枪迅速制止在了大火之中。 顾云逸手上的动作一直未停,他借助火墙的保护,不停向对面发射着魔法子弹。 可就在这期间,又有几十个未来世界的士兵传送了过来。 其中有几位蒙着脸的人口中念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在咒语落下的同时,地上突然腾出了数道水柱。 这几个人用的是西洋魔法,顾云逸揣测,他们应该是魔法世界的叛军。 没了火墙的保护,敌方便没了忌惮。这四五十个人像一群虎视眈眈的狮子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顾云逸二人撕碎。 眼下二人如同掉入狼窝中的小羊,纪霄让顾云逸用脊背贴着自己的后背,相互为对方打掩护,以免敌人从背后突袭。 “反正就十分钟的时间,和他们拼了!”纪霄怒喝。 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取余几座传送门也相继亮了起来。 嘈杂声中,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云逸、纪霄,我们来帮你们了!” 顾云逸顺着声音的望去,只见卢克斯带着科恩,和十几个魔法学院的学生已出现在了不远处。 另一座传送门前还站着杜斯和韩顿,以及几十个穿着铠甲的十字军们。 望着这些熟悉的声音,顾云逸的心头融入了阵阵暖流。危难之中见真情,这些朋友果然没白交! 卢卡斯等人的到来让战势发生了逆转,韩顿和杜斯的十字军都是近战高手,魔法学院的老师们擅长远攻,很快就扛过了这十分钟。 时间一到,传送门准时关闭。 周遭一片狼藉。但奇怪的是,这些敌军的尸身也如锡箔纸一般,接二连三地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云逸,我好想你啊!”卢卡斯三步并作一步,一连绕过了好几个人,横冲直撞地扑向顾云逸,想要来个大大的熊抱。 可就在即将扑在顾云逸身上时,一旁的纪霄猝不及防地挡在了顾云逸的身前。 卢卡斯没刹住车,直接挂在了纪霄的身上。 纪霄嫌弃地向后退了几步,三两下将卢卡斯推开,语气十分冰冷:“注意点!” 顾云逸被逗得“哈哈”直笑,他伸手摸了摸卢卡斯满头的红毛,“你们怎么来了?” 卢卡斯撇了撇嘴,看向一旁的科恩,说:“老师用塔罗算到路贝尔今晚有大动作,要进攻特殊能力部,我们同气连枝,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是啊,你帮我们解决了难题,你们遇到问题,我们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韩顿也站出来说道。 这时,细心的杜斯像是发现了顾云逸僵硬的右手,关切地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你中毒了?” 顾云逸神色一僵,继尔一五一十地将白天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卢卡斯的反应最大,他慌忙牵起顾云逸的手,说:“你和我回魔法学校,学校里有几个非常精通草药的老师,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顾云逸道了谢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走,路贝尔等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走了,这个世界就完了。” 卢卡斯长叹了一口气,沉思了片刻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摘下脖子上的项链,说:“这个魔法项链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它虽然不能解毒,却能帮你暂时抑制毒性蔓延。” 顾云逸先是看了纪霄一眼,见对方只是默默地撇过头,并没有反对后,才欣喜地将项链收下,戴在了脖子上。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一致决定先留在这里,帮顾云逸和纪霄一起渡过难关。 顾云逸心下大喜,有他们帮忙,胜算就又多了几分,先抵抗住路贝尔等人的进攻,之后的事可以慢慢再从长计议。 为表感谢,顾云逸提出请大家去顾家老宅休息,晚上给他们做火锅吃。 卢卡斯的反应最大,他还从未来过现代社会,对火锅这种奇妙的食物已经望梅止渴很久了。 就在一群人欢声笑语地走在大街上时,顾云逸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炸过一样嗡嗡直响。 随即,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像是被无数根细线操控了一般,“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云逸!” 耳边还能听见纪霄等人的呼喊,意识明明还在,但却在不受控制地接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信息。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之前那片幻化出的雪地。 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漫天的冰雪之外,还有几座孤零零的墓冢杵立在不远处。 是路贝尔! “没错,是我!” 路贝尔仿佛能听见顾云逸心中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顾云逸的前方,居高临下地悬浮在半空中。 他和上次在幻境中一样,从上到下都被一身纯白的紧身衣裹着,连眼睛都没有露出,俨然已和身后的雪景融为了一体。 “又见面了,我的顾云逸。”路贝尔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中,比冰雪还要冷峻:“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舍得杀你吗?” 顾云逸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上却半点力气都没有,只得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因为你想利用我获取灵脉。” “你很聪明嘛,但也不全对。”路贝尔哼笑出声:“以前的你尚未觉醒,所以还不是时候。你的身体是灵脉最天然的管道,没有人能获取灵脉所有的能量,只有你可以。” “灵脉的能量无穷无尽,可以创造万物,也能毁了整个世界。人们对灵脉的使用仅仅不到十分之一,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也不怪那些人傻,而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只要让我汲取到了灵脉所有的能量,这个世界一定会比现在完美百倍、千倍。这将会是一个充满秩序与幸福的世界!” “顾云逸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二为一,乖乖住进我身体中,或许我还能留住你的神识,和我一起重建这个世界吧!” “你这个疯子!”顾云逸咬着牙回应。 自古以来就不乏像路贝尔这样的人。 他们通过权利,享受着掌管操控他人意识的快感,以此来满足自己变.态的自尊。 他们自以为是,有着极端自恋的人格,他们的野心会愈来愈大,愈来愈不满足,甚至慢慢开始妄想掌控整个世界,整个宇宙。 顾云逸嗤笑:“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让你得逞。” “哈哈。”路贝尔发出不屑的笑声:“你以为你还死得了吗?你现在就是我的一尊傀儡,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说着,路贝尔轻轻翻转了一下食指,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顾云逸这个人扯上了半空,四肢毫无一点反抗的力量。 “乖乖到我这儿来吧。”路贝尔发出贪恋的笑声,他轻轻弯曲了一下食指,那股无形的力量立刻将顾云逸一点点向路贝尔拉近。 就在他即将被扯到路贝尔面前时,他的身后突然腾出了一片盛大的金光。 “放开他!” 纪霄手持着桃木剑从金光中飞腾而出,剑尖直逼路贝尔。 “嗖!” 紧接着,一个虚影从眼前闪过,整个人也落入了温暖的怀中。 纪霄将顾云逸抱住飞去另外一边,桃木剑从他的手中飞出,刺向路贝尔。 “没受伤吧?”纪霄一手轻轻抚摸着顾云逸的额头,焦灼的双眼中带着无限缱绻。 顾云逸轻轻摇了摇头。 “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幻境。”说着,纪霄加快速度向金光处飞去。 哪儿想,路贝尔的速度更快。 他用幻术将桃木将冰冻在半空,轻轻勾了勾手指,一道冰柱形成的刺刃迅速朝着纪霄的背后刺去! “小心!” 不知何时,卢卡斯等人也相继闯入了幻境,卢克斯挥舞着手中的魔法棒,将那枚即将刺到纪霄的后背的冰刃,用爆破咒直接一分为二,断落在地。 科恩在一旁助力,他使用魔法从路贝尔两旁变出两颗参天大树,参差的树枝变成无数只触手,将路贝尔牢牢捆绑在半空中。 杜斯抓紧机会,用眨眼间的速度闪现到路贝尔身前,将手中的银剑狠狠刺入了路贝尔的心脏! 路贝尔胸前的白色斗篷被刺破,露出一块不属于人类的银色皮肤。更为诡异的是,被刺破的皮肤处丝毫没有流出一点鲜血。 路贝尔干笑了两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真是以卵击石!” 语毕,刺入他皮肤内的银剑,以眨眼间的速度攀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然后迅速爆裂成了无数个碎冰片。 紧接着,两旁的树木也被冰霜所侵蚀,继尔“砰”地一声炸裂了。 爆炸引起的巨大冲力将众人掀翻在地,漫天的暴风雪刮得顾云逸睁不开眼。 路贝尔笑得更加肆意:“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在这里将你们一齐解决了,也省得我到处奔波。” 话音落下,耳畔便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就连天地都在跟着晃动。 雪崩了! 众人脸色剧变,齐齐向刺破幻境的符咒所发出的金光处冲去。 奈何,路贝尔手指轻轻一勾,出口处就已被一座厚重的冰墙所封住。 科恩挥舞魔法棒对冰墙使用“爆破咒”,可魔咒就像失灵了一般,丝毫不起作用。 科恩尤不死心,一连使用了数次,还是徒劳无功,于是焦灼地说:“怎么办,出口被封死了!” “和他拼了!” 韩顿额角的青筋暴起,说话时已然变成了一头硕大的棕狼,猛地朝路贝尔蹦去。 可还没等靠近科恩,他的身体已从两条后腿处,迅速攀起了一层冰霜,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成了一尊活生生的冰雕,“砰”地一下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不仅韩顿,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顾云逸之外,皆变成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路贝尔发出满意的笑声,再次挥了挥手,用无形的力量将顾云逸慢慢扯向自己。 顾云逸深吸了口气,愤怒使得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放了他们,我和你走。” 路贝尔的笑意更盛,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哦?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吗?晚了,他们已经惹怒我了。” “并不晚。”顾云逸义正辞严地说:“如果你不放他们出去,我现在就自断身上所有的经脉,断了经脉就无法承载灵力,即使成为你的傀儡,你也得不到一点灵力。” 语毕,路贝尔的面色骤然变得凝重,双眼因为愤怒瞪得很大,双手十指止不住地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顾云逸捏死。 等到顾云逸被扯倒他身边时,他用左手一把箍住顾云逸的喉头,咬着牙说:“你竟然敢威胁我!” 路贝尔的力气很大,几乎快要令他窒息,他被迫咳嗽了几声,深吸了口气,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不信你可以试试。” 路贝尔缓缓扬起下额,从倾斜的斗篷中搂住一双愤怒的双眼,沉默了一瞬后,才说:“如果你敢耍我,我就真的杀了你的姐姐和侄儿。” 这句话使得顾云逸骤然瞪大眼睛。 原来顾白和顾瑶都还活着! 话音落下,路贝尔猛地一挥手,纪霄等人身上的冰,连同堵在出口处的冰墙一齐化开。 下一秒,一阵飓风向他们猛地袭来,将他们一起从出口处推了出去! 金光消失,出口再次被堵住,整个幻境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 “我姐姐和侄儿在哪儿?”顾云逸直视着路贝尔发问。 他这回终于看清了路贝尔的长相,他脸上的皮肤很皱,几乎没有一处是平整,双眼要比寻常人长得更小,所谓的鼻子只是两个很小的孔。 难道未来世界的人都长成这样了? 顾云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路贝尔似乎能随时感应到顾云逸的想法,他的头微微偏向一侧,像是正在探究顾云逸的情绪。 “你在笑什么?” 顾云逸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直接开门见山:“笑你长得丑。” 路贝尔脸上的愠色一闪而过,他睥睨着顾云逸,浑不在意地说:“无论是美还是丑,你马上就会变成我,与我合二为一了。” “他是我的,怎么可能与你合二为一?做梦去吧。”顾云逸憋出几声笑,说话时声音已经变成了纪霄的音色。 原来,就在纪霄被赶出幻境时,他的神识已经飞入了顾云逸的身体中,真正做到了与他合二为一。 “怎么回事,你是谁!”突如其来的变故使路贝尔惊诧不已。 没给路贝尔探究的机会,纪霄就已变换了好几个手印,口中诵出了“大光明咒”。 伴随着咒语声,路贝尔的头顶处腾出一片盛大的金光,金光在咒语声中愈变愈大,直至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到视野再次变得清晰时,周遭已经变回了街道原本的样子,好在时间比较晚,道路上已经没有其他行人了。 没有了幻境的加持,路贝尔狼狈的跌落在了马路上,已然没了刚才漂浮在半空、趾高气昂的气势。 他虚弱地抬起右手,再次想用法力驱动顾云逸,可现在纪霄附在顾云逸的身体中,丝毫不会给路贝尔一点操控的机会。 十几个十字军趁此机会,将路贝尔团团围住,每个人手中的银剑都直逼路贝尔的胸口,科恩还有魔法藤蔓捆住了路贝尔。 纪霄操控着顾云逸从地上爬起,一步步走向路贝尔,居高临下地逼问:“把傀儡毒的解药交出来!” 路贝尔冷笑了几声:“这个毒根本没有解药。中了傀儡毒,要么当一辈子的傀儡,要么就只能乖乖去死。” 纪霄还想再问,但却被顾云逸抢先了一步。 “顾瑶和顾白在哪里?灵脉又被你藏在哪里?” “当然是你们找不到的地方。”路贝尔轻蔑一笑。 “不用和他废话,这家伙狡猾得很,先杀了他再说!”韩顿上前,愤愤然说道。 “对。”卢克斯在一旁附和:“寻找灵脉的方法很多,想要找到顾白和顾瑶也不难,我们学院有非常多的占卜师,没必要和他在这里周旋。” “的确要快刀斩乱麻,以除后患!”纪霄点了点头,举起桃木剑就像路贝尔的胸口刺去! 可就在剑尖快要戳到路贝尔的胸口时,路贝尔的身体突然像一尊融化了的冰雕了一半,变成了一滩水。 紧接着天地骤变,周遭又成为了白茫茫的一片,但不同于刚才幻境,这里的空间要庞大数百倍,不远处还能看见真正的雪山,疾风也变得更为猛烈。 “刚才的幻境是在你的意识中,但这里却是真实的。”纪霄对顾云逸说。 顾云逸点了点头,不仅仅是空间的变化,在这里他还能明显感觉到充沛的灵力,甚至能感受到灵力在他周身流走的奇妙感觉。 如果没猜错的话,路贝尔把灵脉就藏在这里! 路贝尔再次升到了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众人:“既然你们这么想杀了我,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顷刻间,天空中忽然盘踞起一阵巨大的风涡,血红色的光芒在风涡中央大放,头顶上空响起一阵又一阵厉鬼哀嚎的嘶吼声。 紧接着,从蜂窝中突然掉下数十只与人一般高的蜘蛛。 这些蜘蛛浑身长着黑色的绒毛,唾液顺着獠牙流下一道道细长的银丝,身体上下起伏着。 一声令下,这些蜘蛛前仆后继地向众人冲去,路贝尔本人变成了一只比它们的体积还要大数倍的银色蜘蛛,身上还武装着银色铠甲。 无数蛛丝从路贝尔的口中喷出,在天地间织出了一张巨网,把所有人都围在了其中,设成了天罗地网阵。 这种阵法一旦设成,只有里面有人被献祭死亡,阵法才能得以消失,否则所有人都无法逃出去。 “这应该是就是路贝尔的本体了。”科恩望着这些蜘蛛,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 “这些蜘蛛交给你们,我们去对付路贝尔!”纪霄借着顾云逸的口,对着众人说道。 顾云逸对纪霄的做法心下了然,但他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也感受到了灵脉的力量?” 纪霄笑了一下:“当然,我和你共用一具身体,你能感受到的,我都能。这里的灵脉非常充沛,我有信心将路贝尔一举拿下,你信吗?”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顾云逸笑道。 “那我们走!”纪霄踩着桃木剑腾空飞起,直冲向路贝尔的头顶。 路贝尔似乎被他们轻狂的举动所激怒,它的口中发出“嗞嗞”的叫声,眼底已被全然变成了猩红色。 下一刻,数道蛛丝飞速向顾云逸一齐袭来。 桃木剑乘着顾云逸灵巧地躲过,但左臂的衣袖上还是沾染了一些,从蛛丝上飞溅出来的透明粘液。 这种粘液如硫酸一般猛烈,被沾染的衣袖很快就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散发出了难闻的味道。 在此期间,纪霄一直双手交叉放置在小腹处,似乎正在运气。 顾云逸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在丹田处聚集,那股力量顺着骨盆绕至后背,然后顺着脊柱一路攀至天灵盖。 通透,自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与宇宙合二为一的感觉,甚至连刚才中了毒的右手都可以活动了。 顾云逸大喜。 路贝尔本想借助灵脉的力量,将众人一举拿下,可没想到偏偏弄巧成拙,让纪霄占了便宜,还顺带解了自己的毒。 就在顾云逸还在享受这种天人合一的感觉时,纪霄已连续翻转了好几个手印,使出了他们了闾山派最为狠厉的咒法。 “玉清命令,劫汝众神,雷霆上圣,歘神飞神。千千截首,万万剪形,敢不从命,粉骨碎身。天地日月星风,火雷电霆,急急如律令!” 此咒法可呼风唤雨,调动天地间所有的能量,除了闾山创始人九郎之外,再无人可驱动。 纪霄之所以有十足的信心可以驱动此法,就是因为顾云逸的特殊体质,他可以无限吸收灵脉的力量化为己用,现在他们合二为一,必然能够成功! 正如他所料,咒语落下的同时,天空忽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闷雷,像是要把整个天空都炸开一般。 “轰!” 数道闪电骤下,精准无误地霹在那些四眼天蜘的身上。 闪电在每一个蜘蛛的身上快速游走,这些天雷闪电足足霹了四十九下,除了路贝尔之外,其余的蜘蛛早已四脚朝天,缩在了一处。 路贝尔四处逃窜着,直到最后一道天雷霹下的时候,他的速度已经变得十分迟缓,看样子也快不行了。 纪霄没有给它任何喘息的机会,趁着它在地上缓慢爬行的时候,他将桃木剑狠快准地刺入了它的心脏。 这致命的一剑使得路贝尔当场咽了气。 路贝尔死后再次恢复成了人形,可还未看清楚他真正的样子,他的身体就已焚化成了一道黑烟,飘散在了半空中..... 半个月后。 顾云逸和纪霄联合了各大世界的人,一起进入未来世界消灭了路贝尔的同党。 路贝尔死后,未来世界本就群龙无首、军心涣散。顾云逸和纪霄联合未来世界中没有叛变的友军里应外合,一齐消灭了路贝尔的残党,并在未来世界的地牢中救出了顾瑶、唐轩等人。 顾云逸和纪霄也因此做法祭神舞,告天命,天道规则生效,每个位面的壁垒加厚,从此无人能够随意穿越各个世界。 除了他们俩人。 这一天,顾云逸和纪霄穿着魔法学院的再次来到了玫瑰花海,像是来度蜜月一般。 两人同坐在花海的中央,惬意闻着风吹过玫瑰花的香味。 天空碧空如洗,偶尔有一两片白云飘过,就像棉花糖一般挂在天上。 纪霄一手揽着顾云逸的右边,一手指向天边的一朵白云,笑着问:“云逸,你看那朵云是什么形状?”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顾云逸眯了眯眼,笑着说:“是个爱心?” 纪霄微微颔首,嘴唇贴上顾云逸的唇瓣,笑着说:“是爱你的形状。”